第8章 在路上（1/1）
“有靴子吗？”
李锦安拿出一双雨靴：“一双。”
“雨衣呢？”
李锦安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一套。”
院子里有虫，季久怕虫子爬到身上，穿靴子可以保护腿脚，穿雨衣可以护住上半身，结果李锦安只有一套，“那我怎么办。”
“凉拌。”
季久叉腰：“你为什么不能多准备一套替换啊。”
李锦安将装有雨衣的包放到一边，继续收拾其他东西：“因为这里原来只有我一个人。”
他说的不近人情，可季久还是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丝的孤独。
季久能理解这种感受，他以前为了方便照顾家人，每天忙忙碌碌，很少和同龄人交流，也没朋友，有时候连快乐都没人可以一起分享。
所以在遇到李锦安这么合胃口的伙伴之后他打定主意赖在对方身边。
东西只有一套，李锦安提议平分。
“哇，李锦安你太好了吧。”季久原本想着东西是李锦安的，让他穿好了，没想到好兄弟如此讲义气，季久感动的眼泪汪汪。
说是平分，雨衣是一体式的，露着小腿。雨靴是长筒，但只能护住小腿。
季久从包里掏出散发着塑料味的雨衣，拎着在身上比划：“都给你穿吧，你带头我垫后怎么样。”
东西是李锦安的尺码，雨衣对季久来说肥肥大大阻碍行动，雨靴更是，本来他鞋码就比李锦安小，这雨靴他穿上跑不快拖后腿。
分配好护具，季久又跑去翻衣柜。
李锦安是高考完搬来的，衣服以夏装居多。
手电筒被放在柜子上打光，两人挤在衣柜前完全遮住了灯光，衣柜里黑漆漆的。
季久乖乖后退一步留出缝隙让光通过，“不用带太多吧。”毕竟两人是逃命，不是出门旅游。
说到衣服多少的问题，季久忍不住懊悔，早知道出门前多带几件衣服，现在倒好，他只能穿李锦安衣服，短短几天给人穿坏好几件。
以后要过风餐露宿的生活，季久不仅不怕反而有些期待。
衣服，食物，还有为数不多的工具。
杂物间在外面，那些锄头铁铲都在里面，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李锦安这边甚至连把大点的菜刀都没有。
“啧。”李锦安好歹会空手变冰刃，季久什么都没有。
见他不满，李锦安从衣柜深处掏出一根黑色的棍子递过去：“用这个。”
“臂力棒？”季久见过这东西，没想到李锦安也有，想到他流畅的肌肉，季久拍拍他的胳膊，“都是你该得的，小莲。”
又是这个名字，李锦安压下心中的疑惑，行李收拾好了，他套上雨衣穿上雨靴，“跟紧点。”
季久正在与袜子作斗争，看他要走，立马大喊：“再等等再等等。”
生怕虫子掉到头上，季久穿了件连帽T恤，帽子抽绳被拉到最紧，系在下巴上。李锦安没有别的靴子，穿运动鞋季久怕虫子爬到脚上，他找了双长筒袜，正在努力把袜子穿在鞋子外面。
季久的意思李锦安能理解，可他还是一脸凝重地看着季久的迷惑行为，运动鞋头大，季久费劲吧啦把袜子套上，幸亏袜子质量差，但凡质量好点的袜子都扯不出这么大的口子。
长筒袜套上鞋后勉勉强强包裹住季久的小腿，他还将裤子塞进袜子里，做完这些，季久原地走了几步提前感受一下。
“我好了！”
李锦安：你开心就好。
一人一个包，出门前季久又又又扯住李锦安：“要不要和房子告个别。”毕竟以后可能没机会回来了。
“大可不必。”李锦安对这里没什么归属感，退一万步，这房子的主人是他爸又不是他，他只是房客而已。
“行吧。”想到离家前心情郁结的自己，再看看一脸淡定的李锦安，季久欣喜，这朋友真是交对了，处事不惊，学到了。
或许是隔着门板，又或许是注意力都在收拾东西上，季久察觉不对，所以当李锦安打开客厅门的一瞬间，浓烈的腐臭味直冲两人，季久当即就要退缩。
“回来。”李锦安反手抓住季久，味道太冲他不想多说，“走。”
门口台阶的交接处有很多黑色的蛹，季久一开始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后来直接摆烂，太多了，根本躲不开。
李锦安在前边开路，一脚下去踩扁很多蛆虫。
两人忍着恶心，绕过大公鸡的骨架，快步走到大门前，此时才发现，门板上也爬满了蛆虫。
一般蛆虫爬不到很高就会掉下去，可现在的虫不是普通的虫，它们的攀爬能力明显加强。
“李锦安，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拿钥匙，故意让他开门，这满门的虫子，让他怎么下手。
只是因为雨衣没口袋的李锦安：“你想多了。”
他一脚踹到大门上，强烈的震感让上面的蛆虫哗哗往地上掉。
“蛋白质雨。”
一把扯过看热闹的季久将人怼到门前，李锦安恶狠狠地说：“快开锁。”
这破地方他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随着吧嗒一下，季久拧开锁头，向内拉开大门。
“走走走。”
两人埋头往前走了好久都没回头，撇下院门大敞的小院和满地的蛆虫，过不了多久，那些蛹将会变成苍蝇飞往各地。
出来后才发现，停电的不止李锦安家，路边的太阳能灯也黑黢黢的，一根根灯柱立在黑暗里，诡异又渗人。
一夜奔波，天亮时两人到了刚见面时的荷花池。
“又是这。”
“嗯。”比起没心没肺的季久，李锦安更关心行进的速度。
他们走了很久才到这，如他所料，路况发生很大的改变，中途有棵变异柳树挡住了去路，导致他们不得不绕道。
“继续往前走，就是我遇到巴哥的地方了。”季久眼巴巴看着池塘里的荷叶，他不摘花，摘朵叶子还不行吗。
“我，摘一片，就一片荷叶行吗。”季久为自己辩解，“太阳那么大，可以用荷叶稍微遮点阳光，你觉得呢。”
李锦安觉得不行，池子里有水蛭，不安全，不过季久眼巴巴的模样惨兮兮的，他一心软，“我去摘。”
季久怕水蛭，要是被他碰见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还是由他代劳好了。
摘完荷叶，李锦安垂眸观察平静的水面，池塘里的水很浑浊，看不清水里的情况。
没有水蛭捣乱，季久顺顺利利拿到荷叶，他又做出和上次相同的举动，将荷叶扣在脸上猛嗅。
“真好闻。”饱受腐臭味摧残的季久仔仔细细闻着荷叶的清香。
接下来的路没发生意外情况，就是路面有很深的野草。
到中午时，走了好久的季久强烈要求休息，他太累了。每次抬腿都会有很强的束缚感，那些杂草像是密密麻麻的网，框住他的腿，走一步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相比之下李锦安面色如常，他脱掉了雨衣雨靴，换上和季久同款不同色的连帽T恤，黑色的帽子扣在头上，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体力差异在此刻完完全全展现出来。
“再坚持一下。”
季久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跟上。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两旁的草丛又密又深，说不准里面藏着些什么。
又过了许久，季久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浑浑噩噩跟在李锦安身后，恍惚间听他说休息。
季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可以了。”眼看人还要继续往前走，李锦安忙拉住他。
“嘤嘤嘤。”季久要哭了，他单知道出来会受苦，哪成想是受这种苦。
现在后悔也晚了，季久蹲坐在桥边，屁股下的石头被太阳晒得滚烫，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想坐下休息。
“我体力有这么差吗？”季久搓脸，他以前体测明明是合格的啊，怎么今天走这点路就累得不行。明明几天前他才走过一次的。
李锦安站在一旁为他挡太阳，顺便观察地形，听他抱怨，宽慰道：“你还有伤，不急。”
说到伤，季久反应过来，他背上还有几道被公鸡挠破的伤口，奇怪的是，伤口，好像不痛。
他反手摸向后背：“李锦安，你快帮我看看。”看看是不是伤口愈合了，那样他岂不是有了瞬间愈合的超能力！
白色的T恤被掀起，露出背上红肿的伤口。
伤口不仅没有愈合，瞧着像是有化脓的风险。
李锦安谨慎措词，有什么心理压力也不利于伤口恢复。
“你得按时吃药。”
“没好？”季久回头与李锦安对视，“可是我不痛啊。”
“或许，你的异能是，无痛？”
季久：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异能谢谢。
无痛代表危险，感受不到痛感，受伤后不能及时发现，“万一我流血过多怎么办。”
“不会的，有我看着呢。”不会让你流那么多血的。
伤口没好，虽然季久说不痛，李锦安还是要求他按时吃药。
休息完，吃完东西，李锦安同季久商议接下来该往哪走。
“桥往南，穿过县城上高速，往北，顺着国道直走。”
季久分不清二者的区别，不过他会积极表达自己的想法。
“去高速吧，感觉会好走一点。”
季久想的简单，高速平时只跑车，方便他们赶路。他甚至幻想可以找辆车开。
“你会开车吗？”季久连方向都分不清，更不会开车。
好在李锦安是会开车的，他点点头：“会。”
“那说好了，上高速后我们可以找辆车，那样快一点。”
“可我没有驾照。”
季久咧嘴，“那有什么，我们也没车啊。”
季久说的找车可不是租车，没有车都打算开上路，没有驾照算什么。
定好路线，两人又开始赶路。
路上季久抱怨这次没遇到巴哥，“它是好狗狗，不咬人，还能听得懂人话。”
县城与季久印象中不一样了，几天前他经过时，路面上空荡荡的，现如今多了许多辆车。
有追尾的，有车窗爆裂的，甚至还有怼到绿化带里的，更过分的是，有辆车直接爬到路边的电线杆上，整辆车立在路边。
“这技术，不去开飞船可惜了啊。”季久啧啧称奇，“希望人没事。”
他拉着李锦安上前查看，车里是空的，没有发现司机。这让两人松了口气。
绕过车祸现场，在经过一家小商店时，季久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李锦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
季久指给他看，商店被洗劫过，两扇玻璃门被砸碎，满地玻璃渣，门口的冰柜大敞，好些包装袋散在周围。
单看外面就知道，里面可能不剩什么了。
季久不想走，他准备去碰碰运气。
“我，我打算去看看，你要去吗？”他们没带多少吃的，上了高速肯定更缺食物，季久不得不早做打算。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门不是他砸的，他只是捡漏，而且，他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连捡漏都做不到，那他还怎么抢车。
说干就干，季久雄赳赳气昂昂奔向路对面的商店，李锦安跟在他身后。
如季久所料，食物被洗劫一空，酒水饮料都没剩。
弯腰捡起地上的烟盒，季久敏锐地发现柜台里面有东西，他好像看到了一只脚。
眼神示意李锦安柜台后的情况，季久拎着臂力棒悄悄靠近绕过柜台向里张望。
看清的瞬间季久狠狠闭了闭眼，果然是人，或者说是尸体。
尸体个头不高，仰躺在柜台后，脸部发黑，像是被啃食过，残缺不全。
因为门口的冰柜里有冷藏的肉类，哄抢过后有些掉到地上腐烂，是以两人都以为臭味是门口的冰柜发出的。
“这才几天啊。”从传出末日言论到今天不过一周，季久无法想象时间久了会发生什么。
从商店出来，季久收获一盒烟，李锦安找到一件罩衣，粉色迷彩的。
“猛男专用色哈哈。”季久指着罩衣嘲笑，李锦安没说什么，只是卷吧卷吧放到自己的包里。
打定主意找车，接下来的路季久专心搜罗，只要是外观全乎的车，但凡经过他都会催李锦安启动试试。
习惯之后两人分工合作，季久负责拽出倒霉的司机，李锦安专心试车。
在大大小小试过十几辆之后，终于，车子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成了！”
季久与驾驶座上的李锦安相视一笑，他双手合十拜过地上横尸的司机，转头兴冲冲钻进副驾驶。
有了车，季久终于不用苦哈哈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