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税银失窃案（三）（1/1）
靳明月和李冲一左一右，把从房间到驿站门口的路线来回查看了五六遍，还是一无所获。
她回到房间内，盯着剩余的箱子反复看。
她将房间门开、关几个来回，门轴发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如果昨晚门响了，没理由谁都没听见。
房间有一扇窗户，在正对着门的位置。
靳明月拨开窗户的插销往外看，后面是一片凌乱的杂草地，再往后半丈远就是围墙。
这片草地很明显是刚刚被人踩踏过，泥土里还有压痕，很符合箱子的形状。
所以箱子是从窗户运走，而不是从门口走的。
盗贼为什么要做出是从大门口运走的假象？
可是围墙这么高，他们又是怎样把箱子越过围墙的呢？
靳明月沿着围墙找了找，发现了关键。围墙上有大约方方正正的一块区域的砖有挖开后又塞回去的，尺寸大小足够人和箱子通过。
李冲说道：“看来他们早就做足了准备，计划好要在这里动手。不可能昨晚临时来挖的洞。”
靳明月表示同意：“而且还不能提早太久来挖，否则这洞很容易被驿站的人发现，最有可能就是昨天刚挖好的。”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驿站的人干的？”
靳明月转头问李冲：“关驿丞为人如何？”
“出了名的胆小，驿丞这职位事多还整天对那些来投宿的各地官员赔笑脸，又辛苦又没什么晋升机会 ，不过他倒是做事勤勤恳恳，好像自己还乐在其中。他确实不像会做这种事。那驿站会不会是其他人呢？”
“现在还排除不了任何人，这些就等着我们去一一调查了。”
各方查了一天后，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汇总了一下信息。在靳明月的影响下大家已经习惯了开案情分析会。
驿站里除了驿丞，还有驿卒十余人。叶添和沈爷审问了每个人，从口供上来说还没有发现破绽，还需要再仔细讲究一下。
各个关卡的马车进出都有登记主人和用途，暂时也没有什么异常，而且从案发后就开始对每辆车子进行严查，至少对贼人起到一定震慑，暂时不敢将账款送出城。
针对驿站或者押银人员有内鬼的怀疑，靳明月认为还要对这些人员做一个背景关系调查。
她担心盗贼会趁着天黑把税银弄出城，狄千佑下令今晚全程宵禁，并从卫所调派了人手彻夜巡逻。
到了后半夜，靳明月感觉到外面有人在走动，她走出房门看见狄大人的丫鬟云芸香手上拿着个托盘匆匆走过去，靳明月叫住她：“芸香姐，这么晚了狄大人还没休息吗？”
“狄四爷回来，狄大人让我们准备点吃食过去。”
狄四爷？靳明月来衙门也有两三个月了，才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号人物。
东方将白，靳明月知道自己也睡不着了，干脆回房穿好衣服，去街上看看巡逻的士兵有没有什么收获。
她刚走到院子里，迎面差点撞到个人。
这人二十多岁，长身玉立，修眉俊目，身着一身浅色长袍，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剑。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看向靳明月，似乎被眼前这个女捕快给吸引住了。
靳明月猜测也许他就是狄四爷，正不知该怎么打招呼，狄千佑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明月，这是本官的弟弟狄清风，一直在外学艺，刚刚才回来。”
靳明月握拳行礼：“狄四爷。”
狄清风嘴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叫明月，还真是巧了。”
靳明月心里也想着清风对明月，可不是巧了么？
狄千佑问道：“你这么早出去？”
“我想去看看巡逻的人有没有什么发现，等天亮了再去驿站。贼人时刻都有将银子转走的可能，咱们得十分抓紧才行。”
狄清风道：“我跟你一起去。”
狄千佑心疼弟弟：“你不吃不喝骑了大半日的快马赶回来，刚刚才吃了几口饭，赶紧好好睡一觉再说。查案子不差你这几个时辰。”
“怎么不差？刚才这位捕快说了贼人时刻都有将银子转走的可能。大哥，我回来就是要帮你，其他的我有分寸。”
狄千佑知道弟弟的脾气，只好由着他了。
巡逻队每三人一组，一共十组人不停在全城转，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夜间出门。
靳明月看天色已经亮了，便带着狄清风来到驿站围墙上的洞口处。附近有一些浅浅的泥土，应该贼人的鞋子从围墙内沾上的。可是脚印也只有浅浅地几个，无法跟踪他们后面的去向。
围墙之后紧挨着是百姓们的生活区。这时候孟头已经开始带着人在这一片里挨个询问百姓，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外来人员出现。
围墙外是一条小巷子，其中一头走上两三丈远就是一个院子，院子里住着两户人家。
见到捕快进去的时候，院子里两个女人都是一脸茫然。原来这院子里住的是兄弟两家人，兄弟二人前些日子趁着农忙去给人割稻子赚钱，只有两个女主人和婆婆在家。问话的时候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随后一个老妇人抱出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
狄清风便示意靳明月退出了院子。
这家有老人和婴儿，半夜容易惊醒哭闹，贼人一定不会选择这里当做窝点。
小巷子的另一头通向外面的街道，沿路没有适合藏匿的地方。
二人沿着小巷子一路找痕迹，明月不经意一抬头，前面不远处竟是青石河。
青石县内有一条青石河，河的最宽处也才两丈，最窄处不足一丈宽，一般百姓只用来洗涤而不是运输。眼前的这一段河面就偏窄些。
靳明月蹲在岸边往底下看。
“你觉得东西在水底下？”狄清风也在观察她的举动。
“把东西放在这底下，等风头过去了再来转移，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狄清风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他们如果真把东西放在这里，那应该会时不时地来确认一下。”
“你想守株待兔？”
“还是先确认一下这底下是不是真有乾坤。”说完狄清风竟然直接就下了水。
靳明月有些惊呆了，一把抓住他肩上的衣服：“现在可是十一月了，水很冰！”
狄清风笑笑：“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待在这里，要是他们这个时候回来可就看到你了。”
他竟然潜了下去！
靳明月只好找了角落把自己先藏起来，然候注视着这边。
感觉过去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狄清风下去的水面还是没有动静，靳明月有些急，一个人水下憋气能这么久吗？
正当她准备跑出去看时，一只手拍在了她肩膀上，扭头一看是狄清风！
狄清风浑身湿漉漉在往下淌水，脸色发白。
“箱子就在水底下，接下来我们就找个隐秘的地方守着箱子，等他们来就可以了。”
“接下来你赶紧回去换衣服才对！”靳明月拉着狄清风就走，“你是潜了多远才上岸，我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狄清风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
靳明月愣住了，他看出什么了？
狄清风眼神看向她抓着他的手，嘴角扬起：“当了女捕快，又一点不避忌男女有别，我都不知现在我们青石县的姑娘都这么大胆了。”
迂腐的古代人类！
她甩开手：“我不知道狄四爷如此遵守男德，冒犯了。”
狄清风见她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察觉到自己的玩笑让对方不悦了。这才第一次见面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迂腐且不坦荡之人，这感觉不是很好。
“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他立刻承认错误。
事实上她对他刚才下水找箱子的表现感到十分惊讶，原本以为县令的弟弟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这时靳明月突然看见李冲就在前面，而且李冲比她更先发现了自己，正朝这边跑过来。
“四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俩怎么在一起？”李冲看见了狄清风很意外。
“是李冲，我昨晚刚到。唐主簿给我的飞鸽传书说大哥有些麻烦，我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四爷身上怎么全湿了？这么冷的天!”李冲指着他的湿衣服问。
“没事，刚才下水找箱子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靳明月开口道：“李冲你要去哪里？”
“哦，我正要去驿站。”
“我跟你一道。”她说着转身往回走。
狄清风有些尴尬：“明月捕快，你不管我了？银子找到了你不跟我大哥汇报一下吗？”
没有回应，只有李冲茫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吧，看起来干练威风的女捕快，和凌仙阁的师姐师妹们一样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