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换娃娃（1/1）
男子看着他，轻哼了一声：“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沈七不知这话是褒是贬，只能假笑着道：“小人以此为生，多少要了解一些。”
“看面相，卜未来，问吉凶，捉鬼怪？”男子往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仿若移动的小山，压力扑面而来。
他用马鞭点了点沈七的肩膀，道：“不如算算你今夜宿在何处？”
沈七咽了咽口水，道：“不瞒二爷，那车马店中有一物，小人尚未取得，今夜怕是要宿在此了。”
男子笑了笑，道：“是么，何物？”
沈七敛眸平静地道：“木偶娃娃。”
男子眉间一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晌午时，我在虞家后山等你。”
话落转身上了汽车，同那中年男子一起离开了。
沈七看着汽车走远，面无表情地自布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间抖了一下，那符纸“腾”的一下燃起了一簇蓝汪汪的火苗，被他丢在了地上。
火舌似有风助，瞬间将地上的魑魅裹了进去，须臾后一阵青烟飘散，连片灰烬都没有留下。
......
清晨。
盔子下了门栓，拉开两扇大铁门，将写着“打尖住店”的牌子挂上，又转身回大堂里去擦桌子。
他刚一进门，就见门边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盔子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才发现是昨日非要与人挤大通铺的小哥。
他上前碰了碰沈七的胳膊，小声地道：“小哥，你怎么到这来趴着，是饿了吗？”
沈七迷糊着睁开眼，一见是他，不由抹了把脸，道：“令尊可起了？”
盔子点点头，道：“我爹在喂妹妹吃饭。”
沈七站起身，道：“走，带我去看看你妹妹。”
盔子“啊”了一声，心道你为啥要看我妹妹啊？
沈七见他傻站着，上前推了他一把，道：“别杵着不动，前面带路。”
盔子“哦”了一声，领着他往后院去了。
院子里，史吉顺正逗着闺女吃饭，小姑娘有些好动，吃一口要跑一圈。
沈七进来时，小姑娘恰好跑到院子中央，撞到了他的腿上。
他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着。
小姑娘摸了一下他的脸，奶声奶气地道：“脏，羞羞。”
沈七：......
史吉顺见他来了，连忙自小板凳上站起来，道：“是沈小哥啊，还没用饭吧，过来一起吃一些。”
沈七抱着小姑娘走过去，将她放回小板凳上坐下，自己去井边洗了手，回来坐下就吃。
盔子见他毫不客气，像是回自己家一样，不由翻了个白眼，回前面去了。
沈七边吃边用小姑娘的碗筷喂她，竟然很顺利。
史吉顺看得目瞪口呆，这么乖地坐着吃饭，还是他的闺女吗？
沈七边吃饭边道：“史老板，我今日便要走了，但我想和小妹妹换样东西。”
史吉顺不解，“和我闺女换样东西？小哥是何意？”
沈七自布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毛毡做的小狐狸，道：“我想用此物，换小妹妹一个木偶娃娃。”
史吉顺接过那个小狐狸仔细瞧了瞧，这物件巴掌大小，做得惟妙惟肖，不知用了什么动物的毛，浅金色的，非常漂亮。
小姑娘原本在小板凳上坐着，一见那小狐狸，飞扑过去，一把夺了过来抱进了怀里。
史吉顺：........
沈七笑着道：“行，看来妹妹喜欢。”
他低下头，温柔地问小姑娘：“哥哥用这个换你的木偶娃娃，可以吗？”
小姑娘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又低下头揪了揪狐狸尾巴，就在两人以为她没听懂时，她抱着狐狸跑回了屋子，片刻后竟拎着一个木偶娃娃跑了出来，放在了沈七的手里。
这木偶娃娃做得怪模怪样，身体是用绳子串的一节节木头拼起来的，偶头上不知用什么颜料画的五官，墨色的眼珠，血红的嘴唇，还在笑着，看着有些瘆人。
沈七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史吉顺又被闺女惊住了，感慨地道：“真没想到两岁的孩子什么都懂，既是闺女自己愿意了，那便换吧。”
沈七伸了个懒腰，道：“多谢了，我该走了，小妹妹日后不会再夜啼不止了，放心吧。”
他站起身，想了想，又自布口袋里掏出一沓黄符纸，递给史老板，道：“镇宅符，可驱邪避祟，贴在门上就行，就此别过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史吉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人。”
他将那沓符纸拿起来翻了翻，准备抽空贴在门上，但待他看清符纸上的字后不由眼角一阵抽搐，只见那符纸上用朱砂写了四个字——民宅勿入。
......
沈七走在官道上，满头大汗。
七月的荒城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毒辣，地表的温度更高，似乎要将人烤熟了一般。
沈七的破草帽落在了史记车马店，官道上连棵树也没有，他被晒的满脸通红。
算上今日，他已经两日没有洗过脸了，加上之前刻意抹的黑灰，如今他的脸上又黑又红又灰，堪比调色盘。
他边走边嘟囔：“虞渊啊虞渊，我和你上辈子是不是有仇啊，怎么就认识你了呢？”
想起男人手里的马鞭，他竟觉屁股有些疼，趁着四下无人，抓了抓屁股，暗自想一定要尽快离开虞家。
沈七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他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
但那汽车却还是滴滴个不停，吵得要命。
沈七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灰色格子西装的男子正自汽车窗户中探出头来，朝他挥手。
沈七：......我宣布虞这个姓是我最讨厌的姓，没有之一。
汽车停下来，男子将车门打开，笑着道：“沈七，真的是你啊，是要去我家吗？上来吧。”
沈七假笑着道：“三少，这多不好意思，我这身上脏，还是......”
他原本想说还是不要与您共乘了，但看到车里的另一个人后他却住了嘴。
那人头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得满脸都是，正趴在虞三少身侧伸着舌头舔他的脸。
听到沈七说话，他转过头一脸怨毒地看了过来。
沈七顿了顿，继续道：“您还是带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