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作孽(1/1)
沈七自汽车屁股后面绕了一圈,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爬上了车后座。
他上车后一只手伸到三少身侧捞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又将手放回座椅上,一条腿压了上去。
他笑着对虞三少道:“今日右侧方我,我坐这边更合适一些。”
虞三少名唤虞岁,生得精致,活得也很精致。
他被沈七一套行云流水却又没有必要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略顿了顿,将另一侧的门关了,对司机道:“开车吧。”
虞岁很宽容,对沈七一脸的脏污视而不见,反而颇有兴趣地与他攀谈,“听闻二哥让你到官西去处理事情了,是关于什么的?”
沈七自布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在手里慢条斯理地折着,“没什么大事,洋行建仓库,要瞧瞧风水。”
虞岁“哦”了一声,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还是笑着道:“二哥让你住在家里,就只是捉鬼看风水啊?”
沈七将黄纸折成一个小锤子的样子,拿在手里轻轻捶着座子。
“是啊,捉鬼,看风水,偶尔还要陪聊,陪着玩抽鞭子的游戏。”
虞岁:?
“我在留洋时,未曾听说他们信风水,更别说捉鬼了。这些啊,都是封建糟粕,少信为好。”
这话说的沈七可没办法接,只能微笑以对。
实际上沈七现在的心情不算好,车里那只满脸是血的玩意儿是虞岁的前前任小情儿,名唤秦明朗。
这人是个演电影的戏子,曾颇得虞岁青睐,只是不知何时竟死了。
此时他被沈七的大腿压在椅子上,头上捶着黄符锤,却不见丝毫损伤,而且还在疯狂嘶吼,非常的吵。
明明才死不久却异常凶残,沈七隐隐觉得这家伙可能要化煞。
车里因他的缘故阴风阵阵,竟有些冷。
虞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抱着胳膊摸了摸,疑惑地道:“怎么会有些冷,是车窗开得太大了吗?”
司机有些无语,这大七月的,怎么可能冷。
沈七没搭话,又将手伸进了布口袋里,然而他尚未拿出东西来,虞岁却突然自前座拿过一个大纸盒子,一把塞进了他的怀里。
“这有两套长衫,我原本想送人的,但是现在用不上了,你拿去穿吧。”
沈七猝不及防地被他怼得向后倒了一下,大腿挪开了。
他一脸懵地接过盒子,回神后马上推辞道:“三少,无功不受禄,我不好收您的东西......”
虞岁摆摆手,道:“两件衣裳而已,再说你既然住在虞家,还是偶尔换换衣裳吧。”
话落他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快到家了。”
沈七:......你是嫌我脏吧。
虞家大宅坐落于荒城有名的洋房区——半山。
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出门丢个垃圾说不准就能遇到荒城的市长、警署的司长、商会的会长之类的各种长。
虞家与这些人家一样,既富且贵,但虞家却又更豪横,是富中富,贵中贵。
虞家如今的当家人名唤虞素商,是北域军区的总司令,手握五十万兵马。
虞素商的夫人是荔城首富黎光耀的女儿,黎家只有这一个女儿,两家联姻,就是强强联手。
如今虞家在北域,可谓只手遮天,也不怪坊间传言,虞素商就是北域的土皇帝。
虞家的宅子很大,非常大,大的离谱,它占了半山区一半的地还多。
沈七第一次到虞宅时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从进门就开始惊讶,直到今日也不忘感慨,虞宅竟然有一座山。
是的,虞宅里有一座山,二少虞渊喜欢骑马,山是虞素商让人堆起来的,专门给儿子跑马用。
虞渊在官西镇时对沈七说的“我在虞家后山等你”,指的便是这座山。
汽车在一栋堪比城堡大小的三层洋房前停了下来,虞岁先开门下了车。
沈七在车上翻了半晌,也没找到秦明朗,估计是趁着他接纸盒子的时候逃走了。
他磨磨蹭蹭地自车上下来,怀中抱着大纸盒子,转身便往洋房侧面走。
虞岁回头一看人未跟上来,便喊住了他,“沈七,你要去哪?”
沈七又将假笑挂到了脸上,“三少,我去后山见二爷。”
虞岁:......喊我就是三少,喊二哥就是二爷?
平白无故低了一辈的虞岁一脸漠然地道:“行吧,你去吧。”
后山没有树,只有山顶修了几个亭子,为了跑马方便,山上种的均是草。
沈七抱着盒子,面无表情地往山上走,边走边后悔。
当初为什么要嘴贱招惹虞渊,不然此时定然是躺着吃西瓜呢,怎么会顶着大太阳来这里爬山。
沈七本名沈照,是瀚海镇照梅山人,平日以摆摊算卦为生,偶尔也帮人捉捉鬼。
两个月前,沈七像往常一样在瀚海镇的街边摆摊,连着来了两个准备休妻的男人,有一个甚至妻子还怀了孕,均问休妻后能不能如愿娶得外面的美人。
沈七面上老神在在,心里骂骂咧咧。
他对第一个人道:“可以是可以,但那美人生性浪荡,你定然压不住她,日后怕是会头顶跑马,你介意吗?”
那人骂骂咧咧地给了钱,走了。
他对那个妻子有孕的男人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命中就只有一子,若你休妻不要,日后怕是要断子绝孙,你介意吗?”
这个人也骂骂咧咧地给了钱,走了。
沈七很烦,有些想收摊。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衬衫的男子来到了卦摊前,他生得英俊逼人,堪比话本里的如意郎君,他刚张嘴说了两个字“请问”,沈七便一摆手,道:“别问了,你这人印堂悬针,刑妻克子,乃断子绝孙之命。”
男子的面色一下便沉了下来,眸光冷凝如刺,几乎要在沈七身上开出洞来了。
但沈七毫无所觉,继续道:“而且你雀阴离体,七魄缺一,既然身患隐疾,还是不要成婚为好,否则害人害己。”
只是来问路的虞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