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1/1）
吴舟的前臂在面前十字交叉，手中的光构成两把短刀，挡在星冉向他的颈部削来的枪刃之前。
兵刃相接时，气流掀起他的斗篷，地面猛然腾起一团山脉般的尘团。
久违的这样使用起源的力量的感觉，与之前有所不同。
他的装甲和武器早就遗失了，唯一的一把刀是用来切肉的，这种时候难堪大用。
这个视角下只能看见星冉的后背和侧脸。他的左手抓着枪杆的末端，看不出下一步的动作。
星冉在抽回枪剑。
下意识地，吴舟左肩一沉，胳膊护在了腰前。
星冉右腿横扫而来的巨力还是让他向右偏移了一段距离。
“这你还能挡住？”
他把枪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小腿后推进器的光还没有消失，略有一些诧异。
“我就从来没中过你这一招......估计也没有人中过。”
吴舟的斗篷的左半边已经严重损毁，隐约能看见烧焦的痕迹。
“左手握枪末端，然后抽枪必然是要用鞭腿，或者是投枪后加速再接近对方用鞭腿，太有标志性了。”
他解开斗篷最后的固定带。
“不过......星冉，一个人总会有自己所偏向的东西。”
吴舟的手一扬，半件残破的斗篷被他甩到了空中
他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但是在未平息下来的风中却很清晰。
身影消失在原地。
星冉的枪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圆弧，枪头挡在身前。
他身后的云状尘团在一瞬间被腰斩。
“高尚者斥其为欲望，卑劣者誉其为理想。那你呢？”
吴舟手中的光刀被死死抵住，兵器接触的地方光芒火星一般飞溅。
“我吗？”
在这种极易破坏的平衡下，他看见星冉的嘴角流露出笑意。
“我尽量争取不那么卑劣。”
随着话音落下，星冉身上的装甲开始不断展开，暴露出原来被覆盖着的集能束管，束管里的紫色光芒中已经渗进了橙色和红色。
这意味着输出功率的进一步提升。
吴舟感觉自己自己手中刀上的力道在不断增大。于是他他抽刀向后仰去，在枪刃在自己的耳畔划过时，他顺势一脚蹬出。
只不过对方早有防备，吴舟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星冉胳膊的护甲上。
随着一声闷响，双方的距离又一次拉开。
吴舟看着装甲完全展开的星冉，身后的双翼流光蔓延到空中，构成了那骨架之外的羽翼。
原本的装甲之外还新又构造出了扩展装甲，那些像鱼类背鳍装甲的目的不是为了保存能量，他们被设计出来的目的反而是为了尽可能地将驾驶员的能量释放到外界，防止大量的能量积存在驾驶员体内对驾驶员造成伤害，也是为了能让驾驶员进行更长时间的作战。
“超驱动......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
可是吴舟知道，就算是“X”级的驾驶员也支撑不了多久的超驱动，星冉现在的这个状态就相当于是在氪命。
反馈镜的前重新构造了一层保护结构，这个结构的作用是遮挡驾驶员的视野，完全杜绝眼睛所看到的对驾驶员造成的影响。
被新出现的保护结构遮挡住脸部大半的星冉笑了笑。
“要在这件事情上阻止我，就要做好杀死我的觉悟。”
星冉的额前逐渐亮起了一个竖着的明亮光环。
“......我知道了。”
吴舟闭上眼睛，双脚随之离开地面。
风裹挟着沙尘在他的周身环绕，他的衣角在夹带着的盐味的风中烈烈作响。
“最后一次。”
他额前的空间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颗明亮的十字星，随后又出现了一个与那颗十字星呈一定夹角的光环。
风停了下来。
“一颗‘起源之星’和一个‘降临之环’......还他妈真是逐谕Ⅰ级。”
不知道为什么，星冉又笑了一下。
感受到对方体内能量的凝聚之后，他的左脚向前跨出半步，并与同时将枪剑反握。
刹那间，全身的集能束管都爆发出了耀眼的红色，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融化，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
在枪剑被掷出的那个瞬间，一个光环自枪尖扩散而出，整杆枪的都隐隐化作一束模糊的光，沉默着如雷般疾驰而去。
双方的攻击对碰时，直面两者的战斗宛若直视星辰的爆发。强光完全淹没了二人所在的地方，余波甚至连同天空之中的云层一块撕裂，就连卡尔莫斯号上也能检测到震感。
两者之间的烟尘消散，地面弹坑般深陷且完全处于熔炽状态。
吴舟看了看周围，然后后退了一步。
星冉踢了个空。
“说好了最后一次的。”
“这还能躲开？”
星冉身上展开的装甲已经合拢，扩展装甲也消失不见，还暴露在外的集能束管的颜色也变回了蓝色。
“我说过了，太有标志性了。”
说话的时候，吴舟往旁边走了几步，把星冉钉在地上的枪剑拔了出来。
自己怎么可能有杀死星冉的觉悟。
“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来有没有意义了......可是你也说过，任何事都很难没有意义。”
拿着枪剑的他出于好奇，摸了一下枪刃，很烫，于是他把它丢了出去。
“因为由人来定义一件事有没有定义本来就很奇怪啊。”
被丢出去的枪剑反射着太阳光，在空中留下一道明亮的弧线，最后被星冉接住。
枪剑在一阵闪烁后消失了。
他们的额前的十字星和光环都暗了下去，再也看不见了。
“变成子裔是什么感觉？”
“好问题，虽然说和驾驶员在进行驱动时差不多。”
吴舟摊开双手，好像这样可以增加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一样。
“但是这是常态了，不必要摄入任何物质，不用呼吸......甚至觉也可以不用睡。”
“好像违反驾驶员守则了.....不过你之前本来也不怎么遵守。”
吴舟好几秒没有说话。
“理论上来讲，我现在的状态和子裔无异，是完全的灵魂形态。”
“可你看起来和正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他点点头。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重力仍然束缚着我。”
星冉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可惜的是他也不能现场给予对方一个有价值的推测。
“起源的事情......也许只有靠近这条河流的原初之处的‘祂’或‘祂们’，才有资格窥见一些真相的影子吧。”
“也许未必。”
“只能希望你是对的了。”
又是一段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吴舟和星冉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下一次开口时，恐怕就意味着这一次见面的结束。
最终，这死寂还是被吴舟撕破。
“麻烦替我向梁平和上官敬道个歉。”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星冉差点下意识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吴舟不可能归队，他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是所有驾驶员中唯一的一个与文明无关的人。他的理想与所有驾驶员都不同。
他是那个寻找真相的人，要探寻一切不合理的伪装之下的真相的人。
他说过，他不在意最后赢得最后胜利的人是人类还是子裔，他不在意文明的结果如何。
驾驶员是他的束缚，子裔的身份反而给了他实现他理想的机会。
星冉不可能劝他回来。
正好，子裔的身份也给了他不帮助人类的理由，至少他可以正大光明地不理会无礼且傲慢的人们对他的谩骂。
至少，身为子裔的他不会再迷茫了吧。
“他们从来没有怪罪过你。”
“那就替我谢谢他们。”
星冉露出一个不解的笑，叠加在他复杂的神情之上，乍一看有些像是在哭。
他通过这表情意外地读出了星冉没有说出来的话：
“感谢他们不责备你的无过吗？”
吴舟长叹一口气。
“......你的星星呢？”
“星空抬眼便是，即使光天化日的现实把他们遮挡，即使......我触及不到它们。”
“即使触及星空的人最后不是你？”
星冉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都说了吧。”
“该说的早就说完了。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他举起手，指了指星冉的身后。
他一怔，旋即他反应过来，这就是最后的那一个问题。
“卡尔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