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杨荣论安南（1/1）

大明皇长子，也就是我，依然在哭，而且声势浩大，震得整个大殿都有些摇晃，更别说周围的门窗了，要不是有众宫女、太监顶着，早就门户大开了。

所幸的是，我这哭声强度好像到此为止了，即使不曾衰弱，但也没有上升的趋势。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然而，如此“怪事”竟然并没有引起当朝大臣特殊关照，反而在热情激烈地讨论另一件国家大事——安南之地的进与退？

安南也称交阯，自明太宗朱棣兴兵以来，历时数年才将其收拢麾下，化为大明疆土，并在此成立交阯布政使司（相当于今天的行省），治理安南。

然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明朝统治者偏用宦官，行竭泽而渔之道，朘克黎民，搜刮百姓，以至于民怨沸腾，黎利举义，到手的安南之地复失。

从明太宗到明宣宗，安南得之又失之，前前后后仅二十载！

不过，从我所了解的明朝历史来看，明前期，尤其是大明战神兵败土木堡之前，大明的国力都是相当雄厚的。

其他人不敢说，战争狂人朱棣可是我们武器系统与工程专业必须了解的一个人。

听说他与唐太宗类似，都是靠非常规手段夺取帝位的，为当世臣民所诟病，所以上位以后励精图治，势必要做一个有为之君。

他在位期间，修永乐大典汇聚天下典籍，其规模之大、品类之繁远胜四库全书；派遣郑和下西洋扬威海外，使得万邦来朝；五征漠北驱逐残元势力，再次打出了自汉唐以来、两宋积弱的汉人雄风……

然而，我们武器系统与工程专业的人，研究的侧重点却不在于他的赫赫功绩上，而在于他那领先于一个时代的特殊火器上。

据史料记载，明成祖极为重视火器，甚至成立了专门的火器部队——神机营。

当时，明朝火器品类繁多，最主要的是三眼铳和四眼铳，是当时明军重要的单兵火药武器，原因是它可以连续释放，构成密集火力，有利于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

还有后来的连子铳，一种连射式手铳。铳身铁质，后安木柄，自铳膛中部向后装填若干用纸筒包好的火药，火药筒之间的空隙用引线连接，并在铳身开一个圆孔，垂直插入装着铅弹的铁管。

第一枚弹丸在铳膛中与火药筒相接触。发射时，先点燃第一节火药筒中的火药，将第一枚弹丸射出。射毕后，第二枚弹丸自动落入铳膛中，第二节火药筒中的火药恰好被第一节火药筒中的药线点燃，将其射出尔后依次进行，自数枚至十几枚，提高了射速。是我国最早使用的连射式手铳。

另外，还有后来的鸟铳——现代步枪的雏形，虎蹲炮——类似于迫击炮，万人敌——大型爆炸燃烧武器等等。

据野史记载，明朝的火器制造技术是平定交阯以后，从交阯那里学来的。

然而，事实上，自明太祖横扫北元时就用到了火器，否则以汉人的军备是很难打的过蒙元骑兵的，而更早的元朝也有使用火器的记载。

唉，每当我想起明朝频繁使用火器作战，而大清在面对西方列强侵略之际却依旧在使用大刀长矛的时候，心中总是没来由的一痛……

试想，如果后世王朝能革除前朝弊病，沿袭前朝优势，继续发展火器，哪还有西方列强以及小日本的事！

然而，往事已矣，不可追悔！

……

不对，对于我来说，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既然我阴差阳错的重生到了大明战神身上，即使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不等同，可也是一个机会，毕竟很多东西还是一样的。

只要我“努努力”，事情未必不会改变！

……

“陛下，老臣以为，安南不能丢！”老臣杨荣声音沙哑，但中气十足。

十三位朝廷大臣，十一位同意放弃，一位暂未表态，只有他力争进取。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滚滚长江中的巨石，面对着汹汹而来的江水，岿然不动。

父皇的神色一下子激荡起来，面颊发红，兴奋的红。

只见父皇狠狠地捏了一把扶手，平复了一波翻涌的心绪，略带颤巍地说：“今安南得而复失，正是朝廷兵威受锉之际，众卿皆言该当弃之，以苏民力。独卿不同，言安南不能丢，所谓哪般？”

“太宗在时，常言卿知兵，能堪大任，不妨畅所欲言，朕绝无归咎！”

父皇明显是不想一人独抗群臣，所以恰如其分地将杨荣拉了过来，但又怕他压力过大，不能言尽，所以又搬出了太宗皇帝，为之加油打气。

看来，这皇帝要想实现自己的意志，光凭手中的权力是不行的，还需要大臣们的支持，或者部分大臣的支持。

就像是拔河比赛，皇帝虽然“身强力壮”，可终究是孤家寡人，难以持久。这就需要他时不时地从对方那里拉一两个队友，用以赢下“比赛”。

老臣杨荣道：“陛下，今安南之于大明若昔日巴蜀之于前秦，不可弃之也！

秦时，巴蜀相争，两国使臣纷纷求救于秦。大将司马错与秦相张仪争论于秦惠王前，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欲伐韩。

张仪主张伐韩以临二周，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建立王业。夫蜀，西僻之国也，戎狄之长也，敝兵劳众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不争二周而顾争于戎狄，去王业远矣。

司马错曰：‘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而攻韩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实则得了一个藐视周王的恶名，遂力主伐蜀。

秦王终有所悟，故兴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既属，秦益强富厚，诸侯日轻。

况且，安南地处西洋腹地，物产丰盛，海运便利，乃西洋诸国膏腴之地也，十倍于巴蜀，得之有利矣！又毗邻苏门答腊海峡，若我大明宝船由此出海，节省开支不可以道里计！”

老臣杨荣引经据典，力主再取安南，而且明确点出了得到安南的好处，使得父皇心有所动。

父皇瞥了老臣夏元吉一眼，温声道：“夏老以为安南如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徒劳民伤财而已！而杨荣力倡得安南如宝器，不可弃之也！这……让朕如何抉择？”

父皇做出一副为难之色，看看杨荣，又瞅瞅众臣，而眼睛里却难掩喜色，仿佛已经赢下了这一句“比赛”。

就在这时，许久都没有表态的杨士奇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陛下，臣以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