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飞将军初番迷路 郎中令大破匈奴（1/1）

云中郡治所云中县距离此处仅百里路程，以宋昭的行军速度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因此他现在也没那么着急了，干脆找桢陵的县尉派人去郡里禀报，自己则拉着众都尉军侯划拉起了行军地图。

这是宋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亲自带兵上战场，以前要么坐在营里做决定，要么给诸前辈打个辅助，并没有什么压力。这次他全程心里没底，即便父亲走之前交代了很多，又在装备上有碾压性优势，宋昭还是能感觉到很多难处。

首先就是方向感，真正跑远了才意识到迷路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草原上，毫无显眼地标让望远镜几乎失去作用。另一件便是行军队形，这也是父亲不让他带步卒的原因，步卒行动缓慢，一旦队形没走好就很容易被骑兵冲垮，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将才有能力带领行进间的步卒抗住骑兵冲击。而宋昭所带的骑兵就容易一些，毕竟很少担任主力，又有足够的远程火力，只要不走散基本上不会被击溃。饶是如此，宋昭仍然一直担心有人掉队，为此操了不少闲心。最后则是粮草，骑兵队形容易控制，但是粮草需求却是步卒的数倍，马真的很能吃，在平邑有马畓帮忙操心，出来了啥都得靠自己，宋昭已经两次差点把队伍搞断粮了。

拉着霍玄纲、魏嶓和卫苗讨论了没多久，云中郡那边的回信就过来了，这里的郡守魏尚还算有良心，没有弃城逃跑，而是组织百姓共同参与城防，并且提前将城外的百姓迁回城里，避免了大量损失。目前城池还没有被匈奴围死，只是匈奴不知道得了谁的指导，竟然在到处砍树打造攻城器械。

京城的消息也算及时，张武和郦商之子郦寄带了十万骑步卒已经出发，这还不是唯一的援军，最快的是凉州派来的一万骑兵，由李广等人率领，已经过了雕阴道，预计两天内就能抵达云中。

在等待李广援军的这两天中，宋昭没打算坐以待毙，他派斥候打探清楚了匈奴的几处伐木和造武器场所，随后组织骑兵轮番袭扰。收获最大的当属霍玄纲，他不仅彻底炸毁了匈奴刚造好的三辆冲车，还抓回了几名着装言语皆类汉人的俘虏。经审问，原来这帮人竟是秦灭燕时北逃的燕国王室后裔，他们一部分人逃往辽东最后去了朝鲜，另一部分人则投降了匈奴，希望依托匈奴的力量向秦复仇。

听完这些汉奸的陈述，宋昭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当初投降匈奴本意是为复国，要是这也算不忠不义的话，那伍子胥也洗不干净。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秦已经灭亡，现在了解情况之后也颇有忏悔之意，甚至主动提出愿意为大汉向东北开疆拓土。思虑再三，宋昭决定将这些人暂时半收押处理，等张武来了交给他决定。

第三天，李广的援军没有到。

第四天，李广的援军仍然没有到，郦寄的先头部队到了。

问过郦寄，大家才知道李广的情况。原来这家伙也是初次带兵远征，一没望远镜二没行军地图，直接在雕阴道迷路了，转了两天都没有转到正确的方向，随军的羌兵都跑了几百个。还好碰上了朝廷大军，被张武支援了一把，现在随朝廷主力正在缓缓赶来。郦寄建议众人再守一天，等张武的主力赶到，可以集齐至少三万骑兵，那时便有主动出击的能力了。

在等待张武期间。宋昭依然坚持派小股骑兵越城骚扰，但是匈奴已经逐渐有了警惕，最近几次的偷袭收获不大，反而自身折损越来越多。这些骑兵大多都是平邑精心训练的，装备精良而且文武双全，宋昭看着损失颇有些心疼，干脆不再出战，躲在城内就地制造炸弹。

这天一大早，张武就亲自举着喇叭在城下喊道：“宋昭贤侄可在城中？快快开门，你叔叔我没来迟吧？”

结果城内没有回应，连旗子也没举出来，反而丢下来一颗炸弹。张武定睛一看，惊慌失色正准备拨马回身，却听见城内一阵哈哈大笑，随后郦寄探出头来：“张将军快请进城，方才乃是宋将军跟你开个玩笑。”

张武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也只能先进城再说，至于这数万士卒，城里已经挤不下了，干脆全在城外扎营。张武刚一进城就径直去找宋昭，准备报复一下这个皮孩，结果被郦寄和魏尚拦住了：“将军，军情紧急，匈奴的冲车正在城外列阵，怕是要攻城了。”

“冲车？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么多人守在这里还能让匈奴把冲车造出来？”张武刚塌下去的胡子又翘了起来。

魏尚连忙解释到：“若非宋将军屡次派人出去偷袭骚扰，这城门此时怕是已经被撞烂了。”

“哦？宋昭这小子又如此胆识？倒是可以暂且饶过他一次。传令全军所有步卒，随我登城展开防守！骑兵在城内大门后面列阵，准备冲锋！”

“冲...冲锋？”郦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骑兵在大门后面准备冲锋，反向冲门吗？但是看着张武果决的样子不像是瞎搞，也只能下去照做。

不得不佩服张武的反应迅速，汉军将将准备好防御阵型时，匈奴的进攻就开始了。他们先是以强弓齐射压制了城头的守军，冲车则被几匹马拉着同步向前推进，城头汉军的反击也非常激烈，虽然一开始在瞭望口扔炸弹的士卒纷纷被乱箭射倒，但是射口的弓弩手却比较安全。在弓弩的压制下拉冲车的马纷纷被射死，可是匈奴士兵仍然将冲车推到了城门下，这里的城终究是不如中原那般复杂坚固，残破的冲车很快将城门冲击得摇摇欲坠。

得到城门出现裂纹的报告，张武果断命令门后的骑兵后退十步，然后两侧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卒猛地拉动绳索，城门哗地一声向后倒去，而门口的匈奴士卒则被巨大响动震得目瞪口呆。随着扬尘散去，匈奴士卒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蜂拥出现的汉军骑兵砍倒在地，冲在最前的卫苗挂起砍刀摘下投枪，头也不回地冲向城外的匈奴本阵。随着宋昭一声令下，城内最精锐的五千骑兵跟在卫苗等人后面鱼贯而出，在他们身后的其余骑兵也纷纷开始装炸弹点火把。

城外的匈奴看到汉军城门被冲开的时候，已经开始翻身上马准备进城，结果马上到一半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大片投枪，前排的数百人躲闪不及直接被扎死在地。后面的匈奴还没反应过来，由卫苗率领的前锋部队就已经冲到阵前，开始挥刀砍杀。

终究是装备优势太大，匈奴的皮毛衣服完全无法抗衡平邑生产的锁子甲，只见卫苗杀到性起处，发现匈奴砍不穿锁子甲之后，已经完全不做格挡，刀刀直奔敌人要害，还边砍边吆喝着“二十六”“二十七”想来是在数人头。

后面扔炸弹的骑兵是霍玄纲和魏尚率领的，两人各走一边，既能保护卫苗的侧翼还能驱逐四散逃走的匈奴。霍玄纲扔了一会儿炸弹，看卫苗在前面杀得过瘾，心里开始发谗，也吩咐众人灭掉火把拔刀加入战局，另一边魏尚就没这么自信，他守城打得挺好，但是不太会指挥骑兵进攻，而且这些骑兵都不是他麾下的，跟他也不熟。原本这队骑兵应该是魏嶓率领的，可惜他昨晚上喝的羊奶没烧熟，今天一直拉肚子完全没法骑马。

魏尚硬着头皮带兵在侧翼游走，炸弹丢完了就拿弓箭点名射杀，倒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可惜他只知道将溃散的匈奴士卒往卫苗的方向驱赶，根本没顾得上清点杀伤人数。仅靠这三万骑兵也不可能全歼匈奴该部，忠将士围追堵截大半晌，几乎完全解除了云中县之围已经很不错了。收兵回城之后，张武命魏尚去清点缴获战损，同时全军在当地休整一天，再出发去周边各县城抵御匈奴其余各部。

宋昭收拢完自家骑兵，来不及解甲就来见张武，一见面就给对方戴高帽子：“今日大获全胜，全赖叔父指挥！”张武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关上房门退出去，然后说道：“你我叔侄就别搁这客套了，你这进军速度不是也很快嘛？定襄那边情况如何？”宋昭详细禀报了自己一路西来的所有战况，张武听完连连点头，随后问到：“你父母回中都之后都在做什么？之前无故被贬，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一家就急匆匆走了，听说在城外还被夏侯婴那老家伙臭骂了一顿。”

宋昭有些无奈，他当然不能讲出勾玉的事，只好说父母不便参与代国政事，现在帮忙管理一下马夫村的工厂和高柳、延陵一带防务。对于父亲为何被贬，说实话宋昭也不完全清楚，只知道父亲回来时比贾谊还乐观，丝毫没有被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