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宋昭试做弩炮车 汉军大破匈奴骑（1/1）

弩炮车这玩意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因为很早之前，宋昭已经将弩炮搬上船了，还拿去制裁了一番刘兴居。只是船毕竟很大，那甲板比起高柳的城墙只宽不窄，并排安置三架弩炮都绰绰有余，而蒸汽机车就不一样了。

现在大汉遍地跑的蒸汽机车，普遍是前面一个大锅炉，驾驶位堆一笼屉煤和一大箱水，而且在境内跑起来还有个好处，就是各个县城乡里都很容易能找到补水补煤的地方。如今要去草原上打匈奴，水倒还好找，牛马能喝车肯定也能烧，就怕车跑一半煤烧完趴窝了，连车带人成了匈奴的俘虏，要是被那些汉奸模仿出来，就更难办了。

因此宋昭在试验弩炮车的时候，一直安排三辆车后必跟一辆装满煤的补给车，战时补给车躲在中间，打完马上给弩炮车补煤。这样一个作战单元总共是四辆车二十名车卒，外加十名骑兵在侧掩护，宋昭想了想干脆直接仿照伍行秋所讲，将这种模式称为炮兵排，挑其中一名文化成绩最好的骑兵，作为排司担任总指挥。

在县城南郊练习过几天之后，刘恒饶有兴致地亲自前去看了看，觉得可以派他们主动出城去寻匈奴了，但是却遭到了宋昭的当场反对。宋昭还是一如既往的认为，应该和当初在平邑训练新式骑兵一样，先做一次实战演习，让他们向自家骑兵打空心陶丸，而自家骑兵也模仿匈奴向弩炮车开展骑射和冲锋。

演习结果打消了刘恒的一些自信，但是也让他更为理性起来，这种炮兵排已经是最小的作战单元了，但还是不够灵活。对付成群结队的骑兵非常管用，己方完全没有伤亡，一旦骑兵散开作战，弩炮车就很难取得有效杀伤，护卫骑兵反而会因此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一番思考之后，宋昭在弩炮的底座下面加上可以转动的木盘，算是稍稍提升了灵活性，随后仍然是回城做了严密的战术推演，有了较为合理的计策之后，才决定派弩炮车和县城里的骑兵一同出击。

正在附近乡里劫掠的匈奴某部，得到探报说高柳县城内有汉军出击，正想着怎么找机会报当年被炸的仇，没想到汉军自己出来找打，于是匈奴干脆也不跑了，直接迎着汉军出城的方向就杀了过去。这次匈奴也是吸取了教训，除去最前面探路的几匹马外，其余的马全都给蒙上眼睛堵住耳朵，这样一来马看不见火光听不见爆炸，鞭子一抽它们就会向前冲锋。

刚开始诱敌的汉军还试着丢了几枚炸弹，但是注意到对方的马几乎不受影响，尤其是旁边友军被炸翻了都能继续冲锋的时候，便果断放弃了投掷，转而向两侧让开，给身后的弩炮车腾出位置。

这次宋昭就在其中一辆补给车上观摩加指挥，前面的骑兵一闪开，他立即从望远镜里注意到匈奴马匹的异样。既然堵着耳朵蒙着眼睛，那你们注定只能扎堆冲锋，不可能散开躲避弩炮。想到这里宋昭直接下令各弩炮车瞄准匈奴集群，不间断发射炸弹，同时尽量保持移动，就当是练习移动间射击了。

可怜的匈奴正打算得意于自己的应对之策，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在铺天盖地砸过来的炸弹雨中人仰马翻，而且不只是正前方，就连左右两侧都开始有炸弹飞来。聋瞎马来不及取掉眼罩耳塞，一个接一个被自己人绊倒，宋昭见状赶紧让停止发射节约弹药，吩咐所有骑兵运动起来包围这伙匈奴，必须全歼他们以防弩炮车的消息走脱。

弩炮车首次出战即大获全胜，刘恒喜出望外之下直接从内帑拨款赏赐高柳县全体守军，甚至参与改造弩炮车的工人们也得到了酒肉奖赏。庆功宴上，宋昭亲手将一众俘虏押上点将台准备祭旗，结果其中一名汉人模样的俘虏听到陛下二字，猛然抬起了原本低垂的头，恰巧迎上了刘恒看向这里的目光。

“中行说？”刘恒惊讶间叫出了这位俘虏的名字，现场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这名俘虏是皇亲国戚？宋昭尤其诧异，他当然知道中行氏是代地名门望族，早在四五百年前就已经是晋国公卿，这位中行说难道是陛下当年为代王时的旧人？

那位俘虏听到刘恒喊他名字，也是恶狠狠地笑了一声，回应道：“陛下当面强遣罪臣，以和亲宦人出塞，可曾想过今日？罪臣离开长安时便说过，今强夺吾志，他日吾必有报复，匈奴攻打云中的器械，昨日应对炸弹的眼罩耳塞，皆出自吾手！”

说到这里众人也全都明白了，原来这小子大概是宫里的宦人，当年被强行编入和亲队伍，送去匈奴跟老上单于和亲，因为自己极度不愿意去，于是就立誓要当汉奸报复大汉。

夏侯起听到他说匈奴攻打云中的时候已经发火了，但是刘恒没开口他也不敢动手，这时只能揪着中行说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兄弟魏嶓死于你手！”中行说的脑袋被带着甩开甩去，头皮都快被拽下来了，疼得他直求饶。

再次听到魏嶓的消息，连宋昭也绷不住了，赶紧请刘恒下令格杀中行说。结果刘恒缓缓举起酒盏向北方遥敬一杯，轻声说道：“魏嶓之死，朕之过也。这么多年来朕也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各有志，不可强夺，夺则生变，追悔莫及。中行说诸般行径，说到底还是朕强行派他出塞所致，也不能全怪他一人。”

中行说原本已有慷慨赴死之心，但是听到这话他突然强行挣脱夏侯起的撕扯，瞪大眼睛盯着刘恒。

刘恒没有在意身边的变化，继续说道：“那日来高柳的路上，宋昭跟朕谏言说，这天下既是我刘氏之天下，更是所有百姓之天下，君如舟而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倘若我刘氏坐拥江山却倒行逆施，鱼肉百姓，失了天下人之心，那终有一日百姓会弃我而去，另择新主。如今中行说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是朕逆其志在先，他自然有理由报复，遂使朕痛失一员亲卫，痛失数百子民。”

随着刘恒渐渐说开去，中行说的脸上挂不住了，原本理直气壮、你不仁我不义的表情一去不复返，惭愧地低下了头。刘恒见状也没有再下令斩他，只是让人把他押下去，随后叫过陪坐的班儒吩咐几句，便让现场接着奏乐接着舞了。

弩炮车在代国北部越用越有成效，甚至有几个炮排一路连轰带炸杀向延陵，给荀桢他们送去了大量支援。这次防守反击的顺利程度，就连刘恒自己都连连咋舌，表示匈奴也太不禁打了，高皇帝当年要是有这玩意，被写信羞辱调戏的就是冒顿的阏氏了。

结果就在众人期待反攻的时候，霍玄纲收到了云中郡传来的坏消息：汉军战败，县城失守，魏尚不知所踪，聂叔等地方军吏正在带人南撤，百姓四散逃命死伤无数，周亚夫已经率军返回接应。刚上任东部都尉没几天的他，一边下令放出连续三枚红色传信灯，一边带领本部机动兵力紧急驰援。刚学会骑马的霍伯婴要跟着，但是被一同前来的宋琰等人拦住了，毕竟雁门郡内也有少量匈奴游荡，霍伯婴在这里参与防守更为合适。

霍玄纲出发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高柳这里就收到了三枚红灯的紧急传信，宋昭这才意识到代国防守压力不大的原因，竟然是匈奴大部分兵力都压在了云中和雁门。想到自己妹妹跟着去了雁门，宋昭急忙请求再次带兵向西驰援，结果进了行宫却看到中行说正对着几位老幼妇孺嚎哭跪拜。宋昭悄悄扯了扯班儒的衣服，班儒心领神会，压低声音说陛下把中行说一家老小全部接来高柳了，看到全家安然无恙，中行说对自己的汉奸行为悔恨莫及，陛下正在考虑怎么处置他。

明白了事情原委，宋昭不假思索地上前说道，虽有君逆臣志在先，但此乃小义，而叛国行径失之大忠大义，中行说仍然不可免罪。有了宋昭这个台阶，刘恒很自然地罚了中行说徭役以示公正，也算是告慰了故去的魏嶓。

宋昭提起雁门方向的紧急军情，刘恒却稳重地表示有周亚夫在不必过于惊慌，高柳这边要先做好给弩炮车补给车的全部准备，估摸时间雁门郡驿卒当晚就能赶到，问清楚雁门守卒的行军路线，以免去了扑个空，陷入匈奴包围。

刘恒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着实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没人见过陛下指挥军阵，但是看他这一番话挺有道理，毕竟这里不比中原腹地，小心谨慎没有错，众人也就纷纷信服，各自做起了援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