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驻成乐宋昭定小谋 诱匈奴汉军初得胜（1/1）
一年之期过得很快，在宋昭和卫绾等人的大力推广下，新垣平所研制的肥料已经在中原地区得到广泛应用。新垣平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这种用鸟兽骨粉、草木灰和人畜尿液混合制成的肥料配方公之于众，短短半年时间整个大汉新建了十多座肥料工厂，举国上下开足马力，为此次北伐聚集了足够的粮草。
当宋昭带着高柳、平邑等县城调集来的二十万石粮草抵达成乐县时，又得到了恢复重建的成乐县百姓的热情款待，虽然聂叔多年前已经去世，但是其子聂壹在当地依然威望很高，目前恰好担任县尉。宋昭见到聂壹时忍不住调侃说如今不用再挖老鼠吃了，聂壹也不恼，反而很大方地邀请宋昭去自家吃烤羊肉串。
“当年云中战败，家父难逃其咎，在下一直无颜面对故中郎将和司马大人。”聂壹说起往事，心中对张武和李广满是愧疚。而宋昭也不傻，连忙宽慰道：“战败是事实，但责任不在聂叔，聂叔当时并无正式军职在身，能率领成乐县百姓共同抗击匈奴已属不易，这次我们回来就是来报仇的，汝可有意愿再次报国？”
聂壹听到这话赶紧离席下拜：“壹愿为宋公大人驱驰，万死不辞！”
“我目前正好有一个初步想法，趁着卫青霍去病大军未到，我们可略施小计先胜匈奴一阵。”宋昭带来押运粮草的士卒仅有三千多步卒，但是炮车却有数百辆，而且都是烧重油的最新款式，因此他打算先小坑匈奴一把过过瘾。
宋昭和聂壹商议一番之后，先是将成乐县百姓召集起来，尤其是那些在外放牧的百姓，他们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确保所有人都退回城内。至于那些牛羊牲畜，能赶回来的当然要赶回来，实在赶不及的，在付给百姓等价补偿之后，就地宰杀腌制做成军粮了，当然钱也是从高柳县库存里抽调。
众百姓对此也没有什么反感，在他们看来坚壁清野是应对匈奴入侵的最稳妥办法，只是他们多少有些好奇，这回既没有传信灯升起，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斥候进城，为何温侯要亲自来边境搞防守。宋昭将这些小动作做完的时候，李广的主力才刚出上郡，卫霍韩三人也才带兵出发，张骞甚至都还没有见到西域诸国的友军。从传信灯的时效来看，宋昭猜测全面进攻至少也得一个月之后才能发起，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给匈奴挖坑。
现在已经能够确保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问题是匈奴根本没有南下的意思，他们早就被大汉各边境县城和长城上的弩炮打怕了，自七国之乱平定后，已经十多年没有大规模入侵过。张骞这次和西域诸国约定共同讨伐匈奴，原本只是为了维护西域商路稳定，没想到董仲舒等人在朝堂上连续膨胀加拱火，刘荣被搞得热血沸腾，当场拍板全面进攻匈奴，卫绾和公孙弘拦都拦不住。
宋昭思来想去，一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能够诱骗匈奴入坑，这天夜里失眠的他正在城墙上把玩望远镜时，恰好在一位名为王恢的守城军侯身后叹了口气。这王恢原本是随宋昭一起押送粮草来此，因此多少互相熟悉，想着反正现在守城也只是例行公事，他干脆主动跟宋昭搭话：“宋公何故叹气？是否因为不见匈奴南下？”
“你如何...”宋昭刚准备接话，猛一想自己这个打算只跟聂壹说过，王恢凭什么能猜到？旋即一转话题：“大汉军势逐年强盛，匈奴不敢南下是必然之事，本侯另有所虑。”
王恢看出来宋昭有事不打算说，于是主动交底：“宋公不必过于警惕，这是在下的独自观察和猜测，并未跟其他将士提起过。”
“说说你的猜测。”宋昭来了兴趣。
“在下同宋公一起，自高柳押运如此多的粮草军械来成乐，必然是要打匈奴的。只是目前我军仅有数千人，硬攻肯定打不赢，因此在下猜测宋公多半是想引诱匈奴来攻，我军借助城池之险打防守反击？”
宋昭盯着王恢的眼睛看了好一阵，确定对方百分百真诚之后，才答道：“猜得不错，本侯正是虑于如何诱匈奴来攻。”
“恕在下多言，敢问宋公，此次对匈奴作战的汉军只有我们这一支吗？”
“那当然不是，司马李广的十万主力不日将抵达云中，卫青、霍去病两位小将所率十万骑兵炮兵则会来成乐与我等汇合。”
“既如此，何不诈降？”王恢听说有二十万主力，立马大胆了起来。
“诈降？军臣单于又不是傻子，他如何肯信？”宋昭对此不置可否。
“我们当然不找单于，否则他大军压境，我军诈降就变成真降了。据在下近日打听，匈奴左谷蠡王和兰氏王均有部落在此地，可以从这两处下手。”
“此消息当真？既然如此，本侯现与你二百骑兵，限五天时间将这两处部落的具体分布和实力虚实打探清楚。”
“在下领命！”王恢高兴得城也不守了，连夜跑去营地开始挑部下。
要说宋昭的带兵能力一点也不差，他虽然不怎么会打仗，但是培养基层军官的能力堪称一绝。当年的汲黯和郑当时，如今的路博德、朱买臣、卫青，都具备了极高的基本兵法素养，现在的王恢也是一样，说五天就五天，说详细打探就详细打探，此刻一份详细的侦察报告已经摆在了宋昭案前。
宋昭和聂壹、王恢三人商议后，决定由王恢前去兰氏王部落诈降，以汉军部分士卒厌烦军务过重，守城将领故作紧张气氛为由，诱骗兰氏王章渠前来进攻成乐县，并约定轮到愿降士卒守城时，相应的城门会额外点亮三盏夜灯。而与此同时，聂壹则带领少许侍卫南下寻找卫霍大军，并引导大军早日来成乐，准备打匈奴一个里应外合。
汉军突然有军侯前来投降，章渠自然是不信的，他这些年每次南下都要被成乐守军暴揍，现在就是求他进城他也不敢。无奈之下，王恢只好加大筹码，承诺城破之后守军所有弩炮全部送给章渠，并且任由匈奴劫掠三日。本来劫掠三日对章渠来说也不是多大的诱惑，他们兰氏部落年年暴捶乌桓，并不怎么缺乏粮食和奴隶，但是弩炮却实实在在抓住了章渠的心，他被这玩意炸过无数次，早就想看看这玩意到底是如何操作和杀人的，现在不光能看还能拥有，章渠眼睛真的发光了。
为了坐实章渠的信任，王恢主动请求留在兰氏部落内，并且怂恿章渠每天晚上派人去成乐县外探查。终于在数天后，匈奴斥候发现成乐县城东门多了三盏灯，章渠本打算当晚直接出击，但是王恢偷偷掰着指头数了数后表示反对，理由是这一晚上斥候来回本就花费了数个时辰，等匈奴大军前去天早就亮了，成乐守军也该换防了，不如再过一次循环，等他们下次守东门时提前出发，这理由完全站得住脚，章渠自然挑不出毛病。
事实上就在王恢拖延的这几天里，卫青霍去病率领的大军已经在宋昭安排下，悄悄去成乐县外隐蔽驻扎了一个包围圈。当成乐县东门再一次亮起三盏灯的时候，章渠策马扬鞭第一个赶到城外，兴高采烈地准备让人给城内发信号，但是匈奴号手刚把牛角号取出来的时候，章渠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周围压抑阴森的气氛让这位嗜血的独狼产生了莫名的警惕。
章渠环顾四周之后，正打算阻止号手吹号，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牛角号呜的一声响起，城墙头上突然亮起了一排大灯，大灯后面飞出了密密麻麻的炮弹，章渠的坐骑当场被炸翻在地。正当他爬起来准备后撤时，身后突然也响起了喊杀声，汉军最新式的燃油弩炮车在夜色下左冲右突，远了就拿炮范围轰炸，近了就拿火铳精准射杀，匈奴数万骑兵一时间自相踩踏，伤亡无数。
被火炮炸得灰头土脸的王恢在乱军中逃入了卫青的大帐，二人虽然不认识对方，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友军，王恢也顾不上打招呼，直接催促卫青带一部分骑兵奔袭兰氏部落老巢。卫青此刻哪还舍得走？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屠杀场面，正想过一把指挥的瘾，因此随手就将掏章渠老巢的任务丢给了聂壹和霍去病。
霍去病则对弩炮车的单方面碾压没多大兴趣，他更愿意带着重骑兵去跟敌军刚正面，聂壹见一个十四岁的小孩翻身上马要带人出营，急忙上前阻止，没想到霍去病马跑得飞快，只在身后留下一句：“宋公十四岁能练起平邑骑兵，本将十四岁便能直捣匈奴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