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饿死鬼的心愿（1/1）

方小苏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茶馆一楼大厅中间，有一个好看的高个男子。

他扎着当下不常见的丸子头，眉眼有神，高鼻薄唇，身形挺拔，一身简单的白T恤深色休闲裤被穿出了悠远古朴的感觉，明明胸前挎着个斜挎包，却有股子古人的意味。

不像潮牌，倒像是……古装剧里的包袱背在了前面。

方小苏盯着他看了会，他可能是察觉到了，转过头来。

好清亮的眼眸，方小苏心里抖了一下，又立马回过神来，都什么时候了，看帅哥赶不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在问，茶馆的老板？”方小苏深呼吸，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正是。”那男子见有人回应，也没有要寻到人的喜悦，只是淡淡应了句。

“茶馆的老板，现在应该，是我……”方小苏小声回了句，怎么这么没有底气？不行，得硬气起来。

“咳，这家茶馆的老板是我。”方小苏又大声说了一遍，“你们是谁，茶馆还没营业，你们怎么进来的？”

“原来姑娘就是茶馆的老板。”男子朝方小苏微微点头示意，从包里拿出一块好看的玉令牌，“我是新任的话事人，羽清门弟子于若冬，这是我的玉牌。没问题的话可以开始处理案子了么？”

什么话事人，什么玉牌，羽清门，还有刚刚他说什么饿死鬼，煎饼果子，方小苏心里一团乱麻，这是穿书了还是穿剧了？但手机还在，也有信号。

等等，煎饼果子。方小苏想起傍晚的煎饼果子店，不见的食材。难道真有什么联系？

不可能，恶作剧吧，怎么可能真的有鬼？方小苏又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摄像头，不至于有人来整蛊她这么个普通人。

方小苏犹豫不决时，崔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苏，不要怕，先配合他处理完，我再告诉你前因后果。你也不用找我，这只是我留在手链里的一缕意识。”

听到崔姨的声音，方小苏心定了不少。豁出去了，就当是难醒过来的梦吧。

“没，没问题。”方小苏接过玉牌看了眼，质地温润，还怪好看的，“我叫方小苏。刚接手这家茶馆，业务还不太熟练，你说吧，要怎么配合你？”

于若冬微微颔首，径直从包里拿出一个葫芦，口中默念了几句，一阵烟雾状的东西散开。

妈呀，方小苏看清眼前这个雾蒙蒙的人影，不，鬼影之后，差点叫出了声，如果这鬼影实化，那不就是鬼片里去世一阵子的死人么？整个脸毫无血色，眼眶深陷。唯一不同的是，这玩意怎么还在流口水？

“近几日在附近煎饼铺里捣乱的是不是你？既已去世，为何不去鬼界，还要流连人界？”于若冬对着这玩意严肃道。方小苏在一旁看着，看来这就是他刚刚说的饿死鬼了。

“回道长，我，我也不想。我就是太馋了，太想吃这家店的煎饼果子了，我活着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去来一套。”饿死鬼说着说着，又流了口水。

“若人人都有此执念，就都可以去打破规则，给生人带来困扰了？”于若冬看了饿死鬼一眼，饿死鬼吓得不轻。

“道长，我有苦衷啊！我，我死得也太惨了。我死前好多天没有吃上东西，活生生就那么饿死了，我现在就想多闻几口煎饼果子的香味，我有什么错？”饿死鬼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于若冬见状，掐了个诀，饿死鬼才冷静下来。

“我死前就住在附近。那天我在家里的杂物间清理换季的东西，没想到门不小心带上了，锁坏了，我从里面打不开，手机也没拿。我想尽了求助的方式，都联系不到外界，拼命砸墙也没用。”

方小苏听着，有点疑惑，这也太扯了吧，如果是真的，怎么没有上新闻？

“你没有工作没有家人朋友么？照你说的那得好几天没和外界联络，没有人去报警找你么？”方小苏试探着问了嘴。

“我辞职了，在家休息。家人都不在国内，也不怎么联系。平时也没什么朋友。”饿死鬼说着挺平淡的，方小苏听着却觉得很凄凉，这不就是翻版的她自己么。

“后来房东来收房租联系不到我，才找人开了门，看到的就只是我的尸体啰。可能是担心影响不好房子租不出去，把消息压了下来吧。”

大厅里的妖灵怪物们听到这里，都沉默了。还有几个心软的妖怪，或流下了眼泪，或嗷嗷大哭，还有个小妖怪哭喊着：“姐姐你等着，我明天就用零花钱去买煎饼果子给你吃。妈妈，姐姐好可怜啊妈妈……”

饿死鬼怪不好意思的，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方姑娘，她说的是否属实，你饮了茶，或许就能知道了。”于若冬若有所思，朝方小苏建议。

茶？崔姨留下的那罐茶？方小苏反应过来，去备茶间烧了热水，赶紧泡了一泡，又猛吹了几口气，喝了一口，跟梦里的味道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呀？方小苏回到大厅，正想发问，没想到目光似乎穿透了饿死鬼的身影，眼前像是放电影一样，浮现出饿死鬼刚刚所说的场景。

一个年轻女子，在杂物间里，活活饿死了。方小苏看着她挣扎，求助，砸墙，崩溃大哭，平静，绝望，无数让人窒息的情绪向方小苏涌来。期间有邻居来过，只是捶了捶大门，让她在家安静点，不要发出噪音。

那个女子想尽了办法，最后甚至产生了幻觉，她靠在墙角，双眼盯着天花板，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煎饼果子，好香啊。”

还是去世了。

方小苏想帮忙，想冲上去帮她把门撞开，也想打电话叫人，但是不管怎样，都碰不到那扇门，电话号码也拨不出去。不知不觉，她的眼睛湿润了。

这是一个善良的女生，如果像那些鬼故事里说的，这么大的怨气，还不得变成一个恶鬼？可是她只是想着再闻闻那家店煎饼果子的香味。

方小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柔声看着饿死鬼：“那你为什么要夜里自己去店里呢，自己摊煎饼？”

“我白天去不了，店里人多生意好，我就只敢夜里偷偷试着做，可是怎么也没有一样的香味，做失败的我都扔到垃圾站了。我知道店铺老板可能发现食材变少了，我也想尽快，不想吓到她，她以前对我可好了，后来还多给我加鸡蛋来着。”饿死鬼说着说着有点难过。

这几个鸡蛋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却是对人世间最后的留念。

“她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我们帮帮她吧。”方小苏心里酸酸的，想做点啥，于是试着问于若冬。这人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近的样子，不知道好说话么。

“也罢。就一夜，明夜过后，她必须去鬼界。”于若冬面无表情地应下了，“方姑娘应该知道，这期间不能干扰生人的正常生活。”

“好的好的，我来想办法！”方小苏见他答应了，舒了口气。

应是应下了，可是自己也不会摊煎饼，这下怎么办？还不能告诉那位阿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