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饶我小命(1/1)
接下来的两节课,回到过去、变成男人的我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就像记忆中一样,我正坐在实验高中高三六班的教室里。班主任是以讲课时唾沫喷射里程闻名的数学魔王丛sir,班长是头围超过60cm的人形拨浪鼓宋大头,就连我的同桌也还是仇白露的前前前前前前前男友朱晓枫,只不过这时的他还没来得及成为仇白露的男朋友。
高三六班里的每一个人都同我记忆中的他们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除了我。
我,马文文,时隔八年,重新以一个男生的身份回到了我的高中生活。
当然,也有一些事发生了改变。
仇白露不再是我最好的朋友,正相反,现在的她似乎很讨厌我,我打算先把这件事搞清楚。
自习课,常年受鼻炎困扰的朱晓枫连打十个大喷嚏,喷出的鼻涕无力地挂在嘴巴上,被他用手背抹掉,再用另一只手搓匀。
我忍住想yue的冲动,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面巾纸,好心递了过去。
他瞥我一眼,霸气地摆了摆手。
“用不着,这样保湿。”他说。险些把鼻涕甩到我身上。
我识相地收起面巾纸,将靠近他那一侧的物理课本悄悄抽回来,压在自己胳膊底下。现在回想起来,仇白露跟他在一起那两年身上总是莫名其妙长些红彤彤的小疹子一点也不奇怪。
我忍着恶心,凑近朱晓枫,用气声说道,“仇白露今天好像不大对劲儿。”
话音刚落,我俩一起朝教室另一边看过去。午后温暖的阳光落在窗边梳披肩长发的女生身上,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灿灿的金边。
被我俩炙热的视线烤得双颊绯红的仇白露忽然转过头,送了我俩一对儿颜色纯正的白乒乓球。
我倒吸一口凉气,回头去寻朱晓枫,见他把吊在嘴边的鼻涕吸回鼻腔,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连累你了,文哥。”
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朱晓枫是个十分厚脸皮的人,只有在做出对不起他人的行为时才会以“哥”称呼对方。他叫我“文哥”,这不是尊敬,而是一种诅咒。
算算时间,现在正该是他花钱请人给仇白露代写情书,被班主任丛sir逮了个正着,当众念给全班同学听,令我的好闺蜜当众社死的时候。
在我作为女高中生马文文的记忆里,朱晓枫一口咬定那封情书是他自己写的,很讲义气地没有供出代笔者,仇白露也因此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为自己未来饱受皮肤病困扰的甜美初恋奠定了坚实基础。
“谁能想到丛sir能认出你的字呢。”不等我继续追问,朱晓枫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就算说是我写的,他也不能信。”
“文哥,你受委屈了,日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说着,他用擦鼻涕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令我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不过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仇白露只是把我当成了害她当众出糗的罪魁祸首,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要是能早一点穿越过来,没准儿还能听听我都在信里给她写了些什么。真可惜。这姐们儿平时看着一身傲骨,实则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最吃情书这套。不过让仇白露讨厌我总比让她喜欢上朱晓枫强,为姐们儿两肋插刀不喊一声痛,帮这么一点小忙不算委屈。
正当我为搞清楚仇白露生气的原因而感到欣慰时,教室另一边忽然传来周天鹤的声音。
“马文文,你要还算是个男人,下课出来跟我单挑!”
教室里鸦雀无声,我感到周围人的目光先是落在周天鹤身上,又齐刷刷看向我。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刻意搞笑,应该是真的约我单挑。我将头埋进书本里,借此躲避周天鹤杀人般的目光。
放学铃刚响,我抄起书包,快箭离弦般弹出教室,跑下六楼,直奔校门。
周围没有人声,只听风在我耳边呼啸。我竖起耳朵,还好,身后没有追赶我的脚步声。我的身姿如此轻盈,动作如此迅猛,周天鹤那小子肯定没反应过来。
单挑?这辈子都没戏!我只是变成了男人,又不是变成了傻子。
靠体育生加分入学的周天鹤身高188,肩宽腿长,一身钢筋似的腱子肉,路上不小心撞到都要淤青好几天,跟他单挑?除非我疯了。
古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概是情急之下激发出的求生本能,我以前所未有的惊人速度在校园中飞驰,跑到校门口时,保安还没来得及把电动门打开。
“大爷,快开门!”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保安从透明岗亭里走出来,守在门边,看我的眼神有几分认真。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在想,这个学生奔跑时迅猛如风,身姿矫健,速度直逼博尔特,不是普通人物,有前途,让我把他的容颜看清楚。
结果他却说,“你哪个班的?”
“六班。”我喘得好像盛夏时节趴在太阳底下伸舌头的狗。
“有请假条吗?没有假条一律算作逃课。”大爷皱起眉头,冷峻地说道。
我失策了。
实验高中高一高二年级下午三节课后放学,高三年级下午四节课后放晚饭,休息一小时后继续上晚自习,晚上九点放学。
离开校园太久,我忘了这茬。
我还在发愣,大爷已经抄起记分簿,开始登记我的信息,“逃课一次记一分,三年六班…”
“你叫什么?”他的视线从我的脸飘向我的胸。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胸牌,掉头往回跑去。
就凭他?牙都不剩几个,肯定追不上我。
我错了。
大爷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反手一道擒拿,把我结结实实压在地上。
“还想跑?!”他双目圆睁,死死瞪着我。
我这才想起来,张大爷退休之前是市体校明星教练,跆拳道黑带,擒拿高手,柔道冠军,今天落在他手里,我一点儿不冤。
“你便秘啊?拉屎拉这么久。”回到教室,周天鹤那个狗男人坐在我的位子上,拳头掰得咔咔响。
“出来!”
一种似曾相识般的幽深恐惧笼罩了我。我要死了。我知道我可能已经死过一次,但这次的死不一样。
跟周天鹤单挑,我一定死得透透的,比15块钱5条装的一次性内裤还透。
“墨迹什么?赶紧出来!”周天鹤低头看我,极有男人味儿地命令道。以前他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都是在浴室门口,想到我现在也是个男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马文文,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马上跟我出来。”周天鹤走到门口,见我还站在原地,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只好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放在一边,硬着头皮走向他。
不到十米的距离,竟像是走过了一万年。我极小心地控制自己行走的速度,既能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又不至于让等待我的周天鹤看出我根本没有在动。
神啊,救救我吧!
我暗自向神祷告。
如果我犯了罪,法律会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和周天鹤单挑。
周天鹤识破我的伎俩,不耐烦地走过来,拎着领子将我提了起来,轻松的就像是在提一只鸡。
“你小子玩儿我是吧?”
看着他几乎瞪着平行四边形的双眼,我艰难地吞下口水,感到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实在不行干脆装晕吧,我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丢人总比丢条小命强。
内心正激烈挣扎,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女音。
“你们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