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劫后余生（1/1）
当意识再次浮现时，一股剧烈的疼痛笼罩着我的身体，口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我想要干呕，却被一只手拖住脑后，强迫我咽下去。我努力睁开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注视着我。
"咽下去，这样你会好受一些。"他轻声说道。
我勉力忍住恶心，那口血液滑下喉咙，沿着食道流淌，滋润着我的五脏六腑，温暖的感觉从胸腔升腾而起。尽管恶心依旧存在，但是身体的剧痛却消散了大半。
这时，我才注意到纳美瑞割破的手掌，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精灵的血液有着疗愈的神奇效果，他为了救我才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谢谢......"
他摇了摇头，转身喝了一口水，那是茵蔯刚刚用奥术凝聚的水源。
我这才坐起来，看到我的队友们。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比我好多少，鼻青脸肿，满身伤痕。幸好，大家都还活着，甚至多了一个人。
中间生起了火堆，茵蔯和纳美瑞将我围在一边，他们虽然一身青紫，却依然戒备地盯着火对面的齐格。而齐格也不遑多让，手始终按在断矛上，神情晦暗不明。
气氛十分尴尬，沉默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想起齐格在最后一刻还抵上性命救我，不想再过多怀疑，于是先开口道。
“咳，我还以为命要丢在这儿了。幸好，我们都还在，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们把薛佛思打跑了？“
茵蔯首先诧异：“你都忘了吗？小初？是你杀了他。”
“我？”我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说是我？”
“你的法印。“齐格说，”我和精灵亲眼所见。薛佛思要吞噬你的时候，你的纹章发光，强光逼得我们都闭上了眼睛。不过两三秒，我们再见到你时，薛佛思的肉块已经解体，萎缩，最后化成了一滩脓血。你不记得了？“
“毫无印象......我那时......看到了莱尼。”
齐格眼里一亮。
“这么说，我也感觉到了，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嗯……他说他很抱歉，也很舍不得你……莱尼是个好孩子”
“这傻小子。”
齐格的眼忽地红了。
“是我没保护好他......”
“别自责，”我想安慰他，但是纳美瑞和茵蔯摇了摇头，他们还是对齐格不放心。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看向纳美瑞，“你还记得吗？”
“他......帮了我们。”纳美瑞指了指齐格，“他最先站起来，自己包扎完后，给我灌了水，然后把提夫林拖到火边。”
“你对救援的技巧很熟悉？”
我有些疑惑，从外表看起来，齐格一个铁骨铮铮的战士，怎么会懂战地救援。
“常识罢了，在军中有基础的训练，精灵饮水，提夫林要高温，这是军人的常识。“齐格说着，怀疑地看向纳美瑞，”但是人类......我不会，除了安格洛斯人，没人知道人类的事。“
纳美瑞没有理会他的质疑，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路珀思人留下的长剑，“是你愚昧无知罢了。”
“是么？你可真是见过世面啊，侍奉皇子的奴隶。”
齐格反唇相相讥。
“在宫廷里，肮脏下作的手段不少吧。”
纳美瑞威胁地抬了抬刀，齐格也握住了刃，茵蔯则一脸兴奋地吃瓜，唯恐天下不乱。
都是大难不死，可再经不起一场搏斗了，我连忙摆手。
“够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谁知道薛佛思有没有后手？他很明显在追捕我们，背后还有靠山。我们得厘清形势，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茵蔯点了点头，齐格和纳美瑞也暂时放下了武器，我继续说。
“既然如此，我们便要弄明白六个问题。”
“第一，是谁要杀我们？”
“第二，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第三，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第四，敌人力量有多强？”
“第五，有什么办法应对？”
“最后......怎么不让敌人阻止我们去法师塔？”
“首先，是谁要杀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薛佛思的身份很复杂，他既是教廷的修士，又是皇子的奴才，而他的灵魂石又是恶魔给的。已知......”
“他杀茵蔯是受了恶魔的命令。”我指向茵蔯，“谁要杀你？而且，为什么有人想追杀你啊，你不是奉命来人间办事的吗？”
“骨肉相残，九狱的常态罢了，”他露出嘲弄的笑容，“我们兄弟，惨死的，夭折的不少。哥哥想杀我还需要理由么？我和他身上流着一个父亲的血，这一点就足以他动手了。“
“那他在人间的势力是教廷还是皇子？这点很重要，我们必须弄清楚迫害的源头和路径。才能想办法避开。“
“我想......估计是皇子吧？再通过皇子搭上教廷里一两个人，他还没那么大的势力渗透教廷，连我们的父王都做不到。教廷对提夫林的态度不好，但不至于到杀身之祸。你看看这块石头看我的眼神。”
被茵蔯指到，齐格似是挑衅，眼里的厌恶更加明显。
“皇子......好。”我再看向纳美瑞，“已知第二点，他是奉皇子的命来带你回去。你知道有人在追捕你吗？”
纳美瑞点了点头，没有片刻迟疑。
“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茵蔯大叫起来，冲纳美瑞甩了一把土。
“你没问。”纳美瑞侧身躲过，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按住茵蔯，再次发问：”还会有人来找你吗？“
纳美瑞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指着自己身上凸起的法印，看向齐格，“你们是靠这个跟上的吧？”
齐格点了点头，抛来一只金属小圆饼：“薛佛思有一个罗盘，跟着就能找到你。至于那个提夫林，呵，他只是意外之喜。”
“嗯。”纳美瑞从容地点了点头，“那样的罗盘在宫里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从罗穆的宫里出发，到欧梅吉亚得一个月。”
我举起小罗盘看了看，绕着走了一圈，发现罗盘的指针在远处十分灵敏，能明确指向我们的位置。但到了纳美瑞身边，指针就开始旋转起来，示意已经到达目标附近。
茵蔯凑过来看了一眼，敲了敲表盘上的雕刻，又指了指纳美瑞身上的法印。
“小玩意还挺精致，我估摸着原理是冰块身上的奥术力场。”
我思索着，继续提问。
“从宫里出发到欧梅吉亚需要一个月，也就是说，你得在一个月内洗掉法印？”
“嗯。“纳美瑞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声音十分冰冷，”也不一定。只要下一条猎狗没有灵魂石，我不介意再杀一个，他身边没有比我更强的人。”
话音刚落，茵蔯便大声抱怨：“要杀你自己杀，我和小初可不想沾你的晦气！”
纳美瑞冷冷地扫了一眼我：“是她自己要和我同行的，我可没逼她。”
我眯起眼睛：“那如果下一个有灵魂石呢？”
他怔了片刻，又咬牙答道。
“我死也不回去。”
我只觉好气又好笑，轻飘飘捶他一拳：”这一路上你快死了三次了，命不够花就别逞强。“
他别扭地转过头，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茵蔯顿时得意起来，我没有理会这对活宝，继续说道。
“至于我，本不在他计划之内，无法推断出他的动机，就忽略不计了。”
“综上，恶魔和皇子有勾结，并派发灵魂石给皇子的爪牙增强力量。追捕我们的先是教廷，理由是异教徒，后是皇子，理由是收回财产和政治暗杀。“
“是谁要杀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便都明白了。至于怎么找到我们嘛......”
“教廷查异教徒是看纹章，不露出来就影响不大，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还是皇子，他还有能随时追上我们的罗盘。”
“我有一个办法，能让罗盘失灵。“
三人都看向我，茵蔯首先举手：“我们丢下冰块，罗盘就找不到我们啦。”
我白了他一眼：“这算哪门子失灵？“
“对我和小初失灵不就行了！”他狡黠一笑。
我无奈摇头，示意他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再讲，再次开口。
“我刚刚试了试，这个罗盘在五米之内，就会因为被力场笼罩而失去指示功能。我们之所以会被薛佛思发现，是因为在荒郊野外，方圆几里地只有我们三个。而如果在闹市人群之中，他们很难辨明到底要抓谁。“
“而且，“我看向齐格，”我想不管是教廷还是皇子，都不想把暗杀闹得人尽皆知吧？”
齐格点了点头：“路奇乌斯殿下一向爱惜羽毛，不会纵容下人做这种事。薛佛思喊出殿下名讳时，我甚至怀疑他是在刻意攀扯，污蔑殿下清誉。”
纳美瑞眼神微微一变，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讽刺的光芒。他优雅地轻拂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仿佛要将一股不干净的东西甩掉一般，动作轻盈而又敏捷。
“好，六个问题一半明白了。下一个问题，他们有多强，灵魂石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