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密信(1/1)
足足半个时辰,这浩浩荡荡的帝舰大军才消失在云端。
渔阳飞镰与禹王恪对视一眼,各自给了一个只有两人才懂的眼神,瞬间回归放浪形骸之态,又回到温柔乡中丝竹莺歌。
天帝舰队在急行了三日后,终于到达北域沧澜王城。
沧澜王渔阳长策,率世子渔阳怀治,及百万金甲禁卫军浩浩荡荡出城迎接。
九天长空,旌旗遮蔽,金甲闪亮,绵延百里,气势恢宏。
“臣渔阳长策,携沧澜城亿万百姓,恭迎天帝圣驾!”
随着渔阳长策声传四方,百万将士同行参拜大礼。
“众爱卿平身!”
陵尹啸行对渔阳长策的迎接阵仗很受用。
他就喜欢那些世人眼中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王侯将相,对自己卑躬屈膝俯首贴耳。
此情景百看不厌。
恭迎礼过后,帝舰大军威风凛凛开进沧澜王城。
然而越往里走,陵尹啸行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王城中无论建筑还是百姓穿着,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虽说北域贫瘠,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父皇,这真的是王城吗?”长宁公主发出同样的质疑。
五大疆域中,北域最穷,身为北域王族的渔阳世族,更是五大世族中实力最弱的,不仅武力弱,钱袋也扁。
别的王城建的富丽堂皇雕栏玉砌,沧澜王城却建的虚怀若谷返璞归真,似一个洗尽铅华的美妇,端庄内敛,朴实感人。
但北域虽穷又弱,却也是五大疆域中最团结的一域。沧澜王渔阳长策用他强硬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护犊子作风,守护了辖内百姓不受外域欺辱,因而在北域威望极高。
“莫要被这外表迷惑!”凌尹啸行厉声提醒道,“记住你的使命!”
长宁公主气息一颤,瞬间神情冷峻起来。
“此次,定要将那预言查个水落石出!”
一抹狠戾划过陵尹啸行眼眸。
往事如烟尘随风,却铭肌镂骨。
说起来,陵尹啸行原本没打算出巡,区区王城嫡次子的婚礼,根本不配惊动他。
但太师公孙现的一则预言,却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思虑再三紧急颁布了一道诏书,便匆忙出发。
而为了不使目的太明显,他愣是到西域巡游了好几天,才向北域进发。
此时看着渔阳长策伴驾,曾经蚀骨湮魂的记忆再次隐隐作痛。
渔阳长策恭恭敬敬地将陵尹啸行迎入了天帝行宫。
行宫以琉璃结界打造,悬浮于九天之上,横亘数百里,不仅飞阁流丹金碧辉煌,更有霞光万丈萦绕四周,十分契合天帝俯瞰天下的气派。
“这位,定是那三登沧溟英杰榜的怀治贤侄吧。”
于行宫落座后,陵尹啸行看向渔阳怀治,目光灼灼。
“正是犬子。”渔阳长策答道。
“果真是气宇轩昂,英姿不凡,沧溟英杰,当之无愧!”陵尹啸行夸赞道。
“陛下过奖了!”渔阳怀治拱礼道。
陵尹啸行似乎颇为赏识这位北域世子,“小女长宁,素闻北域风景奇佳,甚是神往,不知怀治贤侄可愿带小女一游啊?”
渔阳怀治略微沉吟,随即拱礼答道:“臣子愿随侍公主左右,恪尽地主之谊。”
“好!”陵尹啸行笑容可掬,看看渔阳怀治,又看看长宁公主,“予儿,这几日你可要饱眼福了。”
长宁公主起身对渔阳怀治行了一礼,“那就有劳世子殿下了。”
渔阳怀治还了一礼。
“渔阳世子亦擅剑道,不足三甲子之岁已登临小辈顶尖,予儿你可要多向渔阳世子讨教!”陵尹啸行叮嘱道。
长宁公主又起身行了一礼。
很明显,陵尹啸行这是要撮合长宁公主和渔阳怀治。
一旁的渔阳长策含笑不语,眉宇间似有喜色。
陵尹啸行瞥了眼沧澜王的神色,心中冷笑,心情大好。
洗尘宴足足摆了三日,才宾主尽兴。
三日后,回到沧澜王府的渔阳父子紧急会合于一间密室。
密室中早有一老者等候多时。老者盘坐于榻,形容枯槁,似一株久经岁月摧残的老树,却历久弥坚。
“这三日陵尹啸行并无异动,想来没有发现先生的气息。”渔阳长策说道。
“叱咤数万年,怕是早将当年之人抛于脑后了。”老者答道。
“先生如此确定?”渔阳长策疑惑道。
不是疑惑那句“抛于脑后”,而是那句“数万年”……
“不若试探一番?”老者浅笑道。
“莫了,风险太高。”渔阳长策摇头。
“自高祖身殒,北域所谋哪一步不是兵行险招,帝都森严如铁不好施展,但北域却是自己地盘,若试探有结果,于今后布局也有利。”老者娓娓说道。
他知道渔阳长策万事求稳,然而虎口拔牙哪有什么万无一失,总是要冒一些风险的。
“不是要赏景吗,老夫来安排,你不必担心。”
老者一锤定音。
说完,自袖中抽出一纸密信放在了二人面前。
渔阳长策眼神犀利,一眼便认出了熟悉的龙爪体笔迹。
“竟是隔了十多日才传出信来,帝都铜墙铁壁,果然名不虚传啊。”
“王翏已经尽力了。”老者说道。
渔阳长策点了点头,细看了一番后,将其递给了渔阳怀治。
“果然是算计过高祖的,竟将如此隐秘之事都推演了出来。”
老者亦严肃道:“那日,当是陵尹啸行大意了。”
三日前,帝舰大军消失后,仆固云仓便紧急传信:
渔阳飞镰路遇陵尹啸行。
渔阳长策得信后着实吃了一惊。
他特意给渔阳飞镰配了一艘破旧战船,战船飞行高度有限,按说不会引人注意,不想竟还是碰上了。
更没想到的是,两下竟安然通过。
“若是如这三日这般近距离,陵尹定会看出端倪。”
一想到此情景,渔阳长策不免浑身发紧,心悸万分。
随即,他看向了一侧墙面,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中人头戴斗笠,粗布麻衣,手握一柄农家镰刀,似从田间归来,步履间却难掩英武之姿。
渔阳长策心中激荡。
天道遮眼,使万民为刍狗。
自得知高祖身殒真相,又目睹父亲身死魂消,连本源都不得存,他已不再相信天道。
天道只许人百年之寿,而修炼者拓己筋骨,与天斗,与地搏,历尽万难便是要突破天地极限。
唯有逆天而行,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嘀嗒!——”
突然一道水滴声响起。
三人均是一惊,不约而同望向一张黑石桌。
桌面正中央摆着一面水镜,此刻正水光颤动,一封若隐若现的信件跃出镜面。
信周青色封印流动,微光闪烁。
三人均是目光一凛。
那青色封印赫然昭示着它的来处:
东域,归海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