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黎阳镇（1/1）

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十二年就像一本书，无言的清风吹过，转眼就翻到了新的一篇。

少年穿过葱葱郁郁的树林，踏水掠过清澈的湖泊，眼前从绿叶变成静水，从碧波变成蓝天，从蓝天变成群山，等到柳暗花明映入眼帘，扒开群山是袅袅炊烟。

朴素的街道，是寻常巷陌，房子全部是木制的，莫名透着一些古色古香的韵味。广渺天地层林，九河交汇之心，九鸣山下黎阳镇。

早在五千米外，柳漠就已经将那蟒蛇的躯体取了出来。从远处看，少年拖着蟒蛇巨大的躯体，地上被磨出一道带血的长痕。柳漠年方十二，却已有八尺之躯，没人知道看似瘦弱的身体中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哎呀，这一回去，估计又要被当猴子看了。”

哼着小曲，扛着蟒蛇，“只是苍天不知愁，风飘落叶人悠悠，花开落，晚香留，向来浮云不自由……”

悠哉悠哉走着的柳漠突然停下，旁边丛林间冲出一辆马车，马背上的男人一喝声响，疾驰的马儿立即停了下来。定睛望去，只见马背上的男人虎背熊腰，后边的车上放着一棵大树，树上坐着一大一小两女。妇人身材偏瘦，却难掩其彪悍。少女娇小可人，面目清秀，让人看起来便觉得是一个美人胚子。

“呦，漠小子回来了，看来这次收获不错啊，这长虫这么大一条，什么时候能把北边那一只青花虎逮过来让大家伙看看。”

“是啊，那家伙肯定很好吃”

“你们就别难为柳漠哥哥了，等以后他更厉害了，一定能做到的”

“李叔王嫂，还有灵儿，你们就别打趣我了。李叔你这又搞了一棵上好的雷击木，最近弄这么多雷击木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透露一点呗。”

“滚一边去，问你师傅去，他老人家要的，害的我整天忙活。距离小镇也不算远了，老子赶着喝酒呢，先走了。”

因为某些原因，柳漠一直被对外宣称是赵空捡来的徒弟，此外，柳漠还有一个不知深浅但异常沉稳的大师兄。其实，柳漠知道大师兄才是赵叔真正的继承者，他所学到的不乏真才实学。而自己除了那篇呼吸功法外，大概就一无所有了吧。一个生来便不见父母的人，多少是有点可怜在的，但是伤感和孤独却只能由他独自承担了。

又走过了熟悉的路，顾大傻子还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傻笑着，似乎这事儿年来，就只能看见他在傻笑，似乎他不知道什么是悲伤。

小镇上的人都对这个名叫顾仇的傻子嗤之以鼻，却都会时不时地给他带点饭菜，奇怪的是大家都看不到他吃饭时的样子，但是人们也看不到剩下的饭菜。话说傻子还怕被人嘲笑吗？

柳漠小时候就曾经因为好奇在墙角蹲了半夜，最后只看见地上的饭菜突然就消失了。以为有鬼的柳漠一溜烟就跑了。

另外一件事也和顾傻子有关。那次柳漠自己偷学了一门名叫“碎空”的拳法，就跑到北边找到一只幼虎去练拳，柳漠和刚出生没多少时间的幼虎打的不相上下，结果招来了一只头野牛。

碰巧那天月亮正好，柳漠凭着那门呼吸功法维持体力一路狂奔，好不容易，结果逃到悬崖旁边。

少年万念俱灰，想着也许在地狱里就能见到父母了吧。少年闭上了双眼，只听见一声音爆，野牛被打成一堆血肉碎片，饮恨于月下。

那是柳漠第一次听到顾傻子说话，那是一句冰冷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随后，在柳漠面前打出一拳，只见半座山轰然断裂，山上的树尽然化作齑粉。柳漠清楚，那一拳，叫做“碎空”。

只是当他回去的时候，顾傻子还在树下傻笑着，就像从未离开一般。当柳漠和其他人吹牛的时候，却没人愿意相信，和柳漠关系不错的张撼月也告诉他顾傻子就没有离开过。但是张撼月是从来没有对柳漠说过谎的，于是这就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又见了几个人，毫不例外都打趣了柳漠这个比较特殊的孩子。带着尚且未消失的欣喜，柳漠来到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喊道：“胖子！你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房子里出来一个体态臃肿，脸上略带稚嫩却又有点凶煞感觉的少年。来人正是张撼月。

“这大蛇敢情好啊，应该值不少钱，这漠哥你不得请我喝酒去啊。”

“少废话，你爹呢？不，屠夫叔叔呢？”张撼月的父亲，张统，性格怪癖，平时只允许别人叫他屠夫。

“不用找我了，这是蟒蛇对应的钱数，你可以走了。”只见一个裸露着上身的汉子放下手中屠刀，隔空扔过来一袋银钱。

“谢了屠夫叔叔，我还会再来的。还有胖子，哥们回去给师傅报个平安，明天我请你去青云楼去。”接过钱后，柳漠不带回头的边跑边喊。

在远处隐约可以听到金石相击的声音，等到走近些便见一个佝偻老人拿着一把烧得通红的剑正在淬火。冷水浇灭了赤红，剑身已有锋锐之感，虽未开刃，已是寒光煞人。

“好剑，好剑。庞爷爷的技术还是这么精湛，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夺天地之造化。”

佝偻老人并未停下手中忙碌，只是微眯了一下双眼看向柳漠，“少拍马屁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嘿嘿，没事没事，这不是刚出去赚了点钱，就想着来找您老人家把欠的钱给补上吗。顺便，顺便啊，再请您老人家帮忙锻造20根银针。”

“早知道你小子需要这玩意，进里边找小王去，东西都准备好了。”

“就知道庞爷爷对我最好了，不愧是九州天下第一锻造师。”

说着就径直向屋子里面走去，“老王，兄弟我又来了，你不得把你藏起来的酒拿出来好好招待我。”

屋里面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靠墙而坐，脸上胡子拉碴，好像很长时间都未修剪打理，手里正拿着一个酒葫芦饮酒。见到柳漠后，将酒葫芦别在腰间，又将手一抖，凭空出现一个小木盒子抛向柳漠。“少给我逞口舌之利，这偌大一个黎阳镇，只论喝酒谁是我这个账房先生的对手。想当年逍遥樽酒天地间，人生何处不青山。”

“等我练练酒量再和你一战，不过呢，这句诗写得不错。”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柳漠急忙转身离开。

“万花曾欲迷我眼，我只一叶至山巅。天上人间谁不识，斗酒腹中皆诗篇。自古豪杰寂寞啊。”言罢又提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铁匠铺账房先生，老王，原名王灭，柳漠的二师父曾经这么评价他：“人间有不羁，诗酒最得意，王先生是也。”

万事俱备，正要上山。天边忽响，如是山岳袭来。清风已至，若是仙人驾鹤。“拜见池昊师兄。”柳漠拱手作揖，天边白鹤落地，其上有一白衣青年，乌发飘然，冠玉容颜，头戴白簪，身着青云纹白璧长袍，好一副仙人气象。

那人以儒雅随和的语气道：“上来吧小师弟，师父找你有要事相谈。”

柳漠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破旧的的黑色紧身服，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后轻身一跃落在白鹤之上。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穿梭风云之间，腾跃万山之上，九鸣山巅，开天峰。作为九鸣山制高点，这里却并没有金碧辉煌，恢弘雄伟的建筑，只有零零散散七座房子。最近又多了很多雷击木，以一种玄妙的位置摆放着。

进入正堂，主位坐着的赵空正襟危坐。池昊进入后，先道：“小师弟已带到，请师傅吩咐。”

赵空闻言：“好了昊儿，你可以走了，此事涉及你小师弟一人而已。”

池昊点头示意，言：“谨遵师父法旨。”随后离开正堂。留下一时的寂静。

柳漠正在发呆，还以为可以收到十二岁生日礼物。一声轻喝打断了柳漠的思绪，“跪下！”

柳漠猛然抬头，不知所以。

“我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

虽然困惑，柳漠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双膝。

赵空起身，漏出那把神玄剑剑鞘，道：“这就是你平时嚷嚷着要看的你父亲留下的剑鞘，之前只是跟你说是一把梓阳木剑鞘，却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唯一遗物。要知道一位天人境强者佩剑剑鞘的诱惑有多大，更何况还是七神剑之一的神玄剑。

你的实力远远不够，我会将它就放在这里，等你到达涤魂境之后，自己来九鸣山来取。

第二件事，就是今天要说的正事了，今天是你的十二岁生辰，也是我和你父亲约定的期限。你父亲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养育了你十二年。

现在，就该你独自闯荡江湖了。现在告诉你，你左臂上的莲花印叫做天轮印，是涤魂境宗师以上的符箓大家才能刻画出来的空间印记。我给你准备了需要的一些东西，你可以储备好带走。”只见赵空手掌一翻，一只银色宝匣浮现。随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沉默即是送别。

“今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