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决堤(1/1)
愈发阴霾的天空终于兜不住倾盆大雨,天空破了个大洞,哗啦啦的雨水争前恐后地坠向地面。
宁芝登高望远,发现加固青河坝的匠工突然慌乱地四下散开,向她们所在的位置拼了命的跑去,嘴巴大张,好像还在叫喊着什么。
是想来避雨的?
不是。
匠工们跑到半路,身后的青河坝就被洪水撞的稀碎。
没有青河坝的阻拦,滚滚洪水畅行无碍,势不可挡地漫延开来,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像被放生草原的猛狮,正嚎叫着奔向远方。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刘颢衍噌地一下站起身,伸长脖子向青河坝眺望,“青河坝决堤了…怎么会这样!”
山上的百姓自然也看见了这声势浩大的洪水,纷纷极目远眺,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决堤了…怎么就决堤了啊!”
“我的房屋…我的银子…,这下真的打水漂了!”
“…哇!娘亲,好大好多的水啊…我可以去玩吗…”
“…呜哇呜哇…”
有些年纪尚小的孩子没见过这大场面,经受不住的大哭起来。一时间山上人声鼎沸,仿佛在和洪水比音量。
待他们跑到更近处,宁芝他们和百姓们才听见了匠工们歇斯底里地叫声,
“决堤了决堤了!青河坝塌了!”
大部分工匠们都安全跑回了山上,一些不幸的工匠已经被卷入了洪水之中。
刘颢衍脸色铁青,布满血丝的眼睛泛着凌人的寒意,大步走向狼狈爬上山的人群里,马不停蹄地搜寻着费大人的踪迹。
“怎么回事!青河坝为何会突然决堤!”刘颢衍揪着费大人的衣领,冷声质问道。
虽然已经将福宁州大部分百姓已经安置妥当,但是交河县的百姓还没完全的撤离。
这下青河坝决口,不知又会有多少百姓被卷入洪水!
事态紧急,刘颢衍立马让人快马前去交河县支援。
“这,王爷,下官也不知啊!
我们今早刚到坝上,巡视一圈就发现了坝上左右两侧都被人为砸开了个大口子!
正要修补,却发现大坝承受不住,数不清的裂纹快速向中心延伸,我们只能慌忙逃命…”费大人嘴唇抖动,两腿颤颤巍巍。
刘颢衍松开费大人,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陈大呢?”
陈大缩着脖颈,眼神忐忑地躲在人群后面,却不知道被谁用力推了一把,脚步踉跄地出现在刘颢衍眼前。
“王爷,小人昨晚没去过青河坝,坝上之事与小人无关啊!”不等刘颢衍出声询问,陈大立刻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你放屁!昨晚我解手的时候看见你鬼鬼祟祟地一个人下山了!”一男人说道。
“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陈大梗着脖子,指着那男人语气威胁。
“你怎么样啊?”宁芝可不惯着他,环胸站定,看着陈大目光不屑。
刘颢衍本就对陈大心存怀疑,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当下一脚踹向陈大的心口。
力道之大,让陈大即刻从口中呕出一股鲜血,“自己说,还是本王帮你”。
陈大捂着心口,看着在他心中如同鬼魅一般的刘颢衍,当即双股颤颤,腿间流出一股不明液体,散发腥臭。
众人面色鄙夷,忙掩鼻退后。
他不敢有所隐瞒,虽语无伦次,但也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昨晚的事,并且毫无保留地将章免安也一并供了出来。
“王爷明鉴啊!大坝真的不是我毁的!我只是去河边拿了金条!
王爷你要相信我啊……”陈大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刘颢衍磕头,不一会额前就被鲜血濡湿。
“那黄金呢?”刘颢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地的陈大。
“黄金…压根就没有黄金!”巨大的压力下,陈大的脑子反倒更加灵活,眼神热切的望着刘颢衍,
“是章免安!是他故意引我去河边,想要栽赃于我!
毁坝的人一定是他!”
“章免安何在?”刘颢衍不为所动,开始寻找章免安的身影。
“下官在这!”章免安急匆匆地拎着衣摆赶过来,发髻尽湿,一些碎发湿答答地贴在额前。
“章大人去了何处,怎么衣衫尽湿。”刘颢衍说。
“下官去山下接应匠工们了。这才来迟,还请王爷勿怪。”章免安笑笑,向刘颢衍拱手请罪道。
他身后的匠工也有三三两两的为他作证。
刘颢衍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章大人真是高风亮节。
陈大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什么黄金,什么河边几丈处,下官简直闻所未闻。陈大恶贯满盈,满口雌黄,他说的话如何能信。
望王爷明鉴!”章免安眉头紧皱,眉间挤出一个川字,一脸被诬陷的神情,矢口否认。
“章免安,你卑鄙!”陈大张牙舞爪,就要跳起来和章免安撕咬。
他本来还在为背叛了章免安而感到愧疚,可没成想章免安竟然一脸无谓地背刺他。
陈大也不再替他着想,一把撕下章免安的遮羞布,将两人沆瀣一气干的丑事抖落个干净。
章免安原本面对陈大的指控镇定自若,他吃准了陈大拿不出金条作为证据。
只要他一口咬定陈大说谎,就能顺利将大坝决口之事推到陈大身上。
等到青河坝一毁,他当年贪污的痕迹就会随洪水流去,消逝无痕,任谁也抓不出他的罪证。
只是章免安没想到陈大居然跳脱出大坝之事,将往日那些腌臜事暴露无遗!
他更没想到,刘颢衍竟无意追查贪污一事,反而是他的自以为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章免安一时气结竟想不出话来应对,只面向刘颢衍深深弯下腰,“王爷,陈大血口喷人,下官从来没做过那些事!”
刘颢衍没应声,反而看向周围的青石县的百姓,“你们觉得呢?章免安当真是一清二白?”
现场一片静默,这看似是一个扳倒章免安的机会,可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没人敢当出头鸟。
忽然,一大娘站出来,语气坚定,“王爷,章免安表里不一,残害我儿,实在是面目可憎,还请王爷千万要将他绳之以法!”
正是先前与宁芝攀谈的大娘,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她冤死的大女儿,为她诉苦来了。
大娘这一开头,那些被章免安和陈大欺辱过的人都接二连三地站出来控诉章免安的无德。
讨伐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群情激愤,章免安从一开始的怒骂斥责到后来当起了缩头乌龟。
刘颢衍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愤怒,对费大人说道,“费大人,临行前皇上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下官谨记在心。”费大人说道。
“那好,如今众多百姓为证,本王要杀了章免安。你可有话要说。”刘颢衍说道。
“下官并无。”
“好。”刘颢衍话音刚落,就抽刀一剑劈向章免安,大快人心。
只一瞬,头颅落地,章免安死不瞑目,求饶的话还在嘴边没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