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掌门人的心事(1/1)
在山洞中养伤的日子,让关健颇觉十分惬意。
这山洞处在山的半中腰上,山洞口有一块巨石,巨石的一半镶嵌在山体中,另一半飞挑在半空中,人在若站在巨石上,正好将悲花派数十栋高脚楼尽收眼底。
若是在晴天,关健都会爬上巨石上晒太阳,顺便欣赏一下悲花派的女弟子在底下练功。
这一天他正看的起劲,背后忽然有人问道:“你是在偷学么?”
他吓了一跳,险些从巨石上跌了下来。
回过头来,发现是上官瑶华,忙坐正身体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红着脸道:“不敢,不敢,师叔的武功太过深奥,我可学不来。”
“有什么可深奥的,还不及你师父一半。”
上官瑶华想试探一下关健的功夫,于是跃上石头上,左手捏住关健的风池穴,右手双指分别抵在他的风门上。
她发现关健体内竟有五道真气互相冲撞,脸上不禁浮出了讶异之色,眉头一皱,同时力道用的更沉。
关健瞬间觉得气塞胸腑,几近让他窒息。但过了片刻后,他又感到无比的畅快。
上官瑶华松开手,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胸口顺畅了许多?”
关健深吸一口气,果然没有了那种沉闷的感觉了。
“听说你先后拜了好几个师父。但习武之道最忌杂学旁收,各门各派的功夫路数不同,真气又有阴阳之分,若果同时修炼,很容易阴阳失衡。我已将你体内的其余四道真气化去,只将你师父传给的真气留下。你要知道,师父武功才是正统,你以后要专心修炼,不要再三心二意了。”上官瑶华道。
关健听的云里雾里,不知如何对答,只得连连点头。
“你师父对你不薄,你也不要再辜负他的苦心啊。”上官瑶华见关健小小年纪,体内真气却如此浑厚,知道那并不是他修炼来的,而是由李剑川亲自传输的。
她由此推测,关健一定是深受李剑川喜爱,自己爱屋及乌,也对关健器重了起来。
但关健可不这么想,他一直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只不过从北冥祖狂那里听了几句口诀,便心领神会,练成了真气。
上官瑶华看着关健身边的月凝剑,不禁想起了当年的人和事。她笑道:“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讲过关于你师祖的事。
“我只知道师祖的名字叫上官瑾,别的就不知道了。”
“她是我爹。”
关健“哦”了一声,道:“师祖神功盖世,却在修炼《七曜真气》时错了法门,被真气反噬,以至于英年早逝,实在让人痛心。可见这门邪祟的功夫,还不练的好。”
上官瑶华点点头,喃喃道:“是啊,倘若不是这《七曜真气》,我就不会跟你师父相识,更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关健忽然对眼前这个痴情的女人的往事起了兴趣,问道:“这话又怎么讲?”
上官瑶华望着远方,道:“其实你师父在拜我爹为师前,武功已经很高了,甚至不在我爹之下。”
“那他为何还要投在师祖门下?难道是......是为了......为了师叔你?”
“你人小,心思倒是挺广。”上官瑶华笑道,“你师父和我爹都是武痴。都贪慕着对方的绝学。两人惺惺相惜,一见如故,于是我爹就收了你师父做弟子。”
“两人倾盖如故,功夫又在伯仲之间,不是应该结为兄弟吗?”
“我爹看出了我对你师父的爱慕,有心招他做女婿。两人要是以兄弟相称,万一我要跟你师父真有缘分,到那时不就乱了辈分吗?只可惜......”
关健心想:这女人倒是个性情中人,什么都往外说,一点都不知道含蓄。问道:“那到底是师父武功高,还是师祖更胜一筹?”
“这可难说,当时你师父,我爹,还有我师叔,他们三人在一个深谷中相互拆了无数招,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我还有个厉害的师叔祖?”
“不错,当年我们五个人一起闭关修炼《七曜真气》时,我爹被七曜真气反噬之力缠住,我师叔见势头不对,连忙推开了我和我娘,可他的脸却被反噬之力烧毁了半边。”
“那按照每人抵御《七曜真气》的反噬之力的本事来看,他们三人中,师祖要稍逊一筹,我师父居第二,师叔祖第一。”
“那为什么不是你师父第一呢?”
“因为以我师父的本事,他仅仅能够自保,而师叔祖尚有余力解救你和师祖母。”
上官瑶华点点头,道:“这样推断,也不无道理。”
关健想起上官瑶华先前说过李剑川始终忘不了当朝皇太后,对这皇家秘闻也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师父对我说过,师祖死后,他将《七曜真气》焚毁在师祖坟前后,便回到了烛流门,想必就是在那时,上官师叔才开始自立门派的吧?”
“没有,我爹临终前曾嘱咐过他,让他照顾我。他也信守承诺,让我跟着他一起回了烛流门。”
“那可见师父心中还是有师叔的。”
“哼!”
上官瑶华冷笑一声,道:“他将我带回烛流门后,便将我安置在深深的院子里,自己却终日和梁妠那小贱人厮混在一块儿。”
关健家毕竟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听人将皇太后耳唤作“小贱人”,心里很有些不舒服。
他仔细端详着上官瑶华,然后从脑子里将她和皇太后做了一番比较,发现两人从容貌上各有千秋千秋。前者惊鸿一瞥,倾倒万城。后者静观,三千繁华从此无味。
他不禁感慨,李剑川真好福气。
“可我师父看错了人,一片真心还是错付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贱人出身名门,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我怎么比的了。官宦人家又大多都是巧舌如簧之辈,我最讨厌了。”
关健一见上官瑶华如此讨厌当官的,心想打死不能让这女人知道他爹也是个官。问道:“他们两那么要好,为什么要分开呢?”
“后来你师父去平定西羌叛乱,她没等他,第二年就嫁给了皇帝。”
“这是好事啊。”
“她伤了你师父的心,你竟然说是好事。”
“何尝不是,这样一来,师父指不定就能回心转意,实现师祖当年的愿望了。”
“愿望?”
关健狡黠一笑。
上官瑶华想起他爹当年想招李剑川做女婿的事,脸一片绯红,忙转过身去,怒道:“胡说什么?”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平添了许多的希望。
“你体内的真气虽然浑厚,但武功招式却平常的很。你师父对你寄予厚望,传了那么多真气给你,你可不要再辜负他的期望了。你现在虽然站不起来,但也可练练剑招。我教你一套剑法,这剑法是你师父所创,你先练着,等将来见着你师父,再请他亲自指正。”
关健一听要他练武,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
他爹曾经对他说过:练武之人心性暴戾,专好生杀。读书人要修身养性,不可沾染武夫的陋习。一个人一旦学会了武功,难免自恃其能,以武犯禁。
他幼小时他爹就嘱咐过他,不要沾染武学,要求他做一个满腹经纶的文官。
虽然他没有做到满腹经纶,但也绝对不愿意沦为一介武夫。
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上官瑶华已经将剑法演练了一遍。
“你记住了吗?”
关健拿着剑在空气中要死不活地砍了几下,惭愧地说道:“我记性差得很。”
“不要紧,我先把剑诀传授给你,你慢慢领悟吧。”
几个月后,当上官瑶华看到关健用剑时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便再也没有耐心再传授他武功了。
惊蛰后的一个清晨,春寒料峭。
关健腿伤渐愈,已经能弃掉拐杖缓缓挪动了。他临山崖而立,看着不远处河滩上一片盎然的春意,虽心旷神怡,却不免神伤。
自离家算起,已经有五六年光景了。
这五六年里,往日的同窗怕是都能著书立说了,而自己却将读过的书忘到了九霄云外。
心想就算太尉将来想破格提拔自己,而自己腹中毫无笔墨,一点学识没有,也不好意思面对满朝文武。
他看着通往后山那条忽隐忽现,蜿蜒曲折的小路怔怔出神。
忽然一个削肩细腰,穿着藕荷色襦裙,湛蓝的上衫的女子,聘聘袅袅地从小路上突然闪过,可很快便没了踪迹。
除了上官瑶华和紫薇以及海棠,他从未见过别的任何人上过山,这女子遮遮掩掩的闯了来,会是谁呢?
他觉得那是幻觉。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常在回想经史子集时走神,想起了冬荛。
看着河滩上的嬉戏的飞鸟,他喃喃默诵:“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转转反侧。”
“你倒是挺有雅兴的。”
关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碧芮。
“是师叔啊。”关健以君子之风,控背行了个大礼。
碧芮看他滑稽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道:“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托赖师叔挂念,好的很。师叔辱临此地,不知有何指示?”
“来找一个人。”
“找人?是上官师叔吗?她有好久都不来了。”
碧芮笑盈盈地道:“小蹄子,你还躲着干什么?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