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京(1/1)
经过两天的休整,终于到了离京返回幽州的日子。上元灯节刚过,今日又赶上下雪,我与母亲裹了貂裘坐在马车里依然觉得有丝丝凉气。宋濂从行李中取了炭火送进马车里,才使温度渐渐暖了起来。掀开窗户上的帘子,看到马车前方就是城门,城门处有官员正在等候幽王出城的车驾。
“皇上有旨,幽王项禅接旨。”宣旨的不是皇宫里的太监,看衣着应该是礼部的官员。我也和母亲一起走出马车,跪在父亲和两位哥哥身后,聆听圣旨。
老皇帝也没什么特别交代的,大致意思就是回家路上一路顺风,送点东西给你们带回去,另外还特别提到了,越王爷昨天进宫告了祖父一状,说祖父去越王府下棋,棋品不好悔棋也就算了,临走时还顺走了越王府一整坛窖藏,气的越老王爷到皇帝那跳脚骂他老不正经。话说这宣旨的官员念到最后都快绷不住了,祖父自己竟还跟没事儿人一样,气定神闲,丝毫不慌。但就这心境,也当得起一个仙字。
这官员宣旨结束便匆匆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聊多了也会被祖父拉去下两盘。出城十里便看到了在此处扎营的幽州军,这五千幽州军是清一色的骑军,是祖父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兵,也是幽王府的私兵。这五千骑不论从装备、马匹还是军卒,都不是普通的幽州营骑兵比得了的,更不是京城和南境的骑兵能比的。由祖父亲自调教,训练,且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祖父把这支仅有五千人的骑军起名为“背水营”取背水一战,死战到底之意。而“背水营”还有另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名字“魇军”。这名字来自长城以北的大金王庭,是金庭皇帝的弟弟,金庭皇属骑军的创建者赫连喆在白山口战役大败之后,对“背水营”的称呼。
之所以叫“魇军”,是因为当时祖父在白山口战役时带着两万“背水营”,黑甲黑袍,如幽灵般夜袭赫连喆的大营,尽管金庭的皇属骑军战力惊人,还是被祖父用一万“背水营”的代价,硬生生一夜之间换掉了皇属骑军八万人。几乎把赫连喆辛苦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十万铁骑全歼在白山口,要知道这十万人几乎全是清一色草原铁骑,也是这一战奠定了项家在北境的地位,直到今天,项家在幽州的军马都还有金庭铁骑军马的后代。
与背水营汇合之后,就算正式踏上了回家的旅途。我们出了上京一路东行,途径并州、冀州、最后入幽州境内。幽州处于大雍东北,北筑长城以御外族,南临大海耕地奇缺,地域狭长且气候苦寒。在外人看来,这地方如果不是带罪流放,基本没人愿意来。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此地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甚至都可以不要。所以当初姜氏在对项家封赏之时,思虑再三,把幽州赐给我们作为封地,一方面也是封无可封,另一方面也有画地为牢的意思。好在祖父跟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有一丝庆幸,大概是也知道,伴君如伴虎,如果这个异姓王封在了西域或者南疆,估计老皇帝就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半月有余,我们已经走到了冀州和幽州的交界处。进入幽州后再有个两三天就能到家了,十几天的赶路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于是父亲决定今晚在冀州境内的驿站留宿,明日休整一天,备齐粮草补给后,再次出发。于是我们一行人便住进了冀州北部的这所馆驿,由于驿站地方有限,背水营的军士们便在馆驿门前的官道的对面,扎营休整。
馆驿内的主事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忠厚的驿丞,我们一进门开始便忙里忙外为我们安排吃食热水。宋濂问他这附近哪里能够采购干粮,以供五千“背水营”食用,这确实把驿丞难住了。
“是这样的大人,您也看到了,我这里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馆驿,如今幽王驾到,我们能够提供的最好的东西也就是这些了。吃食方面,您如果要个几十人的口粮,下官这里倒是能想想办法,可是这五千人份的军粮,如果不是提前安排,下官确实是没有办法啊。”
这个结果也在我们的预料之内,因为按照原定计划,今天我们应该已经进入幽州境内,粮草补给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由于三天前在冀州南部渡河北上时,原本计划乘船渡河却因为连续数日的大雪导致河面结冰,船只无法通行,而冰层厚度又无法支撑车马,只能硬生生被困在河岸上直到两日后,这冰面被冻了个结结实实,我们才得以摸索着通过冰面到达对岸。
过河时由于背水营五千骑人数众多,硬生生在河面上拉起一条直达对岸的绳索,然后人先过,战马次之,最后是装载货物的马车。所有人在渡河时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似乎是对于这种情况早已有过演练一般,甚至不需要祖父和父亲特地去下命令,这一切只是在背水营将领的带领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渡河成功后,祖父命令加速行进,争取把耽误的几天的路程尽量赶回来。最终还是差了一天,只能在这个馆驿休整之后继续前进。
“那这里附近有村庄吗?”宋濂又向驿丞打听,试图找到不急干粮的办法。
“有的,据此地向西不到五里就能看见一条小河,沿河向上游再走不到二里地,就有个刘家村。”驿丞回道:“但是这刘家村最近听说有些邪门,据说这段时间有好多人莫名其妙失踪了,过个十天半个月,有的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有的没死却疯了。加起来已经有五六人之多,官府的人也来看过,也说不出什么问题。”
“没看出问题?死因呢?”宋濂神色一凛觉得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查不出来,死的两个人都是淹死的,至于疯了的,有大夫来看过,有说是吓得,也有可能是被下了毒,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们也不知道。”
宋凛想了想,转身对父王说:“这刘家村的情况有问题,我认为不宜在此地补给粮草,而破案追凶是冀州官府的工作,我建议我们还是直接离开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