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羡鱼儿（1/1）
在盛意的丧事结束后的不久，雪渐渐的停了，于淼淼开始时常见不到于曳，情绪日渐感伤。
第二天当于淼淼回到学校时，班里的同学议论纷纷，恍惚间，她听见了周然的名字。
她走到那个正说话很激动的同学左右，听到的就是周然因为父亲而发了疯，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可此前，周然还给淼淼发文短信说“一切安好”。
于淼淼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多少有点无措，她想起了那个校园霸凌者，掐着手指的肉泛白，她在想，那个杂种凭什么没死。
她想去找夏清璃倾诉，上前的脚步猛然顿住。
想起夏清璃因为巡街演唱被拍下的视频爆火，而去到民乐城的时代星娱娱乐公司进行面试。
于淼淼还在问自己“他为什么没死”。
在下一节音乐课到来时，她孤僻的逃走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逃些什么。
在那棵枯死的黄花树背后，是一间杂物房，一门巨大的铁门不关闭，里头堆满了旧桌椅。
于淼淼就躲在这里，让黑暗与灰烬将自己全然包围。
她抱着腿，低着头，深深的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她掐着手指头数数，一看，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那个时候，她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叫——“池羡”。
每天一起上下学，吃饭，玩游戏。三个人的友谊里，只有于曳最讨厌他了，因为淼淼更喜欢和池羡待在一起。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有天她像往常一样和池羡在去二楼阅览室借书。
于淼淼怔了下来，往后的回忆更是让她痛苦。
只记得突然出现了一群高年级生堵在楼梯口里，他们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目不转睛的盯着池羡看。
池羡拉起淼淼的手准备离开，他们却一把将于淼淼推倒在地，一拳挥在池羡的脸上。
于淼淼想上前阻拦，池羡却让她快跑，自己和他们打了起来。
那时的池羡还很小，一拳难敌五手，他被打得很重很重，浑身都是伤，流了很多的血。
后来那群高年级给出打他的解释是，池羡平时性子孤傲，他们就是看不惯。
后来啊，池羡开始被全班人孤立，每天早上都能看见黑板上被人写满了侮辱他的话语。
于曳和淼淼只能擦，拼命的擦，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再后来，池羡自杀的讯息传来，于淼淼崩溃到了极点。
他只留给了于淼淼一封信，仅她一人有，满面都是稚嫩的感情。
“淼淼，我的好朋友于淼淼，你要记得我永远最喜欢你了，连于曳都比不过。你是我的太阳，永远都是……”
他走的时候，是秋天，那是于淼淼渡过的最漫长的秋天，比冬天还冷，她哭了一个季节，再无见他时的喜出望外。
于淼淼垂着眸光，神情麻木，自顾自的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为什么霸凌者不能去死”。
“于淼淼？”不知是下课铃响了多久，这处隐秘被林知夏找了过来。
于淼淼揉了揉酸涩的眼，问:“你怎么找来了？”
林知夏熟稔的在她旁边靠墙蹲下，说:“哎呀，你之前说过这里是最隐蔽的地方嘛。”
她们一起聊了很多话，可于淼淼始终没有说过关于池羡的一句话，因为那是她心里最难舍的一块浓重的悲伤。
在准备离开这里时。
杂物房外的围墙上攀爬着几个满臂刺青，头染鸡屎黄的社会青年，他们嘴角刁烟，浪荡成性。
两人先颤了一下，转身就想无视他们离开，那几个人却出声打断了她们的步伐，翻身跃下地面，单手插腰，一手灭烟。
其中一个寸头浑然开口:“喂，于曳在哪个班？”
于淼淼瞳孔一震，眉心拧起，了当的说:“不知道。”
林知夏错愕的看着于淼淼，却见她轻微的向自己摇了摇头，林知夏自觉的闭上嘴巴。
那些人“啧”了几声，借过她们身边时，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应是叫她们不声张出去。
可是他们大摇大摆进校的那个劲，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于淼淼松下了一口气，她根本就不担心什么，因为于曳根本就不在学校，比起这个，她更担心校外。
但这一切过程都被偷听墙角的于曳死对头——“顾清”看见了。
于是，他要开始夸大事实了，专门打去电话刺激一下于曳。
他点起一根烟，缭绕的白雾将他痴迷的包围。
电话接通时，他说:“黄毛入校，你的宝贝儿要遭殃喽…”
顾清大笑起来，于曳在电话的另一头，身体一僵，想得全是于淼淼的模样，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挂断了电话，留下顾清怔在原地满是不解:“嗯？不在乎吗？”
于曳起身扔下手机，随即摆脱掉了缠着他的混混，立马奔回了学校。
…
那时的几个黄毛正在被保安武装驱赶，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于曳撞见，他们和他面面相觑而过。
于曳拧眉，面容冰冷的停在原地，咬着牙，知道自己是被顾清给甩了。
一中大门紧紧闭拢，他攥了攥拳头，真的很想打人，只好找个机会再出学校了。
不料，几名校领导埋伏在草丛里，找到机会将于曳给逮住，又当着全校人的面革了他的职，喊了家长。
于淼淼穿过茫茫人海想找到于曳，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因为于曳根本放不下浅薄的面子去找于淼淼。
而于妄在接到学校的通知后，立马就赶到了学校。
在办公室里，于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于曳，你跟我说最近到底怎么了？”
于曳仰头倚在墙上，一身随便样，倒被班主任呵斥一声:“站好！”
于曳站好在他们眼前，嘴边却蹦出一句:“没怎么。”
于妄脑袋有点发晕，说道:“还没怎么？天天去跟那些社会仔出去混！”
于曳应说:“我不知道。”
于妄明显是被他这副样子给气到了，怒道:“你从今往后只能待在学校里，哪里也不能去！”
于曳脱口而出:“不行。”
于妄被他气得在椅子上后仰，骂道:“我是爸，还是你是爸？！”
于曳乐了:“你是，但我肯定是要出去的。”
于妄开始火冒三丈:“你离了我，还能是什么？哈，信不信你再这样，我就停了你的卡！”
于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蹦出两个字:“随便。”
在这些个茫茫无期的日子里，于曳在为魏然处理他留下的好多烂事，同时染了许多的坏毛病:抽烟，喝酒，打架等…
在某个深夜，于曳筋疲力尽的倒头就睡去，梦到了那个刚过世不久的魏然。
于曳故作生气的说:“你留下了好多破烂事。”
魏然满嘴歉意:“对不起。”
于曳笑了:“没关系，伤脑筋而已。”
魏然说:“谢了。”
…
在出办公室的不久，于曳且跟他们表面乖巧，接下来又琢磨到了新办法溜出了学校。
他是不可能在这一方封闭一直安份守己的，自由随性好像才是他的本色。
于曳又消失不见了，于淼淼打他电话，也一记不接。
于淼淼焦虑的留在班里，整个人很焉巴，提不神来。
直到莫丽薇和徐梧来到七班找她，才打破了这一僵局。
莫丽薇欲想开口，却被徐梧打断:“我知道于曳在哪。”
于淼淼问:“真的？”
两人点了点头。
能说出来，完全是因为徐梧想引起江喻云的注意，然后慢慢的勾起他曾经的老旧回忆。
江喻云果真来到了七班门口，还是没有看见她的正脸，唤了林知夏出来后，也只是惊愕一时的与她擦肩而过了。
徐梧还是保持着一脸冷漠样，她的指间夹住了空气，欲想烦闷的抽个烟，又缩了回去，仿佛是不在乎他的。
徐梧嘴角抽了一下，内心的波浪起伏悄悄平静下来，开始上下打量着于淼淼的一身学生装扮说:“你是于曳的女人，不能这样穿。”
于淼淼懵了，脸蛋迅速发烫变红，像只烤熟的小章鱼。
莫丽薇和徐梧把于淼淼带去了她们平时换装的地方，很快便给淼淼挑好了一条短款黑色包臀皮裙和抹胸上衣加皮衣外套。
于淼淼站在镜前看着换好装的自己，比平时艳丽漂亮得过分，被一朵雕啄完美的红玫瑰沾上滴滴露水的清纯。
于淼淼扯着裙角，不好意思的说:“我看起来像小太妹。”
徐梧像看杰作的一样注视着她，并说:“不像，很漂亮。”
于淼淼微微一笑:“谢谢。”
随后，她们又给于淼淼画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妆容，眼神会勾人的那种，美得像画，风情万种。
…
她们带于淼淼逃课，来到了临理市灯光稀薄的西街头，黑夜倾袭时，让于淼淼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卖了。
不过，成群结队的机车重重出没，射出的灯光让西街头变得耀眼璀璨更繁华一般。
他们也是满臂纹身，面露恶色，原本包围着她们的车队，好像瞧见来人是徐梧后，很快在中央让了一条路。
徐梧很有气势，走路扬起风尘，飘起的长发都在诉说着她热烈美丽。
于淼淼跟在她后面，也学着一点皮毛，颇有烈焰玫瑰的风范。
在尽头处。
于淼淼怔住了，她看见于曳浑身小伤，指间夹着烟猩红燃烧，白雾徐徐跟在他的左右。
徐梧已经站到他旁边，熟稔的点了一根烟烧了起来，她好像还说:“不好意思啊，人我已经带到了。”
他将烟扔下，抬脚碾碎，抽了抽嘴角，好像是在怨她多管闲事。
于曳脱下外套，向于淼淼走去。
他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下，温声道:“不冷？”
于淼淼有点措不及防:“不冷。”
于曳抬眸看见了她漂亮泛着红晕的脸蛋，笑道:“很漂亮。”
于淼淼低头，略有点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