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别在即（1/1）

日头渐长。

王安的睡意被窗外透进来的白光打散，他把腰上的手扒拉开，麻利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竟这么晚了？”

而后他推了推贴在自己身侧的人：“霁微，快起来了。”

林玉衍闷着头嗯了一声，半晌没有动作。

王安索性不再管他，给他掖好被子，便自去院子里洗漱。

“起啦。”赵氏坐在院子中央正在忙针线活。

王安自诩并非是一个懒怠的人，少有一次晚起便被自己亲娘抓包，多少有些尴尬和无措：“我一时没注意，没想到竟然睡过了时辰。”

“无妨。你一向勤恳，偶尔也该歇歇劲儿。”赵氏笑了笑，又问：“玉衍起了吗？锅灶里还给你们温着馍馍，快去吃，别饿着。”

“好嘞，我这就去。”王安心里头暖洋洋的，往筲箕里拣了六个馍馍端回房招呼林玉衍：“霁微，快来吃饭，阿娘特意给咱留的，馍馍还是热的勒。”

“来了。”林玉衍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随后从榻上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就在王安对面坐下：“今日有什么安排？总不能又叫我一个人在屋里闷着。”

说完，林玉衍顿了顿，眉眼间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你说对吧，安安？”

王安耳朵一红，他想八成是前几次林玉衍如此唤他，他的反应让林玉衍觉得有趣，于是这家伙便时不时要喊上那么一嗓子来逗个乐。

王安不想纵他这个趣味，强作淡定地附和了一声。

若不是那双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林玉衍这个常年浪荡的公子哥也险些被王安淡定的做派蒙住。

“安安。”林玉衍伸手杵着脸，提醒道：“你还没说今日如何安排呢。”

王安的耳朵又红上几分，这个称呼放在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身上真是……令人感到颇为羞耻……

“安……”

“待会儿带你到山上转转。”王安迅速从筲箕里拿出一个馍馍塞到林玉衍嘴里：“多吃点，待会儿饿。”

林玉衍瞪了王安一眼，狠狠咬了一口馍馍，而后道：“你这是嫌我话多，要拿馍馍堵住我的嘴，是不是？”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响动。

王安起身说：“我出去瞧瞧。”

屋外，赵氏望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二位是？”

“这里可是王家？”其中一人问。

“正是。”赵氏点点头。

“想必您就是王夫人了。”另外一人行礼作揖：“王夫人早好，小的是王郎君的侍从康瑞，旁边这位是少爷的侍从天青。”

赵氏一听是林家的人，连忙挥挥手：“不必讲这些虚礼，快进来吧。”

康瑞和天青在赵氏热情的招呼下进了院子，赵氏一面笑一面问康瑞：“小康啊，我家王安在林府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王夫人，郎君行事一向谨慎，府中上下都很喜欢他。”康瑞恭敬道。

赵氏听了这话，笑容越发真切：“你们吃早饭了吗？我锅里头还有热的馍馍嘞！”

“劳王夫人挂心，我们二人已在客栈吃完早饭。”走在一旁的天青说。

王安与赵氏三人迎面碰上，他看看康瑞，又看看天青：“你们怎么来了？”

天青拱手行礼：“郎君，按燕州习俗回门三天便要返家。眼下三天已到，小的特来问问两位主子的安排。”

“三天？”王安讶异地看向康瑞求证，康瑞会意地点点头。

赵氏面露不舍：“这么快就要走？这眼看着就要到元宵节了，要不过完十五再走吧。”

天青为难道：“王夫人，燕州规矩一向如此。”

王安思索片刻：“既是规矩便不好随意打破，我去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林玉衍倚在门边扬声问。

天青连忙上前，仔仔细细地将林玉衍打量一番，见身体无恙才松口气：“少爷，该返程了。”

“这才几日就要返程？”林玉衍瘪瘪嘴：“我千辛万苦从燕州赶来，难不成在这儿待三天就走？”

天青没想到自家少爷竟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住，他低声道：“少爷，燕州回门一向都这样，若是随意逗留怕是要叫旁人说闲话，对名声不好。”

“人又不是为旁人活的，旁人要如何说便由他们说去。”林玉衍毫不在意：“行了，什么时候走我以烟火为号，你听我的就是。”

“少爷……”天青还想劝说，林玉衍却不太想听，他扔了个馍馍给天青：“就你话多，走吧。”

“是。”

天青讨了个没趣，拿着馍馍又同康瑞一起向赵氏告辞。

赵氏没了先前热络，却也还是嘱咐他们：“路上小心。”

王安走到林玉衍身侧站定，低声道：“多谢。”

“客气。”林玉衍笑了笑：“不是说要带我去山上转转么？”

赵氏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王安道：“若是你要带着玉衍去山上走走，便捎上一壶酒，一起去祭拜一下你阿爹。”

王安心想霁微一向贪玩，怕是不想行祭拜之事，正想寻个借口搪塞过去，旁边的人却开了口：“也好，回门本该要拜见岳父大人才是。”

赵氏欣慰地点头：“玉衍能有如此孝心，真是令人熨帖。我去给你们拿些干粮，免得到了山上饿着肚子。”

赵氏往厨房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老二，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王安亦步亦趋跟在赵氏身后，准备赶路的干粮对赵氏并不是件难事，他想赵氏应当是有些体己话要同他讲。

“老二。”进了厨房，赵氏就开了口：“从你回来为娘便一直担心你，想你一个人远在燕州，身边没有亲人帮衬，即使在林家受了委屈也无人可说。”

“但是这几日我见玉衍贵为少爷，却毫无架子，处处维护你，为你说话，我这心也总算放下来。”

王安似有些无奈：“阿娘怎么又说起这些了。”

“眼看分别在即，我此时不说下次又不知道是何时了。”赵氏微微叹口气：“燕州有回门三日返家的规矩，玉衍体谅你家隔千里，愿意出面许你多留些时日，但咱们也不能仗着人家的好意随心所欲。等过了十五，你便主动同玉衍说回燕州的事吧。”

“我心中有数。”王安说。

赵氏把干粮往王安手里一塞：“去吧，带玉衍去看看你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