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潼关(1/1)
鸡啼了几下,清脆的叫声穿透薄雾,随风融入潼关城外的晨曦中。
要说潼关,那可得用千古名句:“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三国时期,曹操大军欲西进潼关,关中联军集结镇守,而潼关位置实在险要,牢不可破,那会儿曹军不得不北渡黄河,绕了个大圈。
简单来说,潼关既是连接关中交通的枢纽,也是黄河流域的战略要地,自古便属于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从今天看来,这地方有点儿奇怪,潼关城东的城门不像城门,反而更像一条新旧分割线。城门以内,依然是那青砖黑瓦和青石板路,而城外却是鳞次栉比的新式建筑,郁郁葱葱地隔开了纵横交错的道路。
前面说过,这和北潼关的发展有很大关系。城内地方小,由于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城门外地区因此快速发展起来。
话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城内人总是自认为要高城外人一等的,城外人虽然也总是不服的,但毕竟城内的房子价格摆在那里。
事实上,城内城外人没什么区别,但有心人总想制造一些区别。
商人逐利,奇货可居,人心如此,无可厚非。
只是,北潼关出了这等大事,潼关城的房市恐怕要翻天,如今奇货还可不可居,那可就说不准了。
当然了,上面这些事情,都不是王安野会去关心的事情。
他现在啊,正在一个酣畅淋漓的睡梦里,梦中他降尽天下妖魔鬼怪,克服九九八十一难,千辛万苦地,带着唐僧,终于到西天取得真经。
末了佛祖问他有没有什么心愿,他说他想回家,大哥求求能不能让他回家。
佛祖还没回答,这时候有一个人,嚓地跳出来告诉他不能。
是在潼关城外不远,一栋临街楼宇里。有个人穿过走廊,走到窗户旁,鬼鬼祟祟地往外张望了一眼,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天终于亮了”。
然后他打开王安野的房门,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
天色渐亮未亮,房间内,被雕花饰得方方正正的深色窗框上,隐约中透入一抹暗光。
半睡半醒间,王安野感觉有人推他。于是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结果一下看见床前有道人影。
他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翻身滚到床里边去,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王安野躲在角落里,等他借着微弱光亮,看清那张欠揍的脸,一股怒火瞬间冲上脑门。
他骂道,“张三,你他妈干嘛!”
张三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神中满是期待和兴奋,“阿野,咱们今天出发了啊。”
“你怎么进来的。”王安野捂了捂脸,他记得昨晚明明锁了门。
“你昨天说怎么安排来着,”愣了好一会儿,王安野慢慢爬起来,伸头看了看窗户。好家伙,这会儿天都没亮,“不是今天下午的船吗,起这么早干什么?”
“早些出发去码头,那地方可大了,咱去找些好吃的。”张三认真地说道。
王安野一脸黑线。
事情说来也简单。三天前,张三用寺庙马车,把王安野和芫惟沁带出了城门关卡。
王安野没有任何计划,心里不知所向,他琢磨着他举目无亲,只认识芫惟沁,而这些日子的事情,已经让他从震撼变成麻木了。
后面的日子,跟着一个漂亮女孩儿,总好过跟着一群抠脚大汉,就算被卖了那也拉倒。
张三把他们送出城门后,王安野以为他会就地回头。
毕竟是个僧人,走太远也不方便。
没想到的是,这家伙一路把他们送到家里,然后搂着王安野的肩膀,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芫惟沁心里装着心事,本来就无心顾及他,她瞅着他俩,一句话也没说。
王安野搞不清楚状况,心想朋友的朋友,那也是朋友。于是他也搂着张三的肩膀,客气说咱们那就是好兄弟。
但万万没想到,两天下来,张三彻底颠覆王安野的认知。这家伙除了穿僧袍,其他没一点儿地方像僧人的,抽烟喝酒吃肉样样精通。
出门吃饭,路人看到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僧人厮混,眼神中全是“世风日下啊,连和尚都这么放荡了”。
一来二去,王安野觉得实在丢人,坚决让张三换下那件显眼的僧袍。张三说这服装是寺里量身定制的,问王安野是不是也想要,王安野没好气地说要你个球。
今天是他们商量出发延安的日子。
西安和延安之间,山脉重重,生活无数凶猛灵兽,乘车十分不便。他们的行程计划是坐船北上延川,再转乘火车去延安。
王安野揉了揉眼睛,“沁姐起来了吗?”
“没有啊。”
“那你叫我干嘛。”
“你去叫。”
“我不去。”王安野脑海中出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说完转身就要躺下。
张三连忙一把拉住他,“先起来再说啊。”
张三拽着王安野下楼,穿到对街,此时包子铺炊烟刚袅袅升起。
打包了早点回到楼里,两人站在芫惟沁房门外,面面相觑,互相眼神推脱示意。
结果他们是都不敢敲门。
于是他们蹲在门边儿上,一边吃早餐,一边默默等着。
消磨完早餐的两人百无聊赖,张三起了话题,“阿野,我昨天教你的法子,感觉怎样?”
王安野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试了,你那没用,灵气正常,但是留不住。”
“我看看。”张三显得有些好奇,他伸手抓住王安野的手腕。
王安野立刻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张三的手中涌入,仿佛是亿万的能量小粒子在他体内游走,令他身体细胞作出相应的反应信号。
王安野看到张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他问道,“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吗?”
“筋脉与常人无异,灵气正常流转,舒张有度,按理说没问题啊。但怎么除了体内暂留的那丁点儿灵气,其他的,身体一点儿吸收能力都没有,”张三略加思索,接着突然发出感叹,“哇,会不会是那种稀罕的体质啊,那真是世间少有的...”
张三说到这里停住了。
“什么意思?”王安野看他越说越惊异,连忙问道,“少有的什么啊?”
“没救了,少有的废物。”张三的表情从惊异转为得意,接着说道,“没事,哥护你周全。”
王安野眼神犀利地看着张三,目光中仿佛想把他打死,骂了一句“护你娘的周全”,然后不再搭理他。
闲着也是闲着,王安野把剑拔了出来,在走廊里自顾自地练了起来。
前几天,芫惟沁教给他一套基本剑术,但他练了几天,无论怎么全力挥剑,他都没办法使出芫惟沁那气势的百分之一。
张三在一旁边看边摇摇头,说这姿势不对那用力不对。
王安野越听越来火,几步跳过去,一剑朝张三脑门砍去。
张三蹲在一旁,看见剑来,他纵容地侧身一躲,剑砍在石砖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王安野把剑抽起来,横向朝张三挥去。这次张三往外一跳,转身之际,他从腰间抽出一根棍子。
王安野拎起剑,紧跟其后,挥向张三的身影,张三举起棍子轻轻一挡。
那棍子不知是何材质所造,浑体通黑,剑身与棍子相碰时,竟发出一声轻快的金属嗡鸣声。
张三把剑推开,然后不甘示弱地朝王安野敲去。
王安野作势举剑一挡,但没想到张三那看似轻飘飘的棒子,让他感觉虎口一阵发麻。
他退后两步,揉了揉手。
王安野大喊一声“嘿”,随即再度发起攻势。张三跟着喊了一声“嗷呜”。
两人来回之间,走廊里回荡着一阵噼里啪啦响声。
突然,房门猛地开了,芫惟沁出现在门后,她身着一袭青色宽松衣裙,头发被简单的束起。
她冷冷地看着他俩,手中拿着一把出鞘的利剑。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王安野双手持剑,横向挡在前空。张三的棍子高高举起,还没挥下,定格在半空。
两人同时转头,与芫惟沁的眼神相碰。他们顿时感到一阵心虚。
张三轻轻“呀”了一声,把棍子朝王安野身侧挥去。
只见他打到空气上,顺势两步迈到王安野身后,紧接着加速往前跑去,最后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王安野见状也想跑。他把剑轻轻收到身后,然后慢慢地移动,把放在边上的早点拿了起来,递给芫惟沁。
紧接着,他头也不回地,沿着楼廊跑下了楼梯。
芫惟沁没说话,把早点接了过来,转身进了房间。
随后没多久,楼下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