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留（1/1）

过了将近一日时光，许天然才收到师傅的回信。

摊开一看，上面写着两句话。

恪守本职，勿要多事。

盯着纸张看了一会儿，许天然收起纸张。

不知道多少年前，认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他游历三界，见识过人性复杂，妖非纯恶，神仙亦有恶神，他明白这个世界的复杂难懂。

天地人三界，天界三十三重天，地府十八层地狱，人间更有三千大世界，何其广阔。非黑即白只不过是年少时的臆想。

现在的许天然，早不负年少的天真。

蛟魔王的云泽涧竟然不声不响转移到了东海龙宫范围，此事若说与龙宫毫无瓜葛，肯定没人相信。

蛟魔王堂堂大妖王，三界中屈指可数的存在。东海龙宫亦在三界中具有一定分量，上古便存在的种族。二者搅合在一起，定是孕育着什么阴谋。

然而，师傅的回信让他感到心头有些发堵。

这发堵的缘故是什么，他一时间不明白。

“兄长，何故愁眉苦脸？”猴子见许天然走出草庐，赶紧问道。

许天然发现，不止猴子在等他，连昨天的小龙女也没有离去，此时正在和肥兔子抢干果，眼见许天然出了草庐，才清咳一声，整理衣裙，向许天然行了一礼。

“前辈，可是那鱼头怪之事令前辈烦恼？”

许天然摇头，盯着龙离这张绝美的容颜看了良久，让小龙女双颊泛红，别过脸去。

许天然才发问：“你是东海龙宫的附属？可知云泽涧是何时降临东海龙宫的？”

“不知道。”龙离摇头。

“你是如何知晓云泽涧在东海龙宫？按理说你的身份不过是一条野龙，如何知晓这份机密！”

龙离见许天然气势汹涌，似乎下一刻便能将她碾碎，泪珠子竟是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磕磕巴巴说：“是……敖嗔心公主说的。”

“敖嗔心？”许天然思忖，敖姓，估计是东海龙王的直属子嗣。

“她还说了什么？”许天然问。

弱小又可怜的龙离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以为这个少年是个好人，没想到也是与龙宫那些人一般，凶神恶煞。

她才不会对这个大恶人流眼泪。

“没了，九公主还威胁过我不准向旁人泄密，否则就将我打入镇龙渊。”

许天然想了想，又问：“你为何被鱼头怪追杀？”

龙宫与云泽涧狼狈为奸，小野龙是龙宫之人，二者反目？

小野龙一听，立马就委屈起来：“龙宫将我们关了起来，说是要送到其他海域，但是老龙公却告诉我，我们是要被送给怪鸟吃掉，不是龙宫直属的龙都是怪鸟的食物……”

一旁做笔记的猴子惊讶道：“什么鸟？竟然以龙为食！”

在猴子的印象里，龙族就是这片区域的霸主，没想到还有比龙族更强的生物，以龙为食。

“迦楼罗……”许天然轻轻敲着桌面。

“怪鸟叫做迦楼罗？”猴子眼眸满是好奇。

“根据记载，迦楼罗乃是上古神鸟，是佛门天龙八部之一，以龙为食。”许天然道。

又想到佛门与云泽涧本是坐落西牛贺洲，而且有古籍记载，蛟魔王乃是修的佛门手段，二者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越来越复杂了……许天然没想到一件小事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秘密。

无论是龙宫丶云泽涧亦或者佛门，对于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在这些势力面前，纵然他是天庭神官，也如尘埃一般。

此事，绝非他一个小小的土地可以掺和。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许天然问。

“是一伙叫做天河水师的人说是要抓军功，逮住关押我们的大妖怪猛打，然后我就趁乱逃出来了……”龙离此时还心有余悸。

若是没有这一群天河水师，她这小身板肯定就喂了那头怪鸟，想到这里，龙离突然想起了什么：“领头那人自称天河第三军团统领猪刚鬣……”

但愿那天河水军的统领不是个酒囊饭袋，能抽丝剥茧察觉其中阴谋，将此事上报天庭……许天然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猴子转动眼珠，也明白了此事绝对是可以搅动三界的大事，这几个月来，猴子跟着许天然可不仅仅是学习识字而已。

现在猴子的眼界，已经不是当初后山上的野猴子，局限于小小的后山，他知晓三界中的势力，清楚三界的浩瀚无垠。

“兄长，要不我们……”猴子露出贱兮兮的神色。

望着这个不安分的猴头，许天然被气笑了，继而严肃道：“你未踏入修行，掺和进去连炮灰都算不上，找死吗？你现在的重心乃是打败后山老虎。”

猴子挠了挠满脸的毛：“此一时彼一时，老虎早已不被我当做对手。”

许天然却道：“你乃天生异类，性情又坚韧异常，你之将来成就绝对不低，可你却有一颗桀骜的心，超凡的修为与一颗桀骜的心共存时，注定你的路不会太平……”

猴子哑然，随即信誓旦旦道：“我绝不会作恶！”

许天然突然笑了出来，并未再说其他，只是道：“猴子啊猴子，别忘了你当初只是想打败老虎，成为山大王而已啊。”

猴子说：“是兄长让我看到了广阔的天地。”

许天然哑然，噔噔噔敲了猴头三下，便道：“去练拳罢。”

猴子云里雾里走向练拳场地，此地只剩龙离和许天然。

龙离此时有些惧怕这个少年，少年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身体里却像是住着一个魔神。

许天然舒展身子，一屁股墩坐在门槛上，见小野龙这副怯生生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挪了挪屁股，招手：“过来一起坐。”

原则上龙离不想同他坐在一起，但她拒绝不了他。

“怕什么，我也不吃龙呐。”许天然说道：“眼下龙宫无你容身之处，准备去哪？”

龙离原本是想留在这里的，可是现在又怕出了狼嘴又入虎口，一时间陷入两难。

“东海势力范围广阔，以你的修为，绝无可能逃出东海，要不留下给我当贴身丫鬟？”许天然瞧着龙离精致的脸，笑意盎然。

龙离一张脸都红了，身子噔的一下弹了起来，指着许天然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是神仙！怎么可以这般轻薄无礼！你……你下流！”

龙离这么大反应让许天然始料未及，“做个丫鬟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我在宗门修行时，好歹也是十州府郡年少有为的俊俏后生，从小生活在鲜花和掌声中……”

“莫非以为我像其他土地爷一般白发斑斑的老头？那你大可放心，我乃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土地爷，今年才九十八岁，相当于凡人的十八岁少年。”

龙离憋红了脸：“亏我还以为你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龙离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比她还年轻，她今年已经是一百三的小母龙了。

“喂！小野龙，你莫非认为贴身丫鬟要做暖床之事？”许天然道。

“不是……不是这样子吗？”龙离小声道。

在龙宫时，贴身丫鬟便是要做暖床之事，她虽没有经历过，却也听闻姐妹们讨论过。

“放心吧，就真是端茶递水而已。”许天然感叹龙宫真是个复杂大染缸。

又心道：我虽拥有几世宿慧，过往岁月皆是在明悟天理大道，这等事……不熟。

“你保证！”

“好了好了，我虽是修行之人，却是向往红尘中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所谓知天命，而不断情绝爱，至今还保持一颗纯粹的少年心性……我怎会强迫你暖床。”

说到这里，许天然手中出现一本书籍：“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过来，让你看看这人间至情至爱的感人故事。”

……

在二人沉迷于书本中的故事时，猴子打拳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挠着脑袋思考：“兄长刚刚敲我的脑袋三下，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