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设崩塌（1/1）
在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时，杨果向来是愿意随大流走的，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能开辟新时代的人，享受前人们的胜利果实，顺便实现自己的一些小小梦想就足够了。
“紫香，你除了会飞以外还会什么吗？”杨果问道。
紫香：“……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好多次了。”
杨果：“我知道啊，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这么神奇一朵小花，难道只会飞？”
紫香：“我又没有长腿，不飞？难道用跳的吗？”
杨果：“好像有点道理……”
紫香飞到他腿上，杨果又问：“诶，你不是说以前认识我吗？我当时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说不知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紫香摇摇头：“还是不知道。”
杨果：“那你认识我那会儿，我是什么样子？跟现在一样吗？”
紫香好似上下打量着他，随后想了想说：“看起来是一样，但是不一样。”
杨果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紫香：“真笨，就是外表一样，但别的都不一样，以前你更聪明，也不会欺负我，不会吼我吓唬我……”
杨果：“停停停，我是要听你诉苦的吗？我问你，你说外表一样，那穿的衣服一样吗？发型呢？那时候的我是怎样说话的呢？”
杨果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如果紫香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可以从穿着打扮上确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比如他十七岁的时候喜欢穿蓝色牛仔裤，更久远一点校服穿的居多。
紫香想了想却说：“你穿着白色的长衣，很长，头发也很长，比黎襄的还长。”
杨果皱了皱眉，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当一个人说谎话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摸一摸鼻子，可是当一朵花说谎话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呢？
连表情都无法看到的好吧……奇怪的是杨果似乎愿意相信它，莫名的相信。
白衣长衣，比黎襄还长的头发，难道这就是自己曾经的样子？不过这个曾经可曾得有点久了，至少他这辈子还没留过像黎襄那么长的头发。
杨果突然想到，茂超说，神族一直存在，只是曾经因为某种原因中断了很多年，那紫香所形容的自己，会不会就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自己？身为……神族的自己？
好难接受，但是好兴奋哟！杨果想道。又伸出手看了看，轻声说：“我真不是人？”
紫香：“别这么骂自己。”
杨果一把抓住它的花枝：“你是专门来搞笑的吗？我问你，那时候的我会不会什么法术之类的？会飞吗？”
紫香：“你再这么凶我就什么都不告诉你，哼！”
杨果见它小小的一朵，脾气倒还挺大，不过现在没必要跟它斗气，便故作温柔的说：“乖，紫香，快告诉我，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好吗？”
紫香：“我才不会相信你，就不告诉你，略~”
杨果：“好，既然这样，以后我也就不管你了，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奇异物种，一旦被人发现，直接被秘密组织带走，先把你花瓣全部摘下来，一片一片的研究，那时候你可就变成秃子了，这还不算完，他们还会把你做成标本，挂在博物馆里，要多惨有多惨……”
不等杨果说完，紫香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荡气回肠，泪水不断的从花瓣中间流淌出来，打湿了一大片床单。
杨果惊讶这小花朵居然还有这么大能量，只是照这样哭下去，肯定被人发现，他急忙说：“我吓唬你呢，别哭了，再哭真就被人发现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紫香也停止了哭声，一溜烟钻到杨果身后轻轻抽泣着。
“杨果同志，怎么了？”门外传来老刘的声音。
“噢，我看电影呢。”
“原来是这样，打扰了……”
杨果趴在门上，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才回到床上，紫香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还在轻轻抽泣着。
杨果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本来想逗一逗它，没想到还给惹哭了。
“我逗你玩呢，别哭了。”杨果伸手抚摸着它的花瓣安慰着。
紫香：“那你答应我，别再丢下我了，我只有你了。”
这话听得杨果心里暖乎乎的，又有些酸楚。
杨果：“我以前丢下过你吗？”
紫香一个劲的点头。
杨果：“那我为什么丢下你呀？”
紫香：“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一天你就突然消失了，后来我睡着了，感觉睡了好久好久，再醒来的时候，就又看见你了。”
杨果知道它说的是前几天它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按这样来说的话，自己的突然消失，很符合茂超所说的神族曾经因为某种原因中断多年。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杨果又问：“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以前的我会什么法术吗？”杨果对这个非常感兴趣，因为既然他的神体正在慢慢恢复，那恢复之后是什么样子他当然好奇。
紫香：“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有时候会用溪水变一些小动物出来玩。”
杨果心想，把水变成小动物，看起来挺厉害的，变个狮子老虎什么的也很拉风啊。
杨果：“那我会飞吗？”
紫香点头说：“当然会，你一飞就是好几个山头，来不及看清楚你就不见了。”
这么牛比吗？杨果两眼放光，看来自己曾经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神啊，一飞就是几个山头，都快赶上猴哥了……
杨果心里突然多了一些期待，这技能可以啊，以后环游世界岂不是说走就走。
“行了，今天的审讯到此结束，以后我再问你问题，你也要像现在这样配合，不许耍小脾气了！”
紫香：“哼！”
距离下午的集合还有一会儿，不过杨果提前出了门，他打算再去昨天那个小超市看看，那个老婆婆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怀疑。
其实杨果心里也在纠结，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样正面接触是否存在危险，毕竟他现在还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狮子老虎是变不出来的，变朵小红花？除了哭起来挺厉害以外好像也没什么战斗力。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过好奇心依然驱使他想去看看，就在门口逛逛，应该问题不大吧。
说着便到了，杨果找了一棵大树藏身，顶上的蝉鸣依旧，他着眼望去，透过玻璃门，看得并不清晰。
杨果正想离去，却看见一个戴着口罩鬼鬼祟祟的男生东张西望的进了超市，穿着迷彩短袖，应该是军训新生。
杨果躲在树后，看来这家超市的老婆婆果然有问题，而且这批军训的新生中，也有她的同伙，他们会是什么人呢？难道跟青州有关系？自己要不要插手？
这时杨果特别想把紫香召唤出来，一片一片的摘下它的花瓣，双数插手，单数不插手……
“杨果。”紫香叫他。
杨果心中一惊，难道它能感知到自己的邪恶想法？
“怎……怎么了？”
“他出来了。”紫香说。
杨果探头一看，原来自己刚才思索的功夫，那个鬼鬼祟祟的男生已经从超市出来，并且手上还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杨果快步跟上去，那男生从超市里出来以后便不再鬼鬼祟祟了，反而走路姿势有股子莫名的潇洒得意。
杨果一路小心的跟着，见那男生进了宿舍楼。因为还是午休时间，所以整栋大楼里都非常安静，杨果压住脚步跟着他悄悄上楼，心里却生出一丝紧张。以往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伴随着呼吸加剧心跳加速，可现在他不需要呼吸，也没了心跳，却还是能感觉到紧张，看来所有被称之为心里的情绪其实都来自于大脑。
那男生进了五楼，杨果悄悄跟上。男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跟踪了，他似乎沉迷在一种完成任务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他推门而入，杨果快步来到门前，从门上的小玻璃往里望去，见这间四人寝室居然挤着十多个人。
那男生把黑色塑料袋打开，众人都围了过来。
杨果心中大惊，没想到对方的团伙这么壮大，这下自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情况不对，准备撤退，杨果刚想走，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感觉到一股深沉的蛋疼。
那男生从黑色塑料袋里倒出一堆卫生巾，一人一包分下去。
“还是健哥厉害，这下可不愁了。”一名男生说。
“是啊，才一上午我的脚就磨出泡了。”另一个男生说。
那个被杨果当做坏人跟踪了一路的健哥说：“说好的啊，一人帮我洗一次衣服，不许耍赖啊！”
杨果快步离开了男生宿舍，心里大骂，不就是买个卫生巾吗？至于这样鬼鬼祟祟的吗？还戴着口罩，一点大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
下午在老地方集合，天气很是闷热，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同学们精神都不太好，昏昏沉沉的。其它班级的教官组织唱军歌来提神，几嗓子吼出来，甚是有效。
杨果本想效仿，但灵光一现，不如来点特别的吧。
站立队伍前方，杨果清了清嗓子说：“所有人原地就坐，把鞋脱了。”
对于刚才的事情，杨果心里还存在丝丝怨气的，本以为跟踪了一个可疑人物，能有什么重大发现之类的，哪知道这么蛋疼。
同学们面面相窥，心想这教官又搞什么幺蛾子呢，好好的脱鞋干嘛。
以之前的情况来看，在鞋底垫卫生巾的人应该会有很多，真是些小机灵鬼，自己以前军训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单纯呢！
杨果随便检查了一个同学的鞋底，果然一抓一个准，全班四十几个人大部分鞋里都有卫生巾，黎襄也不例外。
杨果得意一笑：“哼，耍这些小聪明？都给我拿出来！”
同学们简直醉得不行，这教官怎么这么阴险，不就是垫一条卫生巾吗？至于这样吗？
杨果并不知道，其实学生们军训时都有在鞋里垫卫生巾的传统，教官对于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默许，毕竟学生们还是皮娇肉嫩的，垫个卫生巾也没什么关系，可杨果心里却对卫生巾存在怨气，此举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破了一桩大案似的。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心里将这该砍的教官骂上一万次。
本来杨果还想狠心的让垫了卫生巾的同学做俯卧撑五十个，以示惩罚，但一想到黎襄也在其中，如果让她心里有过多怨气的话，接下来的任务无疑是自添难度。
下午依然是以站军姿作为开端，之后就是稍息立正跨立等内容。
按理说在这些项目上应该放宽要求的，毕竟杨果也只是临时恶补，自己都做不太规范，怎么能要求同学们呢。不过他却打算严格一点，甚至刁难一点，毕竟茂超说过，初期应该以建立威信为主。
杨果并不擅长领导人心这种东西，哪怕是同学们怨声载道，他依然不思变通，只顾实施自己的计划。
简单的教学过后，杨果让大家分排单练，本想借此机会找出做得最差的几个单独训练，没想到几次之后，发现大家做的都还不错，看来是内容太简单了一点。
接下来就是停止间转法，这个项目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因为自己当年就栽在这上面过，除了出现口令向左转结果自己转向了右边这样的尴尬情况外，向后转也是一个难关，身体总是找不到平衡，一转就散，当初就因为这个被教官单独训过，所以杨果现在依然心存忌惮。
队伍四十多个人，总会有一两个跟不上节奏的，到时候就拿这两个出气，还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杨果美美的想着，但是一圈下来，却发现同学们还是做得很好。杨果心中大喊不妙，不愧是大学生，这么厉害！
杨果不得不提高标准，眼睛都看直了，才找到一个稍微跟不上节奏的同学。
是站在黎襄前面的一个女生，杨果心中有点纠结了，妹子呀，该不该欺负呢？要是惹哭了怎么办？
紫香中午的撕心痛哭他还历历在目，可面对这样一个绝佳机会，杨果实在是不想放弃。于是他心一狠，就“杀”你了！
同学，别怪老夫狠心了，待有朝一日老夫在班里叱咤风云说一不二，一定不会忘记你做的贡献的。
杨果走到那位女同学身边，轻声说：“叫什么名字？”
“姚雪。”女孩怯怯的回答。
杨果邪魅一笑道：“出列。”
带着姚雪来到队伍前面，杨果说：“其他同学原地休息。姚雪同学，抬头挺胸。”
姚雪乖乖照做。
在杨果的一声声口令当中，在同学们同情的目光当中，姚雪同学可怜兮兮的被杨果折磨着。
本来前几个号令都做的不错，但杨果并没打算结束，而是一直施号发令，大家心里都有怨气，这么一直转，谁能不出错。
杨果心里也是不忍，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在大家都眼中，他就像一个大魔王，而且是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的那种酱油大魔王，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凸显主角的牛比。
到最后，姚雪终于忍不住了，她心里知道这教官一定是故意刁难自己，什么仇什么怨呐！
杨果的号令没有得到姚雪行动上的回应，她停下了。
“姚雪同学。”杨果喊她。
姚雪低着头也不言语。
杨果走近她，面容严肃略带凶恶。
“不听话是吧，五十个俯卧撑，做不完别想归队。”杨果让自己的语调尽量低沉，以形成一种不需要大声咆哮就能达到的震慑效果。
队伍里同学们面面相窥，畏惧教官的严厉，同情姚雪的遭遇，但更多的也是看看热闹。
姚雪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杨果心中大惊，真惹哭了？
正不知如何收场，黎襄却站起身来，直接走出队伍，径直来到杨果面前，她说:“你太欺负人了，姚雪做的不差，干嘛故意刁难她。”
在场的同学无不目瞪口呆，但也都想着看看这出好戏该是怎样的结尾。姚雪的眼泪也定在脸颊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望着帮自己出头的黎襄，此时她就像天使，周身闪着金光并且能对抗一切魔鬼坏蛋的天使。
而她面前的杨果，此刻却褪去了先前的严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其实杨果只是有些懵了，他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出来顶撞他，而且这人还是黎襄。
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这下自己真吃了哑巴亏了。
虽然杨果心理活动十分丰富，但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改变，这样反而让黎襄感觉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自己敢站出来，很大一部分都是冲动的勇气，这种勇气是并不持久的。
等了半天，杨果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黎襄干脆躲开他的目光，走到姚雪身边，拉着她的手重新回到队伍，跟自己坐在一起，像是对她说:姐罩定你了。
空气很安静，杨果抿抿嘴，心想这姑娘少言寡语的，性子倒挺烈，这下自己装比不成反被怼，可该怎么收场？杨果有些心痛，没想到黎襄跟他的第一次对话竟然是这样发生。
沉默了半天，杨果打算找点话题来缓解尴尬吧。
其实岔开话题这种手法并不能化解尴尬，反而会更加尴尬，只是现在也别无他法。杨果想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大家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要掌握好用力部位。转体时，主要是通过两脚交错用力，再通过脚跟，脚掌轴的作用，使身体转向新方向。靠脚的时候，主要是利用落胯的力量和脚腕的力量迅速靠脚。此外还需要注意重心的转移……”
杨果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众人皆是诧异，刚刚看起来那样严厉的教官此时却是语气温柔，像只顺毛的宠物。他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严被黎襄三言两语弄得荡然无存，而他却又向对待上级命令一样不敢生气只得服从。
杨果真想大吼一句：哥们儿心里苦，但哥们儿不说。
这个下午，大家的训练出奇的轻松，动作也懒懒散散，每隔一会儿都吵着要休息。
杨果此时像个无助的孩子，说起来还是怪自己，惹谁不好惹到了黎襄，那可是准女神啊，自己装魔鬼自然要被女神消灭的。
人设就这样崩塌了，杨果干脆破罐子破摔，任由大家轻轻松松懒懒散散，反正禾疾威也不会来责怪自己，至于以后怎样，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
太阳慢慢在西边落下，杨果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晚饭刚结束不久，疲累一天的同学们此刻却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惬意。风是凉凉的，天边的云朵有些红。
杨果的视线很好，他能看见操场的每一处都有三五人扎堆成群，肆意的闲聊是多么轻松又愉快的事情。杨果的记忆中，好像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晚饭之后的大片空白时光，总是他最喜欢的。
他会将身影遍布学校的每个角落，此间过程找寻诸多新的乐子。那时候好像时间很慢，也很长，如果今天下午没有和心上人说上话，别担心，还有明天，后天，这周完了还有下周，这学期完了还有下学期，她的教室就在那里，她的座位和她一样可爱。
冬天下雪，春天开花，秋天叶落，夏天想她。或许那么多人会怀念学生时代，就是因为它小小的，却满满的。不用担心未来，更不用担心现在。
杨果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上扬，他看见天空有飞鸟划过，天色渐渐黯淡，此刻身边越是吵闹越是宁静，就是这样神奇。
他不经意的转过脸，却发现黎襄站在远处看他，目光还来不及相汇，黎襄便匆匆闪人了。
杨果眼睛一亮，思绪从悠然放空之中拉回，心中大喜！有戏啊，兄嘚！
“杨果。”紫香说话了。
“啥事儿？”
“你又在乱撞了。”紫香说道。
杨果：“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
“你就是看错了，不许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