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昔时故影(1/1)
担心路长槐跟不上,褚羲禾故意放慢了速度,现在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倒更像是在闲庭漫步。
“先生身上似乎总是有着许多的秘密,本王愈发看不透先生了。”
褚羲禾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夜色下的宁静。
“谁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王爷亦然。”路长槐这次意外的没有与褚羲禾打太极,反而直言不讳。
经历了沈若水这一事,他心知肚明,很多东西其实已经掩盖不住了。他异于常人的体质与能力,眼睛没瞎的都能感受到,只是他们不清楚具体有多“异”,所以无从立下结论而已。
他有预感,离他离开王府的日子,不远了。
到时候,“一次”剑他必定是要带走的,在这之前,能不暴露灵力与身份,就尽量不暴露。可若是时局不允许,非要他出手,他自然也不会畏首畏尾。
褚羲禾闻言诧异的看了眼路长槐,见他面色依旧平静冷淡,自己也看不出个什么,便收回了视线,笑着回应道:“说的也是。本王自己便藏着许多秘密,自然不该奢求先生把自己的秘密都说出来。”
藏?你确定你藏了?路长槐默默在心中细数了一下褚羲禾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的都暴露了哪些秘密,发现随便一样散布出去,都足够掀起朝堂的震荡。
真不知此人是绝对自负,还是无所畏惧。
“若是早些时日认识王爷,定然能与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路长槐轻叹一口气,有些感慨。
像褚羲禾这样有能力的神经病,若是出生在当年的战乱年代,绝对能成为一代枭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顾忌谋划,示弱于人前方才能保全自己。
褚羲禾不知道路长槐口中的“早些时日”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但不妨碍他听到这话心里隐隐有些高兴,嘴角也翘得更欢快了。
“先生有眼光,现在你与我做朋友也不晚。”
路长槐轻轻笑了笑,本不欲再多说,心里一动,却忽然想到了自己房中那熟悉的花与花香。
“那不知王爷,可否愿意为我这位朋友说一说我房中那盆花的来历?日日与它为伴,我着实对它好奇得紧。”
“一盆花而已,王府多的是,有什么需要好奇的?”褚羲禾明显有些不解,但不知路长槐哪句话让他感到舒心了,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遍: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花,名唤‘朱白’,据说是祖上研制的,有宁心静气的作效,世上只有我母亲家族会栽种。”
“家族到我母亲那一辈,遭遇了无妄之灾,本就走向落寞的世家,一夜之间,除了我远嫁皇城的母亲,再无活口。没几年,我母亲在皇城也郁郁而终,临终前只留给了我这花与栽种方法,还有……一柄剑。”
“……抱歉。”路长槐万万没想到,一盆花,竟然还能牵扯出这等往事。
虽不知那么大一个家族怎么一夜之间全部都死了的,但褚羲禾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问这种戳人伤疤的事。不论灭族真相到底查出来没有,褚羲禾有没有报仇,这都是人家的私事。
至于他母亲留下的那柄剑,想来应当就是“一次”剑了。
“无需抱歉,我当年年幼,本就没有多深的感情,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已不放在心上。”褚羲禾摇了摇头,随意的说道。
路长槐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与他并肩同行。
他心里清楚,若是褚羲禾真对她母亲没有感情,又怎会将朱白花摆满王府的各个角落?若是真没有放在心上,又怎会对“一次”剑那么执着,不惜用自己多年的心血来与路以临做交易,只为把自己这个可能与“一次”剑有关的人弄来王府?
真的个嘴硬的人。
“说实话,在下对朱白花的模样与气味,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来应该是与王爷母亲的家族有什么渊源,王爷方便告知你母亲家族姓氏吗?”或许是鬼气的出现让路长槐明白自己时间不多了,又或许是今晚夜色太美褚羲禾太好说话,他直白的言语让褚羲禾频频侧目偷瞄。
一如既往的什么也看不出。
“……诸葛,我母亲世家为诸葛氏。”犹豫了一下,褚羲禾还是选择说实话。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只是此时此刻不想骗这个人。
灭族真相尚未找到,北安时局动荡不堪,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他怎么……怎么就这个人问什么他说什么呢?平日里与旁的人说话,那谎话不是信口拈来吗?在这个人面前怎么就失灵了?
真是栽了。褚羲禾在心中沉沉叹了口气。
路长槐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诸葛氏?!
见他停下,正暗自懊恼自己的褚羲禾也条件反射的跟着停下了,正欲问什么,却被路长槐眼中翻涌的情绪惊得闭上了嘴。
褚羲禾发誓,这绝对是他第一次在路长槐眼中看到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哪怕里面只有浓浓的震惊。
哦,还有一丝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难不成他母亲家族还真与眼前这个人有什么渊源?
“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路长槐似惊似喜的喃喃自语着,话语中还带着莫名的苦涩。
这模样竟似魔怔了。
怪不得“一次”剑在褚羲禾手上,怪不得他偶尔会恍惚从褚羲禾身上隐约瞧见故人模样,怪不得他总觉房中花朵气味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因为过于熟悉,又时隔多年,反而被蒙蔽了思绪,一时回想不起。
诸葛,诸葛恂容,他曾经的……至交好友。
朱白花是诸葛恂容研制的,说是要研究出一种能使人神智清静的花香,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还立志终有一日定会懂的比自己多。
后来还真被他给研制出来了,所以在他的身上,路长槐常常能闻到朱白花的香味。他们二人几乎形影不离,这气味,世上除了诸葛恂容本人,怕是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他当年悄摸着死去后,“一次”剑他放任它流入世中,本意是说不定能留给什么有缘人,以免神剑蒙尘。可如今它既然出现在诸葛后人手中,想来是“一次”剑当初找不到自己,只好去到了诸葛恂容这个熟人那里,以期能见到自己的主人。
毕竟“一次”剑认主,哪是随意什么人就能带走它的。
也就只有诸葛恂容了。
“你竟是他的后人。”路长槐看向褚羲禾,嘴角挂着褚羲禾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发出一声喟叹,原本清冽的眸子,此刻也熠熠闪着细碎的光。
“……”别这样看着他,前后反差太大,怪吓人的。
褚羲禾默然无语,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