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偏执疯狂（1/1）
路长槐怎么可能走，他肃目看着诸葛恂容这怪异的状态，第一时间想起了路星楼的话。
鬼市主一体双魂。
他微微抬脚上前一步，手也伸了出去，想要帮帮自己正痛苦不堪的好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站在他面前的是诸葛恂容，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会是谁……
只见诸葛恂容捂着脑袋，双目紧闭，面上痛苦不堪，周身黑雾时隐时现，显然是在极力压制，并不想将身体交出去。
可是体内那股意识过于强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汹涌。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我要见他！！”
尖锐疯魔的嘶喊声在意识海横冲直撞，带着一股子拼命的意味，试图脱体而出。
诸葛恂容撑不了多久了，他勉力睁开眼看了看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路长槐，看了看他无措的手脚，和那满目的担忧痛心，原本坚毅对抗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动摇了……
他可是路长槐啊，那个运筹帷幄、翻云覆雨之人，宛若神明不可触及，如今，却为了自己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露出此等神情。
他不曾怨恨过他，能再见就已是奢望，心里唯感欣喜如狂，或许……他该放下，不应执着。
他是他的挚友，是他的后背，可也是他的软肋。
自己不该是他的束缚才对啊。
不该成为他束手束脚的累赘。
想着想着，诸葛恂容的意识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路长槐眼里，挣扎的好友几息间便被黑雾淹没，依稀能辨其中挣扎踉跄的身影，然而下一秒，乍然恢复寂静。
黑雾再次缓缓散去。
可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他那久别重逢的好友，而是......
一个故人。
一个路长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故人。
“褚——唯——书！”路长槐一字一句，从喉间蹦出这个久违的名字。
雾气中出现的是一个女子，即使她面色苍白，长发披散，也难掩其风华，一颦一笑满是魅惑，却又矛盾的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贵气，难以接近。
此时，她方从黑雾中出来，便目光灼灼的看向路长槐，笑得绚烂而惊喜，那炙热模样，颇有欲将其拆吃入腹的架势。
看着看着，她似是害羞了，低下头手足无措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裙，又仔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脸上泛起微微桃红，尽显小女儿姿态。
路长槐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
这疯女人竟然就是跟诸葛恂容一体双魂的另一个鬼市主，麻烦了啊......
褚唯书满心满眼都是他，哪会错过他这个小动作，她美艳的脸立刻阴沉下去，嗔怒的向路长槐看去，沙哑的声音没了当年的美感，配上她如今披头散发的恶鬼模样，更显几分阴气森森：
“你就这么讨厌我？”
路长槐面色冷，声音更冷，“你知道就好。”
褚唯书生前便是个疯子，如今死了，日日夜夜受鬼气浸染，长达八百多年，更是尽显疯态。
饶是路长槐这样的人，也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他一个纯洁小可爱，承受不了这样病态的感情。
若不是出于当初君臣一场的关系，再加上褚唯书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也没有越过界，不然他早已像砍敌人一样给人砍得稀碎了。
果然，褚唯书听了他的话后，神色更加难看，双眼涌起森森鬼气，接着又被她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路长槐搞心态了，她已经熟练到了一种境界，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路长槐面前，她依旧能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戾气。
若是花浥南当初是以褚唯书为模型进行的领悟，恐怕早就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失去理智的疯子。
这便是褚唯书的厉害之处。
她的疯魔，旁人一眼便能知晓，但是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这份自制力，远非常人所能及。
清醒的疯狂，往往最是危险。
褚唯书压下自己翻涌的鬼气后，快步向路长槐小跑而去，就在路长槐暗自蓄力、时刻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褚唯书在距离他两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可惜了，是一个还算安全的位置。
不得不说，褚唯书绝对是这世上除了诸葛恂容外，最了解路长槐的人了。知道他重感情，知道他念旧，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若是她没有三番两次试探、踩踏他的底线，或许她也曾有机会可以成为他足够好的朋友。
可是，木已成舟，过错已然犯下，说什么都太晚了，一切都已回不了头。
要是路长槐知道了自己在他死后对路家、对诸葛恂容都做了什么，他对她仅剩的半分君臣情面，也必将都烟消云散。
既然如此，她要错就错到底，要疯就疯到头，她早已不奢望得到所谓的爱情，只要能将路长槐留在身边，不论什么方法，出于什么原因，足矣。这八百多年来，她日日被相思与怨恨折磨，早已只剩下一腔执念，注定生生世世都将纠缠于她，不得消散。
“我......我很想你。”褚唯书低下头，似情窦初开的娇羞娘子，轻声诉说着。“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她的声音很低，沙哑的声音都显得温柔小意了起来。
路长槐木然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半点波澜。他不由猜测，也许他曾是个和尚也说不定......
褚唯书见路长槐果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她，只是站在原地，漠然的注视着虚空处。她眼底戾色闪过，一直老老实实放在身旁的手微微抬起。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路长槐平静冷淡的声音响起。
褚唯书一惊，倏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咬咬牙将满腔怨愤不甘压了下去。
路长槐不带一丝一毫情感的眼神轻飘飘落在她的身上，极具穿透性的目光使得褚唯书身体微微颤抖，低垂的眼眸间刹时迸溢出兴奋战栗。
真是......久违了的眼神啊~
“你和阿容是什么情况？”这才是路长槐留在这里陪她废话了几句的原因。
诸葛恂容和褚唯书的情况太过怪异，他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但让这两个人堕入了鬼市，灵魂还绑在了一起。
不知杀了其中一个会不会对另一个有影响?
还有，若是自己把鬼市封了，或者毁灭了，那诸葛恂容岂不是也......
"呵，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褚唯书嘴角勾起娇俏笑容，直勾勾看着路长槐的眼睛里，满是执拗、疯狂和恶意，“我和他被秘法绑在了一起，共生同灭，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另一个人都会感同身受哦。”
说到这儿，褚唯书扬起了艳丽的笑容，忽然闪步凑到了路长槐面前，两人的距离急促拉近，已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
路长槐浑身暴起的灵力下意识就要将人掀出去，却又在即将碰到褚唯书身体时，被路长槐猛地收了回来。
他眉头紧锁，飞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看向褚唯书的目光冷得像要吃人。
“哈哈哈哈哈......”见路长槐的反应不出预料，褚唯书疯了一般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眼角都渗出了......气花（？），路长槐静静看着她发疯不语。
待褚唯书笑够了，直起身来，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眼泪”，恶意像粹了毒一般涌向了路长槐：“怎么了？我的好路大将军，你怎么不出手呀？你不是最讨厌旁人近你身吗？你倒是杀了我呀，为何不敢下手呢？”
“......”这个女人当了鬼之后，厚脸皮的程度已经连他都自愧不如了。路长槐麻木脸。
褚唯书挂着得意的笑容，一步一步充满嚣张的向路长槐靠近。
忽然，她脸色一冷，浑身的鬼气迸涌而出，随即整个人化作黑雾，朝林中某一方向飞射而去。
路长槐早注意到了那边的气息，本想拖延一下时间，想办法让那人离开此地，没想到褚唯书这么快便发现了那个人。
遭了，褚羲禾！
路长槐一甩衣袖，也向那边疾去。
眼看褚唯书的黑雾即将要碰撞到神不守舍的褚羲禾身上，路长槐无奈，冷喝一声：
“一次！”
“咻——”很快，天边某处传来清啸，一柄泛着寒霜的长剑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刺破云层，从天而降，穿透击散那阵黑雾，深深插入大地之中。
剑身嗡鸣，清越悠扬，古朴强悍的气势，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