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十年练剑 青衫剑神(1/1)
人虽死,却留豪迈于天地。
剑虽断,却留意气于今朝。
层层叠叠密密布布,其尸堆京观,其魂尤可散?
魂聚于高天,高天亦可寒。
万骨堆王座,王座殆高天。
查理斯退去帝王之位,传位于严勉庵,而后宣告于天下,自命高天之主,神上之神。
万国称神尊,以示其尊贵。
层层密密血骨染,三月不间断的雨水才冲刷尽大地上的血迹,而尸体在雨水中泡的浮肿,尸体自然是要处理的,但这却是个脏活,累活,更是无法让人接受的活。
如此类之活无人愿做,于是剩余的神州人便成了最好的工具,男为奴,女为娼,人类的恶意在此刻放大到了极点。
阿土就是搬运尸体的其中一个人。
阿土是谁?他本来的名字已不敢向人提及,而后来他为自己取名故西行,但稍后他便隐藏姓名重新行事了起来,他不敢赌别人能拒绝成为上人的机会。
自查理斯引外族入神州,将其神州人分为三等,一等上人享外族同等权利,二等下人作为下层平民,三等奴隶没有一点人权,哪怕杀死也不会被追究责任。
而处理尸体这种事自然是让奴隶来做了,阿土拖起地上的尸体,脚步踉跄的走着,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泥泞,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深陷其中,而尸体上的味道更是让人皱眉,好在他们早已习惯。
而他们的目的地是前方的深坑,那是一口炽热到无法呼吸的焚化炉,更是属于超脱凡俗的伟力。
阿土眼神微眯,在前来为同胞收殓尸体之前,他不会想到世界居然已经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是他来这里一个月所不能想象的。
几乎每一天的变化都不一样,世界仿佛被按上了加速键,以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开始运转。
但究其根本还是在于突然出现的五彩神晶,那是一种他无法想象的力量,也是所有人渴求的力量。
阿土眼神坚定,唯有得到五彩神晶才有能力完成复仇,但目前神州的状况并不算太好,查理斯飞升神界之后,以严勉庵为首的一批人重新占领了这片大地。
党同伐异,唯阶层永固,尸体压在身上的重量完全比不上压在内心上的重量。
阿土的内心是彷徨的,是不择手段去复仇,趋炎附势踩着累累白骨从黑暗的淤泥中爬出,将复仇的利刃刺出,还是心中依旧留有底线。
阿土的目光复杂,同时一道破开雨水的鞭子也抽在了他的身上。
“你在发什么呆!”
被鞭子击中的地方出现一道血痕,表皮仿佛已经撕裂,突然被惊醒的思绪让阿土不由得发出声音。
“你还敢叫!”
话语说完手中鞭子不间断落下,扯开一道道风声,阿土蜷缩着身体护住要害,幸好监管他们的人只是普通人,要不然光是第一鞭就足够要他性命了。
大势发泄一番后,那人踹了阿土一脚,随后让他继续搬运尸体,雨水混合空中残留的味道落入伤口,让人一阵发麻。
阿土听人提过,说是超过一定痛苦后,身体是体会不到伤痛的,可不知为何现在伤口的痛苦这么强烈,或许是因为自己信念不够也或许是这并没有超过自己能承受的极限。
再将尸体推下去后,阿土弯身行了一礼,而衣物也变得干燥起来,虽然依旧是破破烂烂的,但至少比什么都不穿强。
重新踏入泥泞,原本遍布的尸体也只剩下稀稀两两,长达三月的大雨也终于要迎来了终结。
恍惚入夜,月以高悬。
难得的休息时间,阿土抬头看向星空,透过这无法理解的透明薄膜,他看见了银星点点布满天空。
于是他伸手向上抓去,漫天星空向他倾倒而来,恍惚间他仿佛置身于无垠星空,而身边是璀璨至极的星辰。
人类无法想象没有见过的东西,于是漫天星辰便是一个个光点,而他如萤火置身于其中,共同呼吸着属于这片宇宙的气息。
纠结没有答案,少年的心思也不想被压垮,在仇恨间似乎只有原本天地还能给他一丝属于自己的空间。
古今多少逃避者,都会为自己找个借口,以此来达到欺骗自己的目的,由此便可以心安理得的让自己享受当下。
但阿土有得选,而故西行没有,明日便是最后一天了。
阿土摸了摸腹部,里面是一颗正在孵育的五彩神晶,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白色神晶,但至少不是空无一物。
而混杂在人群中的他,也是逃过了原本打算拘捕他的人,虽然很希望没有人会告发自己,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恍惚间,现实交汇虚拟,而一切都难以触摸。
现实的荒诞就在于事实总在悄无声息间发生。
而人类的期望就好比沙漠中的甘泉如蜃吐息。
这两者都让人们无法抵挡,因为这就是现实。
……
万事待花开,落叶等风来。
持续三月的雨终于停了,现在正处于冬月,寒风冽冽由此冻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他们同样被四处遗弃在路野,成为了焚化炉中的一员。
靠着体内的白色神晶,阿土扛过了这一个月的折磨,虽然很想将监管的人杀死,但理智却告诉他还不行。
次日,天才朦朦亮他们就以被强制叫醒继续搬运尸体,红日当空,入眼处在无残尸,而这远不是结束。
属于他们的奴役生活才刚刚开始。
焚化炉消失,脚链互相勾结将他们排列成绵长的队伍,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以一种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远离。
而其中坚持不住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剥离出人群,而后迎接死亡。
他们将演绎的是何为蝼蚁般的生命,人类捏死一只蚂蚱不需要理由,而他们的命运也同样如此。
人群中的人双目无神,唯有属于生命本身的求生欲让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经过半月的行走他们的目的地到了,那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城镇,虽然算不上有多恢宏,但依旧不算少有。
而他们接下来的生活就是这日复一日的修建城楼,偶尔从余光处看见的人,是一群白皮人,阿土听人说过他们来自西陆。
但似乎并不算高大,而且总有股难闻的味道,从他们身边女眷的表情就得以看出。
虽然她们并不情愿,但这些人全是查理斯的眷属,在获得所谓“赐福”后他们肉眼可见的变得高大起来,而且似乎是知道自己味道不好闻,他们有意的将自己的基因序列改变。
道路漫漫只留脚链碰撞的声音,他们不敢抬头和任何一人对视,而刚被贬为奴隶不久的人却没有领会这层含义。
于是有不少西陆人看向这一边时,双方目光对视间,怒骂声不绝于耳,而有不少女眷被突然惊吓到,于是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拳脚相加。
一时间哀嚎遍地,宛若哭泣地狱,一群西陆人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开口间竟是大家熟悉的语言。
为首一人想要将一些人从铁链纠缠处脱离,但却被制止,非是监管的人有什么好心,而是如果人数达不到要求,等待他们的只有处罚。
双方纠缠间,监管拿出手令他们这才作罢,而无处发泄的怒火自然由身边人承受。
在铁链对碰间人群开始远离,而其中不少人攥紧拳头,目光愤怒。
犹是今朝梦,转头泪成空。
何人敢低语,深闺待梦中。
一场大雨洗去了大地上的血迹,而面前之人抬手间水汽弥漫也洗去了他们身上的污秽。
阿土低头看着脚尖,那里是皱巴巴的皮肤耷拉着在脚边,新皮已生,旧皮未脱,新旧勾连在一起,让他有股想撕扯下来的感觉。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等一个机会,以至于连面前对于少女的欺压都显得漠不关心。
很奇怪,为什么会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一出欺压少女的戏码,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奇怪。
少女的喊叫响彻在耳边,凄惨的哭喊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阿土不敢抬头看,甚至还想将自己的五感都封闭起来。
少年人未免没有一丝冲动,但人们内心未免没有一丝恐惧,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感觉,于无数个黑夜所不能述说,不能被自己察觉的感觉。
它的名字叫自私。
而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明哲保身。
它还有一个理智的名字,叫力所能及。
事无对错成败,人无是非过往。
但总有人会做别人眼中的愚蠢之辈。
不自量力通常是贬义的,但通常被人用来褒义。
其意义就在于是为了什么,出发点是什么。
伴随着不少人的怒吼和冲出,转眼间他们就被人按倒在地,普通人怎么能抵抗超凡者的力量,这本来就是一场死局。
为的就是将他们其中不安分因素剔除掉,阿土这时把头低的更低了,内心的纠结也在此刻到达了顶点。
随着负责接收奴隶的人左右看去,发现在无一人走出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随着刀起刀落,刚刚清新的空气中又浮现出了血腥的味道,阿土还未做出选择,便已被迫做出选择。
于是阿土不再纠结,内心也一阵放松,心中思绪开始流转,那是在编织欺骗自己的谎言。
谎言是最好的借口,可以让不安的内心变得安定,可以让本不能接受的事情变得接受,它是治疗心病的最好良药,尽管它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少女的哀嚎渐渐停息,似乎是接受了事实一样,而人影耸动间,少女面无表情的抽出他脱至腿部的长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刀尖透体而出,由腹部灌入,刀柄扭转,搅碎肠道。
鲜血喷溅,那人惊恐后退倒地,少女再次挥刀斩下,那原本突然趴软之物被斩为两半,如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少女对着所有人露出一抹微笑,随后刀刃拂过脖颈,是嘲弄也是无奈。
阿土被惨叫声吸引抬头,正好看见少女划过自己脖颈的那一幕,他的目光愣愣,恍惚间所有的虚幻都被撕扯的干干净净,而他好像身无片缕的立于人群中,被他们毫无掩饰的眼神直刺刺的盯着。
是那样的生疼,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一丝一缕的黑色细线,以人们信仰构成的金色圆盘开始被黑线污染,随着黑线越来越多,渐渐占据了圆盘的一半,查理斯左手扭动,圆盘开始旋转,渐渐变成一幅阴阳旋转的图案。
而他被信仰束缚的丝线也开始消融,力量扩展至整片星系,时间法则被改变成一日十年,信仰的限制被其打破,出现在面前的五阶不断冒出,听话的被安置在一旁,不听话的则被吞噬,直到他触摸到一层界限,那是登梯的力量。
一正一反谓之阴阳,阴阳相和谓之造化,信仰与罪恶相冲,由此构建而成为新的力量,这就是阴阳造化功。
金黑混色成为涤罪神力,这是联盟内摆脱信仰束缚的常用方法,但并不是取其罪恶,而是洗去罪恶,洗去信仰中原本的罪恶,将其提炼混合成为全新神力,毫无疑问查理斯已经深深的触犯到了生命本身的权利。
……
新春将至,阿土苦等的机会终于到来,那是查理斯联合紫蓝刀锋送给所有人的大礼,也是巩固其信仰的方式。
虫群攻城。
唯有苦难方才渴望救赎,唯有救赎方才诞生信仰,查理斯就像是在玩一款模拟游戏一样,生命对他来说已显得微不足道。
而这正是神性侵蚀的开始。
密集的虫群开始涌现,以聚集的人数为标准来分散虫群。
当天际线里的第一缕曙光乍现,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影,其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自然是奴隶,阿土也是其中一员。
查理斯对于人口不太看重,他如养蛊般挑选其中厉害的角色,因为联盟总会发现这里,而他自然要以极限手段去压榨现有的一切力量。
五阶将会在一日十年的速度下不断冒出,像是一只只孵育而出的虫群般,而在查理斯角度眨眼而过的时间里,就是他们的一生,时间并不相同,因为时间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事物的运行。
在短短一刹那的时间里,就是无数复刻神州内人们的一生,就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抛却时间的存在,那就是它一生的经历,就好比人类的一生对于星球而言也不过是眨眼而逝。
时间的尺度无限延长,唯有经历才是属于宇宙谱写的诗歌,他是一串数字,一句诗歌,一条代码,事物的意义就在于此。
如同身体内不断更换的细胞,短暂的存在便是当时的意义,意义于思想而言就是存在的本身。
所以于天地而言,半秒和一秒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有人却能在这短短一秒的时间里,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辉,那是贯穿时间长河的痕迹,谱写出属于宇宙的意志,这便是神启。
星光璀璨,亦如长幕。
城墙外的月城,已经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被虫群轰击后的痕迹,还有那大大小小的孔洞,那是虫群刺击后留下的疤痕。
阿土蜷缩着身体躲在土堆后方,丹田内的白色神晶已经孵育完成,手中出现一缕缕清风,那是虫卵赋予的能力,超凡力量洗刷全身,黑色杂质刚刚冒出,便被清风刮落,黑色的杂质掉落在地,随后就被阿土混合泥土掩埋起来。
阿土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看能不能得到更高层次的神晶了。
攻城的虫潮一日比一日繁多,奴隶仅仅坚持了三天便开始溃败,原本西陆的人是打算用奴隶将虫群喂饱后,在象征性的抵抗一下的。
但,查理斯却是要将其逼到绝境,随后在由希望而产生的奇迹将其汇聚成纯粹信仰。
阿土知道他们的命运,但他无法改变,他们就像是水中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却难以改变河水的流向。
除非浮萍大量聚集,将溪流的分支堵塞,但有这等勇气的“浮萍”早已被挑选而出,只留下如他这般半死不活的枯叶。
于是阿土不再纠结于他人的生命,于阴暗处开始挖掘出一道深坑,待到月城倒塌,他便藏于坑内。
想法很好,但对于星空虫群而言,哪怕你藏身于时空之间也会被找出来。
但这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屠杀,而是挑选,能活着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信仰者,一种是命运悲惨者。
如果说这是一场游戏,那么查理斯所不能改变的就是游戏的底层逻辑,因为那涉及到系统运行的底线,而这也是他想要掌控的。
正如那些西陆人一样,以为挑选过后的奴隶不会反抗,于是便肆无忌惮起来,但封建制社会是不会回到奴隶制社会的,因为时代总是向前。
当生命的威胁直面而来时,所谓的阶级便变得十分可笑起来,虽然西陆人将战场打扫,并将五彩神晶回收,但总有人会私藏,那怕死亡的风险正悬于头顶也是一样。
但西陆人不懂,认为将神州贬为奴隶那么他们就会认为自己是奴隶,并且不敢反抗。
但历史不止一次证明,唯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唯有顺应天时者才有未来。
那么现在复刻神州的天是谁呢?
查理斯,因此只要察觉到查理斯需要什么,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此乃顺天应时。
而无尽虫群的作用是什么呢?
是为挑选,唯有价值的人才能不惧死亡,此乃地势。
而横跨时间浪潮的最终是什么呢?
查理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也有对手,他无法抗衡的对手,万物留一线而不改,天地生一线而不灭,此乃,人和。
而阿土所不小心触碰到的就是天时,查理斯需要他这样的人,因为这种有良心而不晦者,悲苦一生,而这就是查理斯需要的负面情绪。
虫群攻城还未持续五日,无数地方便开始发生叛乱,以西陆人无法想象的方式,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原因。
西陆人想不明白为什么神州人会反叛,因为这是两种不同文化的碰撞,对于神州人而言,在死亡来临之时从不缺少将其同归于尽的举动。
查理斯看着这一幕,口中说出愚蠢两字,随后便让紫蓝刀锋开始收尾。
随着伪五阶虫族的紫色光球吐出,城墙开始倒塌,虫群顺着城墙废墟鱼贯而入,无数哀嚎声响起,西陆人开始跪倒祈求神明。
随着信仰的汇聚,空中开始浮现出六翼天使的虚影,信仰也在此刻暴涨。
随着天使虚影手中出现金色圣剑,无数光芒爆发,虫群开始消失。
为了节省神力查理斯很贴心的制造了很华丽的特效,但关于神力的损耗却几乎没有,因为虫群是自己消失的,准确的说,是融入“菌毯”。
而这也是信仰成神的弊端之一,每一丝神力都是不可再生的。
阿土本以为自己准备的很充分了,但是却没想到虫群突然开始爆发,但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群西陆人跪在地上随口歌颂了几句就真的有神明降世。
看着有不少人本着多少信一些的想法,纷纷跪地祈祷,阿土内心五味杂陈,如果不是知道查理斯所做的事,那么他或许也会是其中一员。
微弱的求救声在耳边响起,借助风的力量,他听见了那微不可闻的声音,阿土转身看去,是之前释放水汽为他们洗去污秽的西陆人。
阿土走到他的身边,目光逐渐冰冷。
“救我,求求你。”
阿土嘴角露出微笑,一个根本不算大胆的想法出现,或者说他早有准备,毕竟只要活着他一定能在这场浩劫中遇见这种事的。
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吗?
阿土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手中清风缓缓凝聚,风刃流转间为手掌套上一层薄膜。
“当然了,尊敬的大人,我这就为你治疗伤势。”
说完手掌毫不犹豫的刺入了他的胸口,随后阿土用力一捏,发现没有心脏。
阿土内心惊讶,心脏位移居然还未死去,果然不愧是绿色神晶的力量,顺着心跳的源头感应而去,阿土重新将手掌刺入,随后将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原来也没什么不同啊。”
随即便是自嘲一笑,将心脏丢开后,右手切过他的脖颈,随着头颅掉落,这时阿土才将捂着他嘴巴的手掌拿开。
再次刺入丹田内,从其中取出绿色神晶,随着超凡力量的浮现,绿色神晶缓缓融入他的体内,一瞬间庞大的力量从体内涌现,冲刷过四肢百骸。
阿土能感觉到身体强度是之前的一倍,而体内的能量更是之前的十倍,随着风刃飞出,大地出现一道沟壑。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阿土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流动,他要趁人们还在跪拜查理斯时取得更强的力量。
伴随着清风涌动,阿土身形急速消失,出现在一具虫尸旁,随着手中清风凝结,如热刀切过奶油,一颗绿色神晶出现在手中,随后他再次急速奔走,取得三颗绿色神晶。
随着金光弥漫天际,阿土脚步一顿,不敢有丝毫动作,莫名的低语出现在空中,随后一道金色光柱拔地而起,其中有一道身影缓缓飞入天际。
那是紫色神晶的力量,而他要进入的正是传说中的神国,传闻中神国一切美好,能与神一样永生,能体会到一切美好,有吃不完的美食,有无数漂亮的天使,有你想要的一切东西。
而如此类景象,在不断发生,道道光柱不停出现,每一道光柱就代表着一位五阶生命的诞生。
阿土不敢去看,余光中察觉到一抹紫色,那是一颗紫色神晶在空中跳动,散发出道道神秘的光晕。
阿土内心有些纠结,但发现紫色神晶的并非他一人,早已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了神晶,但就在打算触碰的一瞬间,一道光束射出,靠近的那人便被洞穿。
阿土有些庆幸,但更多的却是失落。
但随即他便开始奔跑起来,因为一道散发着金光的西陆人出现在紫色神晶面前,在收起后便打量着地上的众人,随后嘴角露出一抹讥笑,手中的攻击不断飞出,道道光束穿透看见这颗神晶的人,不多时,地上便在无一人,随后他往阿土逃离的方向飞去。
风的速度很快,但光的速度更快,更何况对方还是从空中靠近,阿土险之又险的避开攻击后,来到了一处悬崖。
悬崖深不见底,丝丝云雾飘渺,阿土没有选择只有赌一把,于是急中生智之下来到悬崖边,打算抗住一击后往悬崖掉落,赌的就是对方的傲慢。
但来人却是接连射出光芒,阿土急忙闪避,在汇聚大半力量后挥出一道风刃,追来的西陆人往旁边闪躲,手中光线射出,与此同时阿土胸前出现清风化作风盾,在阻挡的一刹那,体内能量护住心脏,随后调整方位让光线穿过胸口上一寸,在吐出一口血后,往悬崖下落去。
阿土不知道对方是否要来补刀,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肩胛骨被贯穿,心脏也被震荡而过的力量挤压,再加上这深不见底的悬崖,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即将落地时控制着清风拖起自己的身体。
身边的声音渐渐消失,头脑也在逐渐昏迷,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那位少女,不知怎么的,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出现在心头,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清晰。
犹且犹今日,有且有梦中。
尤且由花开,深闺自断绝。
直到再次睁眼,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而被贯穿的肩胛骨也仿佛没有受伤一样。
阿土从床上站起,推开房门,这是一座竹屋,面前是一条绵长的瀑布,而瀑布飘洒而下的水聚集在低洼处形成一湖潭水。
有一粗布麻衣的男子在潭水前练剑,招式凌厉,剑气涌动间勾连起潭水在空中挥舞,随着最后一剑斩出,剑气撕裂开瀑布,宛若将水幕斩成两半,不再落下。
“你醒了。”
男子收剑出现在阿土身边,以一种他反应不过来的速度。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阿土弯腰行礼,眼中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不必客气,既然好了那就快些离去吧。”
阿土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突然跪倒在地。
“请前辈收我为徒。”
男子止住脚步,微微开口。
“滚!”
阿土低头不语,继续跪在男子面前。
这一跪就是半月,期间除了吃饭和生理需求外,脚步不曾有过丝毫挪动,哪怕初春寒冷的夜晚和那好似侵入骨髓的春雨。
“你起来吧。”
“请前辈收我为徒。”
阿土说完,重重磕了下去。
“罢了罢了,你比我当时还要坚定。”
“你可知我为何要在这里练剑。”
阿土摇了摇头。
“请前辈解惑。”
男子单手背剑,右手将阿土扶起。
“我大抵算个剑客,爱剑如命,渴求天下第一剑,于是便前往拜师,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徒有虚名,连生死之间都不曾得悟,于是他失败了,失败在害怕死亡,不敢以命相博。”
“于是我便对手中的剑产生了怀疑,所以我不算个真正纯粹的剑客,因为我曾质疑过自己的剑,但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让我重拾信心,记得那是十个月之前,那人来到我面前,用我手中这把剑将天上白云斩为两半,我现在都在深深震撼于那一剑,仿佛连天都能斩断一般。”
“于是我也向你一样,在其门前长跪不起,直到第七天,他终于松口,答应传我一招,他说这一招就一剑,这一剑就足以斩天裂地,问鼎剑道巅峰。”
阿土心思细腻,开口询问。
“那想必前辈现在已经剑道大成了。”
虽是疑问,但阿土却是确定的口吻,因为他先前看见的一剑就足以杀掉将他逼下悬崖的人了。
但男子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剑道大成?哈哈哈,多么可笑。”
男子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直到泪水流出,潸然落地。
“前辈……”
男子右手扶额,挡住面容,咳咳呵呵的笑声响起。
“无事,那人给我说虽得这一剑,但日夜苦练依旧不够,还得蕴养剑气,不得轻易出剑,否则剑气一泄,轻则重伤在难存进,重则经脉混乱,变为废人。”
“自我得到这一剑后更是日夜苦练,心中只有那大成剑招,剑道巅峰,于是便视家人朋友于无物,朋友被人欺凌,我没有出剑,家人被杀害我没有出剑!”
“村口处与我私定终身之人被人强抢我依旧没有出剑,我依旧练剑,练剑,练剑。”
男子目光微红,拳头更是紧紧握在一起。
“直到到了所谓的大成剑招,剑道巅峰,于是我便去报仇,杀我父母之人我亲手手刃,抢我挚爱之人我便亲手夺回,但结果呢?”
男子突然直勾勾的盯着阿土,让他如芒在背,男子没有理会阿土的反应,继续开口。
“杀我父母之人乃是有人刻意安排,抢我挚爱之人乃是刻意布局,就连欺辱我朋友也是为了试探我的底线,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挚爱之人早已被人喂下毒药,她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嘛,于是我便出剑,出剑出剑出剑,直到我的朋友给了我一巴掌,他问我……”
“他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出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出剑,现在还出剑干什么,我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但也醒悟了过来,于是开始寻找起幕后黑手,我朋友不嫌我卑鄙,帮助我不少,但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男子嘴里流出一抹鲜血。
“他们将我朋友一家五口全部杀害,连刚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更是将他们的头颅割下,包括我的父母和挚爱,然后将他们的头扔在我面前,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是谁的主意。”
“严庆儿,而真正的幕后之人就是现在所谓的神尊,他为了得到我的剑心,为了得到这苦难折磨来充实自己的力量,于是便将我等,视若猪狗!”
“他们凭什么,他们不配为人,他传我一招,却让我学会了三剑,让我硬生生斩去同情,斩去亲情,斩去爱情,此三剑断绝,可登剑道巅峰,而我身边在无一人,唯有悔恨和痛苦伴随一生。”
“现在我问你,你还要学吗?”
阿土目光晃动,不知怎么的,那少女最后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
“请前辈收我为徒。”
男子闭眼,擦去嘴边鲜血。
“我可以教你,但师傅这个称呼还是免了,我不配为人师,如今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最后的决绝,最后的微笑和无奈,化作针尖直刺而来。
“我叫故西行。”
“故西行?好好好。”
“从今日起,别忘了握剑的初衷。”
故西行弯身行礼,有风带起他的衣角,发梢随意飘扬。
春风如马不停蹄,扬起吹向少年的诗意,如风迷茫不语,吹散着年少的欢喜。
…………
故西行在潭水练剑十年,一日男子来到他的面前。
“如今你尽得我真传,大成剑道指日可待,如此我便要行我的事了。”
“师傅,请带我一起去。”
男子摆了摆手。
“你的使命不在这里,那日明阳先生来找我,让我在等一年,于是我便等到了你,如今,事尽休,我尽绝,应当让他们看看我等神州风骨。”
“此去报仇,更是为了正名,我这一剑,问剑绝死。”
白袍素缟,青衫长衣,唯有剑神,绝剑生死。
“明阳先生,他还活着嘛。”
“我不知道,你去泰山看看吧,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话。”
故西行咬了咬牙。
“师父,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男子闻言大笑。
“若我死,你且在这里立一处衣冠冢,将我与他们葬在一起。”
故西行跪地磕头,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相识这么久,也没送你什么礼物,我这柄佩剑就送给你吧,别忘了握剑的目的,还有你体内的神晶不是什么好东西,尽快处理了吧。”
随后男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泰山还是尽快去吧,还有就是千万别逞强。”
男子说完化作流光消失。
故西行久跪不起,直到第二日清晨,露珠洒落,他才收拾好东西拿上佩剑离开。
十年练剑,更是十年问心。
白衣少年依旧年轻,但世界却早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故西行抬头看去,春寒以退,但内心的寒意却愈加冰凉。
未曾见过的建筑,未曾见过的机械,但唯一不变的依旧是神州人的身份。
那是难以想象的折磨和欺辱,而这一切全都映照在故西行面前。
昨夜的梧桐叶落了嘛?
大概是吧。
故西行走到西陆人的面前,抬手制止了即将到来的暴行,被握住手臂的西陆人内心一惊,急忙转头,而他面前的小女孩,早已被吓的发抖,却不敢有任何逃离。
故西行看着这一幕,内心悲凉。
“你该死。”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下等奴隶啊,现在立马给我跪下领死。”
风刃切过,血液被卷到一边,一具无头尸体摔落在地。
而看见这一幕的西陆人纷纷开始行动,随着故西行的走动,最后将他围了起来。
一时间,仿佛天地无门。
一人面对千百之人。
“何时出剑?”
仿佛天地剑鸣,男子的声音响起。
“此刻?”
“此时。”
“问剑今朝,且看这一剑。”
“酒醉沉沦,且看这一朝。”
“剑起。”
“剑起。”
何时出剑,何时就是大成之日。
两人拔剑,剑光亮起,万千剑意席卷天地,剑道巅峰,绝死而已。
故西行收剑,抬步远离,而包围他的人在无一人能呼吸,随着清风拂过,化作尘埃消失。
随后他往泰山而去,不多不少,只余八万四千里,但一路所见,透彻寒心,不能自已。
往后八万里之遥,未曾得片刻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