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报应（1/1）

次日晚间，孙德宽在侯君集专门为他举办的宴会中喝得酩酊大醉，回到自己府中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却难掩心中的欢喜，不住地叫人再拿酒来助兴。

不是他放浪形骸，实在是侯尚书在宴会间已经代表太子殿下向他承诺，这一次他出头阻挠李宽，已经成为太子一党中的红人，只要他顶住李宽方面的压力，今后大好前程都是他的，甚至等侯君集退隐之后，由他成为这一党的主心骨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孙德宽也自知自己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接下泼天富贵，可能够被太子殿下看见，记住，褒奖，已经是他这个五品小官毕生最大的荣耀，官场中能否出头，有时候真的只靠贵人一个念头。

本来他只是黔州地方的府衙小官，在穷山恶水中辛苦刮一点油水已经很不容易，难得太子殿下天恩浩荡，赏识他将他提拔来京中，他自然是要回报的，故而这一次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如日中天的楚王和神仙一般的李淳风都给得罪，他也在所不惜。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孙德宽心情大好，见下人捧来醒酒汤而非浊酒，也不生气，一饮而尽，道：“你们呐，就是不会看主子的眼色，有时候明明一片好心，也是为了主子好，可就是不顺主子的心意，这差事就办得不妥当了。”

下人们唯唯诺诺，又奉上热茶，孙德宽神志稍稍清醒，正要吩咐洗漱，就听得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响，随即府中的灯烛同时熄灭，偌大一座府邸瞬间陷入黑暗之中，下人们惊呼着找火折子取火，却见房梁上一阵蓝光闪烁，顿时就有几个幽蓝的火球从天而降。

鬼火！孙德宽心中一惊，顿时被吓得酒醒，眼瞧着蓝色的火球专门寻着往人身上扑，他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恐惧，却还色厉内荏，喊道：“什么人！胆敢来我府中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半空中又凭空生出几个火球，专门朝着他扑来，孙德宽毕竟醉中，躲闪不及，顿时被一个火球扑中，却见那火球并不伤人，一碰到身体就四散消弭，好像也没有什么温度，这就超出了他的认知，叫他心中颤抖起来。

满朝文武对英灵存在的笃信，并不是他们无知，而是在当时那个社会环境下，鬼神的存在就是构成众人认知的基础，像魏征那样不信鬼神的始终是少数，就连孔圣门人也会在朝堂上说出“存而不论”这种观点，就证明鬼神之说的盛行。

孙德宽并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相反他还挺喜欢烧香拜佛，这一次胆敢反对李宽和李淳风，完全是得到了侯君集的保证，认定一切都是李宽搞得鬼，试问那些阵亡将士，连李宽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为了他专门显灵呢？

然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孙德宽不信，正是因为他阻挠李宽，才招致了英灵来他府中作祟！万事总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侯君集口中的李宽搞鬼，被孙德宽亲眼见鬼一力推翻，这会儿他几乎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发软在原地动弹不得。

漫天鬼火也将孙府中的下人吓得肝胆俱裂，一时间顾不上服侍主子，一片混乱中只听半空中传来浩大声响，怒吼道：“不敬鬼神者，当有此报！”

这声音大的出奇，百十来人一起喊也没有这么震撼，一时间孙府的房梁都被震得落灰，孙德宽本人也在莫大的恐惧中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这一切都是李宽拜托老王来孙府给他一个报应，也多亏了李宽提供的鬼火秘方和老王高深莫测的武功才能演这一出戏，原本李宽并不打算动用这种招数，实在是现在万事俱备，唯有这个孙德宽挡在面前，此人铁了心要当别人的狗，李宽就不得不给他一点教训了。

这出戏的效果好得出奇，第二天孙德宽就向朝廷告了病假，朝中也传出他见鬼的风言风语，才听魏征冷笑道：“他那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半夜见鬼，可见人生在世，这亏心事是做不得的，否则迟早会有报应！”

他这话说得口冷，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就连侯君集也憋屈低下头去，咬紧了牙关不发一语，与旁人不同，他笃定所谓见鬼都是李宽所为，可是他一没有证据，二不知道这背后的关窍，口说无凭，只得隐忍。

现在朝堂上已经再没有反对李宽的声音，他最新递来的一份奏疏也正摆在李世民案头，李世民这一次没有在朝会上当场给他否了，只用朱笔横着一画，意味着留中，一众站在李宽这边的朝臣都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只等一个时机而已。

时机很快就来了。

尚鹰在北地经营所得的那些货物，比他信中预估的时间早了两天抵达，李宽接到消息匆匆赶往城外接货的时候，也被这浩浩荡荡的商队所震惊，只见押运货物的商队黑压压一片，几乎堵塞了城外的官道，而其中的牛马牲口更是数不胜数，单单清点就花了李宽一天的功夫。

于是两天后，东市西市都沸腾了，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批来自北地草原的特产，从牛羊马骡到各类皮草，从宝石香料到奇珍草药，只有大家伙儿想不到的，没有这批神秘商人没有的，甚至许多因为突厥垄断早已从市面上绝迹的东西，这批商人都有！

消息传出之后，整个长安城都疯狂了，有钱人自然赶着收购奇珍异宝，生怕再也买不到这么稀奇的物件，老百姓也能跟着凑凑热闹，大宗商品买不起，买点零碎稀奇玩意儿也是好的，就连囊中羞涩的穷人，也赶着来瞧个热闹，买不起也图着开开眼界。

其实普通人用的东西只是这批货物里的小头，大头还是那些一般人玩不起的骏马牲口，东西两市流出的牲口不过是九牛一毛，真正的好货还被李宽藏在城外，坐等货卖与识家。

所以，识货的行家这就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