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卢时月(1/1)
李宽像个老汉一样,把双手插在袖口里站在街边,眯着眼睛看着城阳公主带着的人群渐行渐远。
尚鹰忍不住赞叹道:“小王爷,这招着实是高。”
“当众让他出丑,怕是以后杜荷要记恨小王爷了。”王老管家淡淡道:“殿下到底是心软了,刺杀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
王老管家的意思是,不该如此便宜了杜荷,他可是想过要小王爷命的人。
李宽有自己的打算,杜荷到底是杜如晦之子,自己不过是个无权无职的王爷,打铁还需自身硬。李宽也不想另找麻烦,给杜荷点教训即可,这件事就算暂且压过,至于杜荷以后若是敢来,他李宽是不虚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李宽不能说。
就是李宽是来自未来的灵魂啊……
他知晓历史的走向,杜荷这个人是支持太子李承乾那一脉的,而接替李二当了皇帝的皇子,却是最小的李治,也就是后世的唐高宗,杜荷因为支持李承乾政变造反,而被杀头了,不过没有影响到太宗皇帝格外喜爱的城阳公主……
天机不可泄露,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李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从而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呢?
李宽不敢说,也不能说。
“好了,好戏也看过了,店铺定下,我们回家。”李宽微微一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以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定下了店铺,尚鹰留下要应对店铺后续,就送李宽先行一步,今日是和程处默他们约好了交酒的日子,傍晚还得忙碌一会,不能耽误了。
尚鹰目送李宽马车离开,越发感觉李宽深不可测,明明这么棘手的事,他解决的手段轻描淡写游刃有余,不但找回了颜面,还给杜荷给了教训,并且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王老管家用余光看了一眼店铺,见走远了,思索再三,还是出言提醒道:“小王爷,尚鹰这个人虽然没有出过手,但是他的气息,还有隆起的太阳穴,都证明是个武艺高手,他无缘无故接近你,我总觉得怕是有所图谋的,你应当小心些……”
李宽哈哈一笑:“老管家,你想多了,我倒是觉的和他脾性相投。”
“是的,小王爷屡次逢凶化吉,但愿是老奴想多了。”王老管家也是苦笑一声,可能是自己太过于担心李宽安全,过于紧张了些。
这一夜加一晌午,着实有点累了,回了家,晴雯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给李宽好脸看,端茶倒水也憋着一股委屈的劲。
李宽云里雾里,王老管家苦笑道:“怕是昨夜,少爷留宿宜春院,长安第一花魁槐香那里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吃醋了,李宽想了想,见王老管家去马厩了,猛然拉住了晴雯儿的小手,晴雯儿俏脸一红:“王爷,你要干嘛……”
“我昨夜只是和槐香姑娘唱词作曲,别的事什么都没有做。”李宽故意严肃道:“而且我还遇见了刺杀,差点回不来了!”
“小王爷,你没受伤吧?”晴雯儿吃醋的伪装没有了,转眼就急的差点哭了,上下围着圈打量李宽。
“呵呵,好在小王爷我武艺高超,三两下就打退那个刺客,不过虚惊一场,不用看了,完好无损。”李宽厚颜无耻嘿嘿一笑。
晴雯儿长长的松了口气,把吃醋的事忘了,又给李宽松肩捶背,说是王爷辛苦了,但总是不对味。
李宽微微一笑,按住晴雯儿在他肩膀上的小手:“这几天天凉了,今夜来给我暖床吧……”
果然晴雯儿脸红的像苹果似的,声若蚊蚁一样说道:“小王爷忙了一晌午,是不是还没吃饭……那我先去做饭了。”
说完,紧张的踩着小碎步飞快的离开了。
之前的晴雯儿又回来了。李宽微微一笑,昨个一夜,又是抢花魁,又是作诗弹曲,然后刺杀,白天还去看了店铺,顺道收拾了杜荷,着实有点累了,回到书房补个美美的大觉。
而这边,今日下午和婢女春棠一起出门访亲的,卢家二小姐卢时月,一袭素雅襦裙,薄纱遮面,轻移莲步路过东市,正在东市一个书铺前挑书。
卢时月总觉得走亲访友这样繁琐的人情往来,做起来很累,远不如在家点上香炉,看本喜欢的书来的自在,但是作为卢氏嫡家小姐,大姐已经嫁为人妇,在范阳待产,这走动的活计就交给了今年来长安的卢时月。
但是今天书铺掌柜不知道怎么了,正在柜台边上和几个人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稍显吵杂,卢时月选了几本书,书铺掌柜也没有过来出价收钱的意思。
卢时月只好带着婢女春棠走进书铺,春棠正要张口说话,就看到掌柜的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今天的见闻:“昨夜,长安第一花魁槐香的梳弄礼都知道了吧?整整万贯家财啊!还出了一首绝代诗歌!将进酒……”
“这谁不知道?”周围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嗤之以鼻:“这等大事,天色一亮我们就知道了。”
“那你们知道是谁,拔了花魁的头香吗?”掌柜的没注意到卢时月两女靠近,更是故作神秘的说道。
卢时月有点无语,原来是说些风月事情,也不好意思打扰老板的“雅兴”。
她正准备放下书,改日再来,就听旁边一书生摇着扇子笑道:“自然是长安第一败家子,楚王李宽了。”
“小姐!……”听到李宽的名字,春棠按捺不住,就要插嘴,卢时月听了轻皱秀眉,却放缓了脚步,但很快心中一想,和散文书也给他了,他要去夺魁要去青楼,与我何干?
卢时月想起还在香闺梳妆铜镜下木格里单独放置的那个蝴蝶步摇银簪,心里居然产生了点怒意,想着回去就扔掉。
但是很快掌柜的就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夜楚王殿下遇见刺客了!也就没有和槐香行成秦晋之好!”
“什么?虽然他名声不好,但是也算是从未欺压过百姓,何人要刺杀他?可有生命之危?”之前那书生好奇道。
卢时月听到这里,假装翻书,并没有走远。
春棠在旁边撇了撇嘴,心说那坏人都舍得花一万贯去青楼,都不愿意给小姐还钱,简直是坏透了,插嘴道:“那坏蛋死了才好。”
见一个丫鬟也来凑热闹,掌柜哈哈一笑:“没想到这事人尽皆知了,这事就得从今天白天的事说起了。”
书铺掌柜把晌午城阳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杜荷是怎么受辱,被城阳公主拉去找当今天子李世民评理,以及李宽出现作证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卢时月聪慧,一下就想到了关键点,忍不住开口说道:“那这么说,昨夜和李宽争抢花魁的人是驸马杜荷?身为姐夫的杜荷派人刺杀李宽,李宽今日就来报复了?”
书店掌柜怕惹祸上身,连忙摆手说道:“这是小姐您自己猜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旁边的春棠脑袋不灵光,想不通这复杂的关系,红着脸啐了一口:“姐夫和小舅子抢花魁,这一家人什么啊,真够乱的……”
周围诸位书生也是小声议论,都猜测卢时月说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分析的也通透。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不提也罢,那诗词和那曲我昨夜都有幸在场听了,才是人间之绝妙!”昨夜在那个落魄模样的书生居然也恰好在书店,闭上眼睛陶醉道。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这诗词慷慨激昂,世间仅有!”有人附和道。
卢时月好奇问那在场的书生:“敢问这位,可有记住诗词?”
书生嘿嘿一笑:“在下读书不行,但是这些擅长,今日来找书店老板,就是想请他卖这诗词,相信很快就会成为抢手货,我的喝酒钱就有了。”
说完书生从衣袖里拿出一幅字递给卢时月,还算风度翩翩:“这是副本,小姐有兴趣,就送给你了。”
卢时月点了点头,放下钱就带着春棠离开了。
书生连忙喊道:“小姐,我说了不要钱。”
卢时月没有在回复,而是带着春棠坐上外面停着的马车,那落魄书生看着卢时月的背影嘻嘻一笑,掌柜的也笑了笑:“什么怪人都有的。那这诗词就标注楚王殿下的名字,加紧印刷,肯定是最近的抢手货。”
他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忧的说道:“不过还是得得到楚王殿下的许可才行,毕竟是他首创,这事……”没想到古代人还挺注重知识产权,比现代人文明多了。
那穷书生模样的人舔着脸笑道:“这事就交给我去办,我就是磕破这头,也得求个许可来。”
书店老板看了看手里的将进酒,不住的点头:“悲壮哉,慷慨哉,这哪里是写酒,分明是在明志,原来一直浪荡形骸的楚王殿下也是有大胸怀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