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房遗爱(1/1)
“这李宽太不是东西了,要我说,小姐当初就该问他要钱的……”
卢时月坐在车架中展开那书生给的纸卷,春棠在旁边叽叽喳喳替自己小姐打抱不平。
“我有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中,卢时月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眼前纸上跃然的诗词,一颗芳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诗当真是李宽在青楼所做吗?
上次听说万民宴李宽作诗的事,卢时月还不相信,以为是有高人在李宽身后指点。但是这次,李宽据说只和一个商贾和一个老管家去了宜春院,商贾多数不会作诗,那高人总不能是家中老管家吧?
莫不是李宽真的有如此诗才。
卢时月断了思绪,又看向面前的诗,别人看不出来,她对诗词深知其味,其中的郁郁不得志,其中的落寞孤独谁能知我心的感觉,仿佛就和李宽的经历身世如出一辙,要说这诗不是李宽做的,卢时月才会觉得有问题。
见卢时月不说话,春棠也不懂诗词,托起小下巴有点无聊:“小姐,咱们现在去哪?”
卢时月收起了卷纸,想了想:“先回家。你明日再去一次楚王府,递上我的拜帖,说我不要债,只想见一次他,有些话要当面问他。至于时间,明后我还要去陇西探望以前的老人家……一旬之后即可。”
卢时月这次从范阳到长安,要待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走亲戚联络感情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和李宽的这桩婚事未了却。
卢时月今年已经过了二八年华,到了正常婚嫁年龄的尾声。
作为卢家嫡系小姐,她和谁结婚,是对于卢氏家族的发展是极其重要的,最起码会影响卢家嫡系未来的几十年的走向。
她的婚姻象征着联姻,象征着官场势力的重新洗牌划分,也很有可能谁娶了她,以后的官途就意味着青云直上,从此通天大道就在眼前……
卢时月虽然相对古代女子来说蕙质兰心,孑然独立,学富五车,但是她终究是逃不过古代利益婚嫁的宿命的。
见小姐神色很认真,春棠平日虽然泼辣大大咧咧的,但知晓分寸,懵懂的点了点头。
按照古制来说,唐朝的未婚夫妻是不能在结婚之前见面的,比如说一个男的娶一个女子,先要三媒六聘,也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个步骤,才算走完全部流程,结成白首夫妻。古人讲究礼制,只会比后世结婚繁琐不少。
而且关键的是,在新婚之夜前,男方是见不到女方的,也有不少娶了容貌不是那么美的姑娘或者丑妻,要悔婚的先例。
所以有些臭小子,就会让要好的同伴或者同龄的玩伴,偷偷扒新娘子家的墙头,提前观察新娘子的容貌是不是合自己心意,至少不能是奇丑无比麻子脸,结果被娘家人抓住胖揍的事情也不少……
卢时月痛恨这种礼法规矩,怎么可以把两个素未蒙面,也不知道性格生活是否合适的人强行捆绑在一起呢?
她只在李宽五岁的时候,见过这个未婚夫一次。
那时候她比李宽大两岁,李宽这小子却足足比她高一头,长发细细软软的,长的浓眉大眼,很像当今的天子曾经的秦王李世民陛下,非常讨人喜欢。
她就记得李宽当时在花园里捉了一只好看的花蝴蝶,非要送给她,毛茸茸的蝴蝶吓得明明岁数更大些的卢时月哭了鼻子。
卢时月坐在古香古色的梳妆台前,看着手中的蝴蝶银簪子,想起小时候的事,心说:这蝴蝶簪子是因为他当时捉弄自己哭了,所以是在给自己赔礼吗?其实想想李宽也不是罪无可恕,他不过是出生皇族,自小生活优渥天性贪玩,现在还是有些少年心性吧……
况且从他的诗词里,能看出来他的胸怀和悔过之意,只是世人对他误解太深?他却缺乏机会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
故意送个蝴蝶簪子,是因为他还记得和自己幼时见面的事吗?
卢时月聪明的大脑,头一次觉得思绪如麻,从日暮坐到夜色降临,直到贴身丫鬟春棠朦胧着眼睛,打着哈欠呢喃着:“小姐,还没睡呢?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卢时月像做贼似的连忙把簪子藏好:“这就睡了……”
而完全不知道情况的李宽美美的一觉睡醒,在婢女晴雯儿伺候下又装扮成了高大胡人的模样,提着两坛酒,特意从楚王府后门绕了两圈远路,到了正门街口,因为今天是和程处默他们约定好了交酒的日子。
放下酒坛已经是气喘吁吁,看样子恢复身体的计划要早点提上日程了,李宽正要摘了面巾擦擦虚汗,就看到不远处程处默带着人过来。
比预想的人要多很多。上次只有五六个纨绔,这次黑压压的一片人!粗粗一数,二十多个!就连不知道情况,正在巡街的武侯铺都以为是聚众闹事,压着腰刀上前质问:“马上入夜了,都是干什么的?”
结果走在最前面的程处默掏了掏金吾卫金闪闪的腰牌,那几个武侯连忙行礼:“见过校尉大人。”
见程处默颇有上官风度的点了点头,训示了几句,李宽无语,这黑小子官瘾还挺大。
“好了,我办事去了,莫要妨碍。”程处默看到远处的李宽,又欢呼雀跃:“胡子,酒不会没带够吧?”
“唉,朋友,再别开玩笑了撒,我的仙酒准备的足足的,就看你的鱼袋里的银钱是不是也足足的。”李宽拍了拍地上的酒坛,学着后世西域少数名族的语调调侃道。
“这小子还真是胡人。”程处默哈哈一笑,上次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纨绔怂恿着,这次才来的人尝尝酒,结果一口,就和当时的程处默他们一样,愣在了原地。
其中一个看着和程处默,李宽岁数相仿,身强体健的白面儿郎感慨道:“还真和处默你说的一样,是绝世好酒,这趟没白来。”
其他人也纷纷感慨附和。
“房家老二,没骗你们吧,不过这次只有上次预定的,你们只能订下次的了。”程处默拍了拍那个房老二的肩膀,似乎颇为熟络。
房老二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笑着点了点头:“这不是我下个月要纳采了,给高阳公主下聘礼,这酒决计不能差了,也多亏处默兄弟告诉我这个消息。”
房家老二,娶高阳公主的那个,现在大唐的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的二儿子房遗爱?
古代以左为尊贵,左仆射房玄龄可以说是当朝文官第一人,与杜如晦两人是历史上有名的“房谋杜断。”
李宽脑海快速思索,面前这位憨厚可掬的年轻人居然是未来的大唐第一绿帽王?
历史上,房玄龄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房遗直继承了房玄龄梁国公的爵位,二儿子房遗爱娶了皇帝李世民的女儿高阳公主。高阳公主和越王李泰一样,深得李二喜爱。
也导致了高阳公主骄傲专横,结婚之后,曾今与一个叫辩机的眉清目秀的僧人私通,而且闹得天下皆知,李二喜爱高阳,只能把火气撒在辩机和尚身上,下令腰斩,但是房遗爱还得忍气吞声,做实了第一绿帽王的名头,被人传颂百世。
李宽下意识的看向房遗爱的头顶,嗯,这会还没有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