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心理变动(1/1)
已经是深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
虽然外面北风萧瑟,但是大厅里大家几人一组围着火盆,时不时往嘴里塞口糕点,吃粒蜜饯,听到有意思的地方,紧张的议论两句,王府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月光从院落里的木窗透过来,照在李宽身上青衣的一角上,就看李宽喝了口茶润了润喉,说道:“只见那法海站定,手中掐起指决,说道:青蛇,白蛇,我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人!快跟老夫回去服法,不然剥了你们的蛇皮,抽你们的蛇筋!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波若巴嘛空!”
讲到法海发现白蛇青蛇的行踪,要开始斗法的时候,卢时月的芊手抓住自己的手帕,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啪!”却看李宽一拍桌上惊堂木,嘴角展笑:“欲知下回,请听下回分解!”
“这就没有了啊……也不知道白娘子和青蛇姑娘能不能打过法海?”
“她们有千年的道行,应该能打过吧?”
“小王爷真是的,每次都到这要紧地方就不说了,非要钓着咱们的胃口,我晚上又睡不好了,搞得人家七上八下的……”
女工们纷纷不依,但是知道小王爷的脾性,加上今日有客人在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会,就纷纷朝着李宽行礼道了晚安回去休息去了。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师尊地藏,波若巴嘛空!母老虎,你给我现行!”趁乱,小蚊子拿着一块布,假装袈裟裹在身上,在婢女春棠身边上窜下跳。
“臭小孩,你给我滚开……”春棠额头直爆青筋,伸出拳头作势要揍小蚊子。
楚王府春棠谁都不怕,她觉得在这里她是高人一等的,唯独这个小破孩好像处处针对她。
卢时月见时间不早了,方才一百零八声净街鼓响过,已经宵禁了。当然以她的身份,宵禁并不是问题,关键是今日的收获是很丰厚的。
今天不但轻松的进了楚王府,看了楚王府里新奇的玩意和吃食,还看到了和平日传闻里不一样的李宽,听了白蛇传,样样都让卢时月觉得不虚此行,但是最紧要的事——终究没有机会说婚嫁的事,只字未提。
皎洁月色下,李宽亲自送卢时月到了王府门口,李宽见周围除了王老管家和阎立本在,微微一笑:“卢小姐,欠你的八万贯,给本王一个月时间,我就能尽数奉还,定然言而有信。我方才见你喜欢火琉璃,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件,还望宽限些天数。”
李宽没有看到卢时月的来信,所以只当她是来要债的。
春棠接过礼物,心里美滋滋的,心说这还差不多,这火琉璃拿回去可是稀罕物,可以给族里的人好好炫耀炫耀了。
“钱倒是小事……”卢时月薄纱面巾下的俏脸微微发红,朝着王老管家和阎立本做了一福:“我和楚王爷单独有话要说。春棠你到马车上等我。”
王老管家和阎立本都识趣退开到了远处,春棠也“哦”了一声,先行上了马车。
“今天有句话一直想问,但是人多,确实不好出口。”卢时月轻轻咳嗽两声,心说这李宽到现在都不主动提及此事,非要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收这句话,脸皮太厚了点。
“还请卢姑娘明示。”
看着李宽坦然一笑,卢时月鼓足勇气,只好自己说出口,声音很小:“关于咱俩婚约的事……你怎么看?”
卢时月还特意假装头发歪了,扶了扶脑后的发簪,这些行为举止这么做作,她都暗觉的脸发烫。
因为她今日特意带的是李宽送的那支蝴蝶银簪,希望李宽能注意到。
现在的李宽不同往日,从那个府邸破败,到处欠债,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混账败家子,一跃变成了一个风流倜傥,出口成章,百姓口中宽仁爱民,大将徐世绩诚心俯首,乃至当今陛下都看好的皇子。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倒不是说卢时月势力眼,而是今日楚王府一行之后,对李宽的看法,她打心眼里发生了改观。
之前卢时月退婚,也是气李宽不成器,现在这样的一个好夫婿,怎么可能松手?
尤其是他府中,现在诸多女工,那个晴雯儿从小陪他长大;刘阿婷虽然寡妇,但是风韵犹存;还有今日犯错的那个婢女小满,年轻不说,身材还那么好……
这都让卢时月察觉到了危机感,虽然这些人的身份,配不上身为王爷的李宽,但李宽到了婚嫁的年龄,保不齐哪一天有“王时月”“刘时月”出现在他身边,到时候还有她什么事,对不对?
原来是为这件事来的,这倒是件大事……李宽方才吃饭的时候,瞧见了卢时月面纱下的脸庞,居然不弱于花魁槐香,犹如天人一瞥,宛若惊鸿,甚至在某方面,比如冷艳气质上还要超过槐香一些。
但是遇事不断,当受其乱。
李宽想了想,让阎立本取了和散文书出来,双手递给卢时月,看着卢时月的美目,李宽认真道:“虽说自古以来,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今日,我想这件事由你,也可以说就由我们自己来定夺。卢小姐若是要我签字画押,小王绝没有二话,我父皇那边我也会写去书信,不用担心和散的事对卢家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当然如果卢小姐愿意收回,我……”
李宽本想说甘之如饴,但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当面说:我想泡你外加睡定你了这样的话。
没想到李宽如此坦然,也非常注重两个人个人的意见,这是非常符合她的心意的。
卢时月接过和散文书,觉得自己当时只是听信传言,就觉得李宽各方面都配不上自己,这样的举动过于草率轻浮了,是不是应该给彼此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
她的眼神和李宽的眼神交汇,感觉李宽的眼神仿佛有一股电流,把她的心看的乱乱的。
卢时月连忙把文书收进袖口,朝着李宽做了一福:“那么……就当没有这个文书,我改日再来拜访。”
话音一落,也不敢看李宽,逃也似的坐上马车离开了,和最初来楚王府叫门的那个冷若冰霜的卢时月,仿佛判若两人。
实在是太丢脸了……怎么可以自己来要婚书呢?卢时月坐上马车如坐针毡,觉得脸上发烫,心中愧疚,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李宽今日注意到自己的戴的发簪没有?
自己那么暗示,应该是看见了吧?看见了就应该收到自己还愿意给他机会的心意了?
春棠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打开手中礼盒,看着那套火琉璃,眼睛直冒光:“小姐,这琉璃事真的漂亮啊,你说咱们摆在哪里好呢?”
“随意吧。”卢时月挑开窗帘,看向夜色中的长安,长长舒了口气。关于李宽身上的变化,她昨日写了书信找了可靠人送去了范阳,估计明日父亲就收到了,等家里人知晓了,关于她和李宽的事,再做定夺吧……
卢时月回头看了一眼楚王府,李宽好像还在原地目送她的马车,连忙缩回了头,心头却是微微一甜。
李宽看着地上一个绣着海棠花的荷包,等马车走远了,这才捡了起来,心说怪不得今日白天没有捡钱呢,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低头一闻,迎风而来还有股子幽香味,不知道是卢小姐的,还是那个婢女春棠的。
就听走远的马车上“咦”了一声,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婢女春棠焦急的声音:“小姐,我的荷包不见了!里面还有五十文钱呢!是不是丢在楚王府了……”
“算了……等以后再说吧。”就听卢时月淡淡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