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休沐（1/1）

转过天来已是除夕，王府上下都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

一大早，李宽就将蒸酒的女工聚在一处，站在诸位面前，恭敬有加道：“这一年来仰赖诸位辛苦，我们的酒已在长安中已经有了名声。如今年关将至，大家也该歇歇，传我的话，即日起，酒厂停工歇业，一应人等尽皆休沐七日。”

众人听王爷夸奖，脸上都洋溢起满足的笑容，只是大家都是贫苦出身，却不知道“休沐”是个什么东西，纷纷询问。

李宽一笑，道：“朝中文武众人，每隔十天就有一天休息，用这一天沐浴放松，调养身心，称之为‘休沐’。所谓‘休沐七日’，就是说放你们七天大假，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只图高兴就好。”

一众女工这才恍然，纷纷笑了起来，毕竟辛苦了一年，能歇几天自然是最好不过，一时交头接耳，相互邀约着假期娱乐活动。

李宽的商业帝国，奠基于女工们辛勤劳作，在钱财上不曾亏待了她们，可因为这一年来酒水生意蒸蒸日上，每日产出根本供不应求，一众女工又感念李宽从人牙子手上救出她们，还给了她们自由和不菲的薪水，故而愈发处理，寻常舍不得歇上一歇。

说着话，李宽又叫过晴雯儿来，吩咐道：“我这边还有一份年礼，给大伙儿分上一分，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之类。我也不晓得你们喜欢不喜欢，就将就着用用也是好的。”

他这话说得十分客气，其实那些东西怎么也谈不上“将就”，原是他昨天在东市奔波一天，就是为了出去挑些礼物犒赏辛苦一年的女工的。以他的身份人缘，各家掌柜们巴结还来不及，自然不会以次充好，拿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至于衣裳首饰，李宽不懂，旁边跟着的韩贞姬也帮着出了不少主意。

众人瞧见王小二吭哧吭哧抱出来的诸多东西，一下子眼睛都亮了，始终大家都是女人，又有那个女人不爱这些宝贝呢？一时间王府中欢声笑语不断，夸赞品评不休，莺莺燕燕一顿热闹，几乎要把李宽夸到天上去了。

李宽瞧着众女子欢喜，自己当然也跟着高兴，只是念头一转，又想起这一个年，是自己来到大唐过的第一个年，身边既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一时不免有些惆怅。

旁人过年，哪怕千山万水也要赶回家与家人团聚，回不了家的也少不了打个电话，发个红包，可李宽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大唐，阻隔他与亲人的不是距离，而是无法逾越的时间，就叫他心头涌起一丝乡愁，又不晓得该要如何排解。

正想着，就听见前厅传来一阵喧闹，也不等问，便瞧见房遗爱领着程处默、长孙冲等一行人自古进来，口中还打趣道：“我说楚王这小子愈发没了规矩，偌大一个王府竟连个下人也不见，叫我们在门口空等半天，最后还是做了这不速之客！”

听他说笑，李宽也笑着迎上前去，道：“都是常来常往的，说什么‘不速之客’，我这王府大门常开，这叫做‘请君入瓮’，这不是哥几个都来了？”

众人哈哈一笑，纷纷骂李宽油嘴滑舌，又听长孙冲道：“你惯会说嘴，却不知这府中的规矩没了，宫中的规矩还要不要？如今已是年下，咱们总得进宫给老爷子拜个年，寻个开心，才算尽了心意。”

他口中的“老爷子”，自然就是深宫之中的太上皇，也就是李宽的亲爷爷，李渊。

听他这一提醒，李宽倒是动了心思，想着李渊虽贵为太上皇，却久居宫中形同软禁一般，如今年下人人热闹，他只跟一群宫女下人待着只怕也是冷清。

想起他曾经提点自己要做钓鱼执杆的人，李宽也心存感激，便点头道：“倒是我疏忽了，……诸位兄台少待，我去取件东西，总不好空手去见长辈。”

众人都知道李宽爱搞鬼名堂，家里的稀罕物件着实不少，便都引颈以待，不多时就见李宽抱着一个棋盘大小的木匣子出来，从外面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由得开口询问。

李宽却卖了个关子，只说是好东西，进宫后自有分晓，着实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眼瞧这李宽跟一众纨绔出门，韩贞姬只得无奈地摆弄手中的脂粉，再怎么说要跟紧李宽，她一个高句丽的女仆，也不可能跟进大唐的皇宫里去，偏偏李宽在宫中的作为，才是渊盖苏文真正想要了解的消息，就叫她着实无奈。

到了李渊宫中，氛围果然与并外面不尽相同，宫人们极力营造热闹氛围，也不过是流于表面，真正的主人李渊并没有多少过年的心情，只随便下人做着大家心知肚明的戏而已。

这也难怪，玄武门事后，李渊虽被尊为太上皇，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可天家亲情却荡然无存，数着日子活的人，过不过年又有什么要紧？

李宽领着一众弟兄拜见李渊，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话来恭维，却只听李渊淡淡回道：“这些套话，我都听得烦了，左不过是熬着日子，又有什么要紧，都过来吧，好歹还热闹些。”

众人都知道天家之事，不敢置喙，只有李宽笑着上前，举起手中的木匣子，道：“皇爷爷享不尽的福，何比说这冷清话，不过是这些下人们服侍不周，叫皇爷爷乏闷罢了。孙儿这里有一件玩意儿，倒是消遣日子，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李渊闻言，抬头看向匣子，片刻后笑了起来，道：“你个臭小子，懂我这个老头子，我来猜一猜，这莫不就是你之前说的赌具？”

李宽微笑点头，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匣子，只见里面一张张手指大的木片整齐排列，木片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正中间还有两个牛骨骰子，六面印着不同的花样。

众人都没见过这么繁复的赌具，一时间都是有些好奇，只听李宽说道：“此物名为麻将，乃是天底下一等一有趣的物什，其中机变无穷，不输给楚汉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