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参观（1/1）

一众工匠听说当今宰相驾临工厂，都被震得说不出话，还好田襄子识得大局，这就吩咐大伙儿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不得纠缠骚扰，房玄龄见了他愈发笑得和煦，拱手道：“早就听说墨家矩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田襄子连道“不敢”，李宽也不等他俩商业互吹，这就开口道：“既然左仆射奉旨前来，咱们这就去工厂各处瞧瞧吧，也好叫陛下安心。”

房玄龄点头称是，又道：“你与犬子平辈论交，叫我一声‘伯父’也就有礼，否则显得生疏，我也免得叫你王爷，只以‘贤侄’相称就好。”

李宽自然点头答应，这是房玄龄主动跟他拉近关系，从称呼上亲近的举动，虽然不知道这位号称大唐开国以来谋略第一的宰相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李宽从来不嫌自己的朋友太多，毕竟在朝堂上，已经没有比房玄龄更大的文官了。

三人有说有笑，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酿酒车间门口，只见车间里女工们忙得热火朝天，浓郁的酒糟味顺着道道白烟弥漫开来，房玄龄略一驻足，定睛朝里面瞧去，就看见高大繁复的玻璃器皿中液体流动，一旁的导轨上一车车粮食进出，整个场面竟然有些许井井有条的规律，就跟他见过的其他作坊和厂房大不相同。

到了房玄龄这种境界，道学已经跟见识融为一体，别人只能看见李宽这边忙而不乱，他却能看出一丝符合“道理”的韵味，一时间忍不住赞道：“贤侄的工厂果然与众不同，近乎有道，跟你这里一比，别的地方简直就没法看了。”

李宽心中暗喜，嘴上还是要谦虚：“整座工厂还在施工之中，这里不过是先行启用，引漏旧件，伯父实在是谬赞了。”

房玄龄只笑笑，这就迈步走进车间，瞧着高大复杂的蒸馏设备不住点头，倒不问技术细节，只指着一旁堆在藤条筐子里的细沙问道：“难道酿酒也要用砂石么，用来过滤酒水？”

不等李宽开口，赶过来的刘阿婷就行礼道：“启禀宰相老爷，这是我们王爷吩咐放在这里的，皆因我们酿出的酒酒性极烈，遇火即燃，而且酒水点着以后，用水是泼不灭的，故而王爷教我们备下细沙，一旦走水就用细沙掩埋，以免火势变大。”

细沙能灭火的道理，房玄龄是知道的，只听刘阿婷一介绍，他就捋着胡须点头道：“不错，贤侄所想，的确比常人周全，我来之前，陛下还曾吩咐，让我仔细瞧瞧，别有什么隐患，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你想到的已经在我前面。”

李宽还是谦虚，心里给刘阿婷比了个赞，这才道：“这些女工原本在我府中，就是撕了契约另立合同的，既然不是贱籍，我自然要为她们的安全考虑，要是为了酿酒，伤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我的过失。”

房玄龄早就听说李宽独特的用人方式，今天一见果然非比寻常，以他的道理和见识，也是第一次瞧见“女工”这种存在，一时间颇为感慨，道：“贤侄能有如此仁爱之心，对这些女子一视同仁，着实难得。既然有心废除她们的贱籍，回头你把名单抄录一份给我，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帮着她们入籍为良民。”

一众女工听见这话，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都想围上来给房玄龄和李宽磕个头，却被田襄子阻止，让她们做好手上的活计。

李宽自己也是感慨万千，女工的籍贯这事儿已经困扰了他很久，没想到房玄龄过来说句话就轻松解决了，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改变几个人的户籍对这位大唐宰相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回头吩咐一声就行。

留下女工们欢欣鼓舞，李宽又带着房玄龄来到隔壁的玻璃作坊，这次他们就没法进去，因为作坊里面已经热得站不住人，一众琉璃工匠都光着膀子大汗淋漓，房玄龄站在外面瞧着都觉得口干舌燥。

正瞧着，就听一名工匠喊着“让让”，顾不上跟三人行礼，自顾抬着一大桶水朝工坊里走去，本来就快热化的众人都围上来打水喝，房玄龄也跟着打了一杯，才进嘴就皱起来眉头，嘬嘴道：“他们喝这水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味道这么奇怪？”

刚才抬水进来的工匠闻言笑道：“宰相老爷没见过，这水是王爷给我们特制的，里面加了盐和糖，所以喝起来又咸又甜，初喝肯定不习惯，喝久了还觉得味道挺好。咱们干这活儿出汗多，白水没味儿也喝不下多少。”

李宽则是在一旁补充道：“我以前见过大热天做体力活的人，喝凉水喝猛了突然昏死过去，为此专门请教了孙思邈孙神医，按照他的建议给大家提供盐糖水，这样既能补充体力，也能补充流汗带走的盐分，比白水更加解渴。”

这其实就是一个等渗饮料的原理，后世用来给运动员和体力劳动者补充水分，李宽不方便说这是自己的知识，才拉了孙思邈来做，房玄龄听了连连点头，道：“我是听军中的老将说过此事，不过早已忘在脑后，没想到楚王如此细心，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这一句称赞李宽当之无愧，要论工人福利，他的工厂直接领先时代几百年，在保障工人权益这件事情上，李宽下了很多功夫，也确实跟工匠们讨论确认，无论谁在他这里干活，都说他这里舒坦，一旦进了他的工厂，就再不想去别家做事了。

目前正在运转的两个厂房参观完毕，李宽又带着房玄龄朝后面正在加班加点修建的厂房走去，介绍到：“这里还在修建，今后将会用来冶炼铜铁物什，若是朝廷需要，也可以帮着打造铠甲兵器之类。”

听说这工厂还能给朝廷分忧，房玄龄也是觉得十分欣慰，只是粗略一算，他就发现还有一大块地方没有介绍到，不由得疑惑道：“这后面大概还有两亩地左右的空闲，贤侄打算用在何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