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语出惊人（1/1）

朝堂上一片寂静，只有李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话语余音绕梁，众人都被他这句话所镇住，一时间都有些转不动脑筋。

这句话是以明朝崇祯皇帝迁都北京，对比清朝咸丰皇帝弃宫西逃的批语，份量很重，却点破了皇帝身为统治者的责任，满朝文武连李世民在内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谁也不敢把事情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却被李宽一语道破，打破了朝堂上的潜规则。

这句话一旦说破，李世民就再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出兵迎击吐蕃，否则他身为君王就是失职，这在历朝历代的朝政上被视为把皇帝架在火上烤，以大义绑架皇帝的决策，说好听一点叫做不合时宜，往难听了说简直是道德绑架！

李宽并不是一个不适时宜的人，他也不喜欢道德绑架，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心里有底！

昨天晚上李宽想了一夜，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盲点，现在坐在龙椅上那个人，乃是后世称“大唐太宗皇帝”的李世民，是打下了大唐半壁江山，踩着自己兄弟的尸体当上皇帝的人，他或许善于纳谏，或许善待朝臣，可他绝对不怂，甚至莽得要命！

也就是说，打心底里，李世民是愿意出兵的！

满朝文武为着大唐的国祚考虑，在是否出兵吐谷浑这件事情上争得面红耳赤，却没有考虑到李世民个人的心意，没有考虑到这位皇帝陛下的面子和尊严！

于是，李宽决定做一回老爹的代言人，把他的真心话在朝堂上说出来！

此时的李世民心中百味杂陈，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就火热了起来，想起自己前半辈子拼死拼活，几次以身犯险而无怨无悔，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做窝囊皇帝，做缩头乌龟，做被属国耻笑的胆小鬼么？

哪怕是前朝的昏君隋炀帝，也是开疆拓土，先灭吐谷浑，再打突厥汗，三征高句丽的天子！难道堂堂大唐皇帝，会连隋炀帝都不如么？

与李世民类似的，朝臣们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或许是天下承平日久，他们都忘了大唐建立的初衷，文官们或许能找出无数不出兵的借口，但是他们否认不了自己的本心——

大唐即为天下，天下即为大唐，大唐寸土不能丢，大唐的国威不能丢！

一时间，房玄龄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道：“楚王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顾着算计，却将大唐的脸面，将陛下的脸面都丢朝一边了！万事有一就有二，狼子野心是喂不熟的，如果这次吐蕃灭了吐谷浑，那它下一次打算灭谁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背后都渗出了一层冷汗，他们只顾着考虑眼前，只把吐蕃当作远在天边的国度，却忽略了如今就敢对大唐属国动手的吐蕃，一旦得手，野心会膨胀到什么程度，胆子会大到什么程度，爪牙会锋利到什么程度？

这叫“姑息养奸”！

看着一众文官终于回过味儿来，武将们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以他们征战多年的经验，早已看出了吐蕃迟早是心腹大患，奈何这些书呆子就是不开窍，摆着名正言顺教训吐蕃的借口都不知道用，还得是楚王够胆，架着陛下总算是把他们吓醒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一道粗重的声音突然从武将前列发出，众人都皱眉扭头看去，才听长孙无忌道：“程知节，你又怎么了？先前你一力主张出兵，怎么到了这会儿又‘不行’了？”

程咬金连连摆手，着急道：“出兵是一定要出兵的，但是楚王带兵那是绝对不行，万万不可！”

众人这才想起来，先前李宽不仅力劝李世民出兵，更提出了自己带兵的请求，只不过众人都沉浸在他“天子守国门”的震撼里，一时间没有关注到这一点，还是程咬金粗中有细，先反应过来，张嘴就把这件事情给否了。

他这人粗鲁直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动手更是比动嘴快，才说着话就大步上前，一把拉住李宽，急切道：“楚王，这带兵打战可不是儿戏，会死人的！你刚才一定是说错了，现在收回还来得及，陛下宽宏大量，不会计较你一时口误的！”

从他瞪大的牛眼和满脸的焦急上，李宽的确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牵挂，却只能摇头，道：“程伯伯，卢国公！朝堂上说的话，言官是要一字一句记下来的，我自己说请缨带兵，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楚王果然好气魄！我大唐江山是打出来的，不是躲出来的，楚王能胆色不畏虎，正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我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力荐楚王带兵，你要多少兵马，我都给你凑齐！”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门心思整李宽的侯君集，这会儿他也不是失心疯突然支持李宽，而是身为大将，他深知战场的多变与危险，别说是李宽一个黄口小儿，就是出生入死几十年的老将，在战场上一个疏忽也有可能饮恨沙场，带兵哪有那么容易，那是好玩的么？那是玩命！

李宽却只是笑笑，道：“那就多谢侯伯伯了，我到时候一定不会客气的。”

“胡闹！”魏征再也看不下去，呵斥道：“带兵是你想带就能带的？你一不懂行伍规矩，二不懂兵法布置，纸上谈兵就想带兵打仗，成何体统？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我大唐的儿郎不能因你任性妄为就跟着你去送命！”

这一下局面就有趣了起来，李宽的盟友都在反对他，反而他的政敌大力支持他，所有人的立场似乎都交换了，搞得李宽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有几个刚入朝的文官更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这些人到底再玩什么把戏？

李宽也不跟魏征争执，只抬头看向龙座上的李世民，才见他虽然没说话，却一直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很多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