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醉生梦死间（1/1）

有些东西尽管如今写过了，日后面对着同样的客观物，心态也并非全等。成长注定需要付出代价。成长不论你收获到了曾经未曾有过的什么，你仍不免于——注定要遭受痛苦。少年早已不在，再来的也从来不是少年。未来是最真实的，其次是现在，最后才是曾经……

我的密友，范毕光，他后来的家庭状况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也实在是一次偶然的背景下，就同他讲过得那样，“你也没问我啊……！”是呐！如此叫人唏嘘——只是因为在各个方面里沈渡西好似都比着毕光的要好一些，虽然他们不愿拿着世俗物比来比去，但无疑义的是：那是事实，纵使你无心比较，但你总不能躲避，视而不见。沈渡西的家庭也只是在普通人家里的教育内稍稍差强人意，教育出来的孩子稍稍够着了社会平均水平之上。范毕光虽说也在水平之上，但终归弱了弱。

你想啊！纵然一个社会成为若干个阶层，而在阶级固化内——又分出了若干个家庭，每一个家庭背靠着家族在世间存在，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呢？世间的美味不可多得，人间的美好不能多享。即使是好求长生的秦始皇，终也没能长拥长有。因此啊！与其怨天尤人，叹时流阴，不如抓好自己所真正拥有的，不奢求未尝属于自己的。亲近自我，认识自我，不要躲避，也不要逃往他处。

范毕光同在沈渡西的小院子里，家庭条件应该是最不济的吧。渡西的家里不能够做到冬春相顾，鱼与熊掌同获，只允许着自己的家里将最基本的东西拿到，适当的有些许兴趣，游些许圣地。而毕光呢？他们家里做到了温饱，没有饿住，没有冻住，只是相对拮据——一周的伙食有变番有换新，偶尔还可以下下馆子。但孩子与母亲相对独立，毕光得更早地自己要照顾自己，自己热着饭来吃，自己跑着店去买。这些都是后来我们长大了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对了，就是小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那个暑假后，我们仍在一所学校，但不在了同一个班，那年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他没能考进相对良好的蕴养着学习氛围的班级。据说后来年级主任找到了他，将他保送到了一班。当然。那都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具体怎么着，我们之后来看……

总得将来：范毕光的家庭一定至少是班级里的末端人家了。就像你把自己的家里弄得很乱但不脏，随着你逐步成熟，可能你并不想或者你很不情愿家里是那样的乱——进而导致你对家里主观感受到脏——进而促成了你对家里的嫌弃心理，甚或厌弃心态。但这确不是毕光他自己的问题啊！当然了，这也不是家庭本身的问题——是一个需要一家子去携手改变，努力和谐美好的方向。你的家里会乱，不是因为他本身会乱，实在是你的生活中需要他显得“乱”起来，纸张，线盘，灯具，装置……这些东西，乃至于更多更大的东西——床铺，凉席，座椅，书桌……根本没可能在一处占地面积里稳稳存放着。有些会老化，会有磨损破坏，会有因时制宜的变动，乱不是原罪，但是你必须得接受，必须要承认。你得认可它们，因为你本就敝帚自珍。它们显得乱了，在你行进的过程中，自然有磕磕碰碰，这其实再正常不过的了。这就是原生态啊！

任何一个人在生活里碰壁了，总会有些不如意，总会有些小情绪，甚至于烦闷，愁苦，怨天尤人，怼天怼地。等他们被倾诉出你的情绪窗口，走了便就走了，再心心念着它便没什么意义了啊！你需要的心理：接受它。承受它。已至能够改变它为止。

“这里就是罗德岛，你要跳，便就在这里跳。”

期待着吧！我的朋友，你终会得到你所要拥有的，你终会赢得世间的美好……

回去吧，回到那梦里去吧，附在你所构造的角色里，他为自己而活，祝愿你可以弥补那时的抱憾。

钱音应试当日，一身浅水点染了桃色，尽显淑女气，眼里含着光芒，在人间游逛，纤白的指尖拂过那记标号，优美的舞姿转过去了身子，便径直走向内堂——应试。

前前后后，好是一番秀丽景象。

来到内堂的孩子们，标对着相应的标号坐在了答试桌面前，等待着先生，以及应试的开始。

就在陈方欲偏头看向适才那位女子时，一位面带眼镜，左手裹着卷文，上面附着一张表单，缓缓步履般走了过来，他这每一步都向学生们递去了坚实有力的示意。

那就是极具盛名的教书先生，严谨刚劲，待人宽厚，三个字：王以光。

至于为什么说他刚劲，自然与其早年间的经历照了关系。经历将他塑练成了如今的自己，而那一直伴随的物质，品质，便携带传至。在梦境里，陈方的视角也并没有开到此处，虽然他也有些许好奇，但眼下最重要的——今天来此幻梦内的——要弥补遗憾的唯一人是——钱音。

而王以光，他是我们的严师，也是我们的慈父，私下里学生们均称呼他为：以光先生。

紧跟着的便就是以光先生进来时候的一股目光流——随着先生的摆动挪移而变，另附着一簇整齐而响彻的音道：“先生好！”

孩子们早早地便想要见到这位风趣幽默，并且极富盛名的先生。在此之外，学生对先生那天然的一以贯之的敬意与爱意是必然无缺无减的。

他们崇拜老师，他们更崇敬知识。

那是好久好久以后，孩子们真正懂得了古希腊哲人曾经的那句语录。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陈方在回忆着，沈渡西也在回忆着里回忆着。

如此，陈方，何涛，周志，方莉，此四人正是在这学堂获得了思想性的飞跃，收获颇丰，受益匪浅。

同时也是在这里，陈方认识了生命里最为珍贵的女子——钱音。

至少在陈方自己的认知观里，钱音于他而讲很是重要，而那学堂内的其他人更是生命里值得——可以信赖的朋友。

以光先生慢条斯理地搁置卷文，于台前稍站后，说道：“孩子们，相信你们已经准备好迎接我们下面的答试了。”

先生边说边戴着温慈的眼镜徐缓着环视在座学生，试图在应试前给与神情面上的温暖与鼓励。

学堂内的答试者随着先生的目光缓缓跃动，像是为了告明先生自己具备能够的信心，恰好也正是为了给接下来的自己打气。

“加油！我一定可以！”陈方心里默念着，他相信自己的心声也已与同伴们汇合。

自小作伴玩起，便有种神秘的东西让他们彼此的心意不分，将其称谓“心灵感应”。

先生在完成自己的示意以及所要达成的目的后紧接着又道：“应试的规则与规矩，想来你们已经明悉。”

似是早就猜到了孩子们会因“应试”两字紧张，以光先生便就略带轻松着戏谑：“孩子们不必担心，过程中，我会一直陪着大家的。”

那些应试者似是听出了言语中涵盖的艺术，心知肚明般微微起笑。

觉着前面的话语都讲的差不多了，孩子们便也逐渐地进入了应试的准备态，提起做答态。

先生将讲台上搁置的卷文细细拆分，对应附着的表单，逐份地放在各位应试者的桌面上。

整个过程，内堂未有一丝不静，先生与学生显得很是和谐。

事毕，以光先生谨慎地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时色，后严肃般讲道：“答试开始！”

听到先生的说明，堂内翻转卷文声一齐作来，额头微倾，稍低，进行着各自的应试。

陈方看着眼前的卷文，尽是句读，释义，经文填充的答试，便深于思而答其试了。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陈方面对着卷文心中默念。

紧接着自然脱出，心中念着：“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学习了知识要及时地复习，是一件愉快的事。”

做了一答，继续着心声：“有志同道合的人远道而来，可也是件愉快的事。”

“别人不了解我，我并不怨恨，这是个有修养的人该有的样子”，又做一答，内心欢喜。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做着自己的事，剩下就还有几道题了，陈方便就这样答完了手中的卷文。

与此同时，方莉，何涛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想来应也是差不多了。

周志，虽慢于其余三者，却也是所留无几了。似是见到曙光，欲要脱离卷文的姿势被画了出来。

先生看过去，也只是无形于色，用一股温情护佑着台下的那群孩子。愿他们未来可期。他们的未来可以比得自己更光亮，照耀着更光彩，他们是国家的未来，是民族的希望，是栋梁，也是我们的后来者。他们不比我们，我们亦不比先驱。愿他们在没有战火的日子里读书，在没有纷争的国家里做业，在世界之下，在太阳之下，在光明与希望的种子里生根发芽。十年二十年后，遂成一株参天大树，替后来者纳凉，为后辈也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答试还在进行中。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陈方终于写下了最后一试。

偏过头来瞅瞅方才的女子，她静静地端坐那处，陈方也不知道她在何时已然完成，转而还是打心底为之欢喜。

直到后来，陈方才得知他二人几乎同时完成。在钱音做完后，斜瞟了一眼陈方，随着目光归位，陈方就也恰当般完成了。

以笔答试筛出了十四人后，在同一座天地间便与先生进行着对谈，后以先生心意选定为剩余十六人择座。

就这样，他们在正天学堂的故事便开始了。

陈方与钱音的故事，便也从此开始了。

试毕。

陈方显得与平常很不一样，没有先顾得与伙伴们交流了解，而是快步走到了钱音将要沿着离行的小路。追了上去，叫得伙伴们疑惑，他一般也不这个样子啊！往往陈方在人们的眼中，都是稳重有礼的，都是端庄尽显着儒雅般的读书人气息，身上的衫子未长却已然足够。伙伴们都很吃惊，陈方自己在这个时候也很困惑。怎么自己会突然这样子想要迅速接近着钱音，是想要寻问些什么吗？

虽然心中疑惑，脑间不解，但肢体的步调容不得自己想太多，也不会允许自己停下追逐的气息。对！正是着追逐的气味，让得钱音好似也嗅到了。驻足留步，以为跑来的这位男子是想要找自己的。是的啊，没错啊！这位男子，他叫陈方，他就是正在奔跑着的陈方，就是那个害怕会再次弄丢了你的陈方，就是那个想要做些着的什么弥补的陈方，就是那个抱着遗憾等我陈方……他跑向你，他飞奔向你，一切就是向你。一时间，院里没有了周遭，没有了应试过后的欣喜，没有了学生的吵闹，没有了旁来的人人，陈方的眼里只有一人——钱音。陈方，他真不知所以啊！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二十几年后的自己，因为这是二十多岁的梦里，因为他才是主宰者。成为主宰者真好！可以随意，随心所欲地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不用背有任何压力，亦不必具有任何负担，你就是你，便可以只做你自己。而在二十几岁视角下的陈方的时空里，他没有意味，也不会有感觉，还有一个人，正在成为着自己，成为着他自己。润物无声般地潜入，自然而然地成就着过去的令人如心绞般的疼痛——那是终生的遗憾。

“你好。你——好——你好！”

“你……你好？”

“我叫陈方。”

“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你好。我叫钱音。当然啦！”

“不过。我看着你和先前好像大为不同，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我身上吗？”

陈方跑到了钱音身旁，她等着他，他也确实在跑向他。两人四目相视，陈方不带一口喘息朗声道，钱音答应着。双方一来一去，聊了下去。

“不。没有。不是。我不知道。”

六岁的小陈方这时候虽然能够清晰感应到一股莫名流淌在体内，他他实在说不上个所以然。

“没有啊——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二十几岁的陈方掌控着，二十几岁的沈渡西继续等同着，他继续看着。

“我——我想说——”

“嗯。我在听。”

“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吗？是好朋友！”

陈方强调了“好”这样的一个字，并把重音落在了“好朋友”三字上面。

“啊！可以啊。你真的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我……”

钱音似是瞧出了一股子莫名，但它温暖，善意。便就不打算追问了，因为对着第一次看见他同着那个女孩儿，以及跟他的同伴们的相处，言谈举止间均存美好模样。而他跟自己都是在答试里属于“优秀”的榜单。便做出继续倾听的样子。

“我们能够一直成为好朋友吗？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钱音似是感觉到了话语间蕴含的意韵，坚实有力道。

“我喜欢朋友。喜欢做朋友。”

“我们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吗？”

“一定会。”

“会永远都不说离开彼此吗？”

“会的。”

“那么你呢？”

“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