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去（三）（1/1）

川泽，并没有震惊于且月的话，也并没有觉得她死脑筋。他知道，她一直是这样的，从千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她就一直是这样固执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他一直尊重她的一切，何况他现在爱她，只是他心疼她。

“且月”川泽不再劝她只是开口提醒道：“这个场景要结束了，你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且月扫视了一圈灵堂，目光最终落到母亲的照片上。这张照片是从一张合照上截下来的，那时候哥哥也还在，一切都还是完好的样子。

“不用了。”良久且月才说出这句话。

“好。”川泽回应道，而后伸手结印。场景围绕着且月和川泽开始旋转切换，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随着场景的旋转不断打转，不知为何且月似乎看见了这股风的形状。ta是青绿色的拖着长长的尾巴轻轻附着在场景的表面上，ta旋转着最终随着一道白光的出现变成一只青绿色的波光粼粼的蝴蝶，飞走了。

他们站在日出前寒凉的长街上，且月呆呆地望着那只蝴蝶离开的方向。冥冥之中，她总觉得那不只是一只蝴蝶，她只看了那蝴蝶一眼，却觉得ta似曾相识，她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深深的悲伤和留恋。ta在悲伤什么？留恋什么？那只是一只蝴蝶吗？现在不是五月，不是蝴蝶的季节。

“你看见她了。”川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什么？”且月喂蹙着眉，似乎猜到了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她，但她现在已经离开了，她很爱你，但她也没有办法。”

“那...”且月吸了吸鼻子，眼泪挂在眼眶像一粒将要落下的晶莹剔透的珍珠：“人会有来生吗？”

她自顾自地说着：“如果是苦难的话，还是不要再有了。只盼着，她能自由自在的，不再被这个世间任何事或人束缚，包括她自己。”

太阳不知在何时，悄无声息爬上了天幕，金色的阳光落到大地，照耀着世间的一切，车水马龙的人间。长街上开始有人来人往，街边的店面陆续开始营业。

且月望着远处那座，在这里根本望不见的青山，她母亲的灵柩正在往那里去。9点，街边的某个铺着红毯的店铺前摆出了花篮，开始有人聚集。有个穿着旗袍，看起来莫约35岁左右的女子，从一辆黑色的四圈车上下了来。

她身段芊芊，只看背影一定会被误认为一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只是她身上多了几分20岁出头的小姑娘不会有的沉稳。她侧着身子和身侧的员工说着什么，且月忍不住走上前，想要看清她的脸。

只是在看清她正脸的一刻，且月有些愣了了。她看见她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她的语气温柔，笑得妩媚，如一朵动人的红色山茶花。且月想自己的父亲应该很喜欢她，恐怕这么多年一直养着她。

且月愣在原地，并不觉得愤怒或者恨，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笑。店铺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且月想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出殡，一阵阵心寒和恶心漫上她的心头，她转身想要离去，却在转身的一刻，听见身后锣鼓喧天，噼里啪啦响得热烈的哪里是鞭炮，是她的出人头地，她终于不用在站在暗处，他们终于不用在暗处苟且。

且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时间，已经10点半了。

第一捧黄土落到黑色的棺木上，头上戴着白花的人，身上穿着黑色正装的人，沉浸在哀痛中流下了眼泪的人，究竟是沉浸在这种氛围中还是沉浸在哀痛中。

且月觉得有些发晕，夏季炽热的太阳照得她背脊一阵阵发凉，她冷得发颤直打哆嗦。终于她两眼一黑，倒在了川泽的怀中。他抱起她，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肩，给她片刻的憩息。

长街上，凭空出现一道黑漆漆的空门，川泽抱着她走了进去，在穿越一片黑暗后他们来到了且月父亲的潜意识。

这里是一片幽蓝的海滩，海浪平静规律地翻滚着，川泽温柔地将且月放到地上，而后自己也顺势坐在她身旁，让她靠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且月才幽幽转醒，她睁开眼就看见了浮在海面上的，巨大的月亮。

她的目光被海面上的月亮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朝着月亮的方向走去，不知何时换上的白色长裙逶迤到地，月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她的更加单薄清冷。

“这是梦里吗？”且月问道。

“不是，这是你父亲的潜意识。”

“看起来很平静。”

“越是平静的海面，越是暗流涌动。”川泽说着，拉住且月的手跳进了海里。

且月有些担忧地憋着气，却听见川泽和她说：“不用憋气，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你可以在海底呼吸。”

且月试探着轻轻吸了一口气，发现果真如此。

川泽拉着她，往海底的深处去。海底的深处是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我们要进去，那是你父亲潜意识的最深处。”川泽询问道：“你可以吗？”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且月思考了一会后答非所问道。

“潜意识和回忆不一样，人类会忍不住粉饰自己的回忆，潜意识却无法被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