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云泄之征（1/1）
“帝后情谊千古传颂，你该为自己生在这样温暖的人家感到骄傲。”
刘沛看着如同水流一般，在往西奔流的途中渐渐消失的雾气，和随着太阳升起，而从云雾中凸显身形的云彩，不知为何，此行凌州，想起最多的便是她从前与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时光，也许在她的心中，那时还未长大，受父母庇护的自己，才是心中感到最幸福的时光。
就像她总是在嘲笑的姜白杨，从别人口中的故事，为自己搭建一个有血有肉的母亲。
现在的刘沛，仿佛也在为自己搭建一个只有儿时的家。
这会儿太阳完全出现了，山顶风大，距离阳光也更近，温度上升极快。
不一会儿就刺得人睁不开眼，刘沛跟在姜白杨的身后下山去，闲聊着这一路上竟没看到山羊。
忽而听见林中有铃铛的声音，刘沛顺着声音去看，走几步便从枝叶缝隙中看到几只探头探脑的山羊，还有个老汉，拿着手指粗的木棍，躺在没有青苔的石头上假寐。
“大叔，你这羊卖吗？”姜白杨开口询问。
老头睁开眼瞅了一眼姜白杨，“两位可是要下山去？”
“对，我们是看了云泄之征正要下山去，想跟您买只羊。”
老头上下打量姜白杨，“贵人既然喜欢，那就卖你一只，至于价格，您看着给就行。”
姜白杨有些无语，“大叔，我在集市上看过价格，半头杀好的羊是半块碎银，你若是同意，一块半，买你一头，不要太大，不要太肥。”
老头白了姜白杨一眼，“小女子，你的丈夫是个厉害的男子。”
“他不是我的丈夫。”
“瞎说，老汉我会看些，你的情劫就在这山中。”老头牵来一只黑色的山羊，“这只黑子，长得大，还爱打架，我的羊因为它在都跑瘦了，今日卖给你们。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姜白杨掏钱时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既然您说两全其美，那我就凑个整，给您两块，只是我们的关系这种话可不要胡说。”
老头看了一眼刘沛点了点头，“你们就当我老了，胡言乱语，对了，你们上山时，可见着个染坊？”
“见着了？那染坊，有什么问题吗？”
“染坊家的女儿新死，你们路过，莫要触了人家的霉头，也不要说你们不是夫妻的事。”老头说完，便把拴着羊的绳子塞到姜白杨手中，赶着羊匆匆的走了。
“你还记得刚刚那老头说……”
“那老头，满嘴胡话不可信。”姜白杨扭头对刘沛说。
“不对，刚刚我们路过时，架子上正常的挂着彩布，完全不像家里死过人的模样，我们快些下山去，小道士不会武功。”
姜白杨急着走，那羊反倒是跟他倔，怎么拉都不动。
“你看着它，我自己去。”
“你要小心啊！”姜白杨一个不注意，被羊拉了个跟头。
刘沛飞身下山，片刻就来到染坊前面。
只见刚刚还有人在门口晾布的染坊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两盏白灯笼，虽然是白色，上面的喜字又是红色，看着格外诡异。
“糟了！”
刘沛对着围墙后退几步，跃起翻过墙。院子里静悄悄的，地上撒着红白两色的纸钱，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孤零零的喜字，令人不寒而栗。
有人的脚步声，刘沛闪身到一棵树后，一个手里捧着羊头的老年男人缓缓的穿过中庭，刘沛趁机跟上他，老人大概耳朵不好，刘沛踩到了枯叶也没有回头。
正殿摆着一尊很大的棺椁，看起来两个人躺进去都不足为怪。
老头子把羊头放在棺木前，对着棺材里说了一句，“爹爹来送丫丫，丫丫不要怕，陪你的人就来了。”
刚刚见过的老婆子从内室出来，身上背着个穿着红色的人，刘沛定睛一看，那薄如好像背着一套衣服的模样，一看就是徐号。
刘沛不禁在心中大叫不好，“糟了，这个傻瓜怕是叫人迷晕配阴婚去了。”
咚。
老婆子把背着的人甩进棺材，声音之大让刘沛心中不安，“别是，杀了徐号吧！”
两个老人到屋里去，端出一套女士婚服，一件一件放到棺材里。
“丫丫，你被野兽吃了，尸骨无存，可怜至极，爹娘送个男人，黄泉路上跟你同行，你不要害怕。”
刘沛这算是听明白了，想必这染坊家的小姐惨死，父母心中不甘，才清退了染坊做工的工人，拖着年迈的身躯做了此事。
之前放羊的大叔叫刘沛不要说姜白杨不是她的丈夫，恐怕这夫妻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下手了，如今他们继续做这恶事，说明之前被抓的人逃脱了，如此倒是安心些，至少徐号应该不是死了。
趁着夫妻二人进屋，刘沛摸到棺材旁边。伸手去探徐号的呼吸，发现确实还活着。刘沛便不那么紧张了，既然他们夫妻不敢让外人知道此事，说明这并不是当地的恶劣风俗，只是他们家的恶劣行径，如此，不如吓吓这对黑心眼的夫妻。
刘沛戴上头冠，披上婚服，虽然来不及全换上，但如此吓人是足够了。
听到说话声，刘沛立刻藏进挂着的布匹中。
“哎，婚服怎么没了？”老婆子最先发现了端倪。
两人环顾四处，“你不是已经叫工人们都回家了吗！”
“对啊，现在染坊中只有你我还有这个道士，难不成……”
“大明天亮的，你说什么胡话。”老头打断老婆的猜测。
“爹爹！”
老头哎呀一声，差点坐到地上，“刚我来时就听见有人踩到树叶的声音。”
“怕不是女儿高兴，现了身来？”
“我不想成婚，”刘沛从七色彩布中飞过，“我不喜欢那个不认识的男子。”
“丫丫，你们到了下面，认识认识就好了，或者，就让他陪陪你，之后就不理他，可好？”老婆子吓得捂着眼睛，“大中午的，太阳盛极了，丫丫还是回棺里去，爹娘一定多多的给你烧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