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堂的惩罚》第9章第三节(1/1)
诸葛凯自嘲似的一笑,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很明显,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跟牧羊犬很熟,他们的出现是不会引起牧羊犬狂吠不止的。是否有其他的可能——雇人偷盗遗嘱?
这种可能是存在的。诸葛凯首先把孟淼夫妇排除在外,因为两人在嵩岚别墅安排有眼线,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那就只剩下孟德伟了。加之他与孟鑫关系非同寻常,说明他在利用孟鑫,也说明他觊觎孟德宏的财产由来已久。更主要的是,他年老体弱,翻墙爬房偷东西这样的体力活,就勉为其难了。
倘若孟德伟是雇佣小偷计划潜入别墅偷盗遗嘱的人,那他是不是弑兄的凶手呢?答案是否定。因为孟德宏去世的那天早晨,监控显示他从未去过病房。
至于是不是他设下陷阱引诱孟森上塔楼的那个人,就值得怀疑——事发当晚他来过嵩岚别墅,关于孟森在狗窝里寻找遗嘱、抬头仰望塔楼的事还是自己告诉他的。在和自己下完棋后他去找孟鑫,完全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先上塔楼设下陷阱,然后再去找孟鑫。
可是又有不合理之处,自己就是孟德伟安插进来的眼线,有这个必要吗?除非他已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
之外,就是塔楼上没有发现孟德伟的脚印。
这些线索在诸葛凯的脑海里排列组合,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矛盾,真是扯不断理还乱。正在他苦思冥想得不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厨房传来吵闹声,好像秦姨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和秦姨发生争吵的是万景红,话语中能听出是为了饭菜质量。
“秦姨,”万景红的语调不高,却透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你能不能多做几个花样?一日三餐都是老三样,家人会有意见的。再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不说山珍海味,花样应该多一些,也该改改口味吧?”
秦姨满脸的委屈,不住地点着头。
“这饭连猪食也不如。”聂黄菊也在一旁摇旗呐喊。“越吃越没味道,像打发叫花子。”
聂黄菊前几天也对饭菜抱怨过,可是她人低言微没有引起秦姨的重视。这次万景红又对饭菜质量发难,她像找到盟友一样合起伙来炮轰秦姨。
然而她忘了自己在孟家的地位:妓女进豪宅——骚味犹在。孟家人从来没拿正眼看过她,更遑论和别人建立什么友情。也许正是这些原因,对于她的临危助阵万景红根本不领情。
“这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外人插言。”说过这句冰冷冷的话,万景红把脸转向秦姨,“我就这么一点要求。”丧夫之痛似乎使她的心理发生了扭曲,她说完不等秦姨答复,漠然地上楼去了。
聂黄菊望着万景红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德性!”回头看见窗外的诸葛凯,她那颗被奚落的心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对象,大声说,“那个浇花的,你过来。”口吻像是使唤家奴。
诸葛凯来到她的面前,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去,把小少爷的被褥拿出去晒晒!”她颐指气使地说。
人高言重与人低言微的差别,很快就得到了佐证:饭菜质量立竿见影地好了起来,一日三餐变着花样,料理得精细甜美。
有一道菜万景红特别青睐:八宝粥。她特别叮嘱秦姨,八宝粥每天早晨必须出现在餐桌上。以她的话来说,八宝粥润胃养颜,有助身体健康。
聂黄菊似乎对饭菜的质量很满意,再也没有说出什么抱怨的话。值得一提的是,她也非常喜欢八宝粥,不过食量不大,每次只食半碗,剩下的都倒给了牧羊犬。
还有一点也出乎大家的意料——她一反常态地变得勤快起来,除了干一些琐碎的杂活,还经常到厨房帮助秦姨。这让大家对她懒惰的印象有了一些改变。
牧羊犬晚上也很安静,孟家似乎恢复了正常。
然而,诸葛凯对这看似正常的现象中觉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看不出别的征兆。他心中焦虑,决定和靳勇碰碰头,还要带上俞丽,把收集到的信息汇集在一起,看能否发现异常。
三人约定在一家咖啡屋碰头。
刚坐稳俞丽就情绪激动地说道:“我受够了,不想干了!任何情况也得不到,他还不停地纠缠我。”
“哦?”靳勇不解地哼了一声,“天天和诸葛凯在一起,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诸葛凯滑稽地一笑。“你有所不知,她在谈恋爱,有人追求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一件幸福的事。难道不是吗?”说完他笑了起来。
靳勇好像明白了,他也附和着一笑。“哦,好事。鲜花要是没人欣赏,也会感到寂寞。不用问,这一定是孟家的老四孟焱。如果愿意,你就会一步登天,成为阔太太。不过······”
“他就是皇亲国戚,富可敌国,我也不会喜欢他。他没有思想,标准的纨绔子弟,满脑子都是吃喝玩乐,游戏人生。不过长得还可以。”俞丽说到此,眼睛瞄着诸葛凯,似乎试探他的反应。
“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诸葛凯对余丽眼光中的含义好像毫无觉察,继续调侃似的说道,“人总是有优点的——对于我们这双眼睛来说,要善于发现。现在你发现了他的可爱之处,这是开始——是个好兆头。”
“要是假戏成真怎么办?”笑容在俞丽的脸上消失,她佯装愠怒地说。
“那我只好改称呼,不敢叫你俞丽,而是尊称你孟太太。这好办,只要动动嘴······”
诸葛凯这话像是惹恼了俞丽,她端起咖啡杯就要往诸葛凯的头上浇。靳勇吓了一跳,连忙拦住。
“我请你喝咖啡!”俞丽装着生气的样子,“请你的脑袋喝咖啡,这样你就会清醒了。”说完把咖啡杯往桌子上一钝,把脸扭向一边。
“好了,言归正传。”靳勇说,“你们最近有什么新收获吗?女士优先,俞丽,你先说。”
俞丽沉思一会儿,说:“以前得到的情况已经交给了你们,现在好像没什么新情况。孟焱已经被我掏空,再也挖不出新鲜的东西。孟淼呢,整天追问我遗嘱是不是有了线索。我现在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我想,是时候离开了。”
诸葛凯没有理会俞丽的抱怨,看了一眼靳勇。
“上次拿来的那张纸上,就是俞丽收集到的情况。自从孟森坠楼以后,孟家安静了许多。不过最近又出现一件蹊跷的事。”他把那晚牧羊犬狂叫不止、发现两块疑似有毒牛肉的事叙述一遍。然后说,“本来准备把牛肉拿给你检验,谁知当我去拿的时候已经不翼而飞。因此我感觉孟家还要出事。”
“毋庸置疑,”靳勇肯定地说,“这一切都是遗嘱惹的祸。可是我看不出,毒死看家狗和遗嘱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这样——”,俞丽顿悟似的说,“孟家的某个人想借助外人,例如一个偷盗高手来寻找遗嘱。这种人对偷盗很在行,知道遗嘱会藏在什么地方。而孟家人却无能为力。想让外人进入,就必须先除掉看家狗。这是前提,对吧?”
“有点道理。”靳勇说,“先毒死看家狗,然后引狼入室。你俩在孟家待了一段时间,对孟家的情况也了解一些,这个人可能会是谁?”
“不好说。”诸葛凯坦诚地说,“孟家人都值得怀疑。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很难下结论。”
“现在首要的问题,”靳勇说,“找出这个人。此人就是隐藏在孟家的定时炸弹,很有可能,他就是谋害孟德宏和孟森的凶手。再往远一点扯,也许能解开孟德宏妻子‘暴病而亡’的秘密。”
“我说过,”诸葛凯似乎不同意他的观点,“有些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孟德宏的妻子不像是死于谋杀,说是自杀更合乎逻辑。至于孟德宏和孟森之死,是不是像你推测的那样凶手是同一人,现在还很难说。只是我感觉孟家还会出事。”
“你是说想毒死看家狗的人,不一定和整个案件有关?何以见得?”靳勇怀疑地看着诸葛凯,“难道你有了新的发现?”
诸葛凯连忙摆手。“不,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还不能确定。假如想毒死看家狗的人就是那个凶手,那他为什么要对一只狗下手呢?俞丽说的有道理,是想让外人潜入嵩岚别墅。”
“也许是声东击西。我们经过调查,凶手来自孟家内部。我想这不会有异议。既然如此,那么外人潜入想毒死牧羊犬就是一个假象,目的就不用多说了。我们应该明白,去伪存真,排除一切假象,留下的就只有真相。”
“你说得对。”诸葛凯附和道。可紧接着话锋一转,“可以肯定,凶手是来自孟家内部。然而,当凶手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完成他的计划时,是否会请外人帮忙?答案也是肯定的。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我们应该有所准备——张网以待,让潜入者自投罗网。”
靳勇瞪着眼睛,然后好像理解似的点点头。
“不妨一试。”随即他又疑惑地说,“孟德宏和孟森之死,两块像是有毒的牛肉——其中必然有联系。那么,那个想毒死看家狗的人就是把这一切串联起来的线。告诉我,看家狗狂吠的那天晚上,你都看见了什么?”
对于靳勇的推断,诸葛凯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当我赶到狗叫的地方时,孟鑫已经在那里,然后是秦姨颤巍巍地跑出来,手里还拿了一把西瓜刀。最后是······”
诸葛凯还没把话说完,靳勇激动地站起身,说:“这就对了。事情已经很明朗——你怎么不早说?你么俩今后的重点就是——监视孟鑫。你想过没有,他怎么知道狗会叫而第一个出现在那地方呢?”
“想过。”诸葛凯说,“照你的直线思维,秦姨更值得怀疑。她那天中午就说过这样的话:‘我准备了一把刀,要是有人进来,我就拿刀捅他。’她好像知道晚上有事发生。在我看来,她这样做很像演戏。”
“嗯?”靳勇诧异地哼了一声。
“还有一个人也值得怀疑。”俞丽接过话题,“孟焱整天睡不够,他曾经说要是没人叫他,能睡到第二天中午。可是那天晚上他也起来了,像是有准备——穿戴整齐。所以他也在嫌疑之列。也许,他故意装成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而实际情况正好相反。你看,又多出来一个嫌疑人。”她的话里有一种嬉戏的成分。
靳勇不知可否地嘟囔一句:“不错,很值得怀疑。”
诸葛凯和俞丽交换了一下眼神,说:“还有傻子他母亲聂黄菊,她以前是干那种——那种特殊职业,白天睡觉晚上精神。可是那天晚上她没出来,给出的理由很牵强。这种反常的举动不是更值得怀疑吗?”
靳勇又点了点头。
“不但这些,我对她的身份表示怀疑。”诸葛凯继续说,“请你帮一个忙,啊对了,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想知道她的籍贯在什么地方,想搞清她的真实身份的。”
靳勇木然地再次点头。
“还有孟森的那个建筑设计室,我想知道他的财务情况。”
靳勇疑惑地看着他,“他已经死了,没这个必要吧?”
“不不,很有必要。”诸葛凯诚恳地说,“我要了解孟家所有人的情况。”
靳勇脸上的疑惑更加浓重,他怀疑地摇着头。“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怀疑一个已经遇害的人吗?”
“在案件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孟家所有的人都是怀疑对象。”诸葛凯接着用恳求的语气说,“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就是今天约你来的目的。我想你会给予我无私的帮助,对吧!”
“那好吧。”靳勇点头应允。
俞丽听着两人的谈话,突然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哎,还没说我的事呢?”她不满地看着诸葛凯,“我不是说嘛,不想干了。”
诸葛凯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你现在就要退出吗?没关系,已经到了快结案的时候,少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影响。”
“哦,快结案啦?”她一脸怀疑。“你是怎么知道凶手的?我怎么没有一点觉察?”
“什么什么?”靳勇急切地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你这家伙真不够朋友,怎么不事先透露一点?”
“这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我需要证据来论证我的推理。所以在没有得到这些证据之前,还不能说。”接着他又补充一句,“孟家已经够乱了,我不能使他们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