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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小说网 > 北宋幽冥录【第2部】 > 第3章 螣蛇

第3章 螣蛇(1/1)

(三、螣蛇)

五娘和墨明、棋妙追寻着彩虹之光,来到了莫高窟的地底下。

五娘手心燃起离火之精,光华霎时间照亮了地下的黑暗。他们行走其间,发觉地下似乎是一个地灵龛。

这地灵龛在沙海之下蜿蜒绵亘,五娘仨人沿着狭窄的甬道走了许久,突然,前面豁然开朗,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大殿。

五娘立即将手心的离火抛至地灵龛穹顶,洞中逞奇眩异、光怪陆离,顶端犹如一片古老的天空,星辰璀璨,四周布满了符咒图腾。定睛一看,这些图腾竟皆出自昆仑山宸霄宫。

这片隐藏在沙海之下的神迹,有永生乐居的光明宇宙,宛如远古神祇的神殿,震撼与圣洁。

五娘怔在原地,身体竟不由得有些微微颤抖。这里竟有宸霄宫的印记,寻了这么多年,莫非师兄最后竟是在这里避世疗伤?

“五娘,墨明,你们看!前面的石壁上,似乎有一幅画!”棋妙左顾右盼,发现了一幅奇异的画。

五娘闻言,忙收敛了心神,走上前去查看。

“伏羲女娲图?”五娘有些好奇,此处怎会有女娲师姐的图像。

壁画上,伏羲在右,执矩,象征天,他卧蚕眉,方脸堂,不似远古的神祇,倒更像是一位中原的王公贵族;女娲在左,执规,象征地,头戴凤冠,雍容华贵,风采如当年在昆仑山宸霄宫时仪态万千。

他们腰间着百褶短裙,身着圆领对襟镶黑边的红底夹缬印花大袖上襦,以对偶的形式出现,似是在象征着阴阳相对,生生不息。

画像之上,太阳,月亮,各种星象分布排列,那是天地既辟之后,万物化生,日月、阴阳,混沌初开之时的样子。

或许,师兄选择化虹遁形此处,便是想在此借助宇宙洪荒的力量……就在五娘思索之际,突然,大殿内蓦的涌入一股汹涌的寒气。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个洞内,竟钻出来一条大蛇。

那大蛇看见五娘一行人,“嗷”的一声冲了出来:“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禁地?”话一出口,大蛇觉得对方人多,自己需得气势上再强一点,又补了一句:“本座的禁地!”

“嗯,要的就是这个气势!”大蛇心道,很多年前那个把自己带来这里的道长就是这么自称本座的,听起来很威武很霸气。

“ 咦?怎么对面那仨人看起来似乎神色很平静,尤其是前面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她穿着烟柳色双凤织锦长裙,头上绾着随云髻,发髻上斜插一根幽碧莹绿的翡翠簪子,整个人如玉兰花苞一样明媚雅逸,清绝出尘,恍如画中仙,让人见之尘心顿消。这鸣沙山周边,似乎并没有这么个修行之人啊……嗯?她竟然朝我走了过来!怎么办?怎么办?”大蛇内心有些慌张。

五娘看着大蛇略微有些吃惊,道:“螣蛇?你不在柴桑山修行,怎的跑到这地灵龛中来当守灵兽了?”

“哎呀,一下子就被她猜到了!”螣蛇觉得很没有面子。于是,他往后缩了缩,垂头思考着怎样回答才能挽尊呢?

思考片刻后,螣蛇觉得气势上还是要全方位碾压比较好,于是正面刚道:“我喜欢在这里当守灵兽,不用你管。你们既然自己闯进来,那我……本座就吃了你们!”说完,便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棋妙方才已经忍他很久了,哪还会由着这山蟒放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与这螣蛇单挑。

五娘见状,一把拉住棋妙,往后飞出数丈。

螣蛇以为五娘是被他的威武神勇所震慑,一时得意忘形继续猛地往前进攻,就在他快要到达五娘跟前时,只见他蛇身紧绷,竟飞不动了!接着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往后一拽,“啪”一声摔落在地上,疼的蛇头直冒金星。

原来是墨明闪现到螣蛇后面,一把扯住了他的尾巴。

棋妙见状,笑得前俯后仰:“原是个蠢物!今晚不如就把你做成蛇羹吧?”

螣蛇被摔得两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是蛇羹?”

棋妙一听,来劲了,走在螣蛇面前给他细心地解释起什么是蛇羹以及蛇羹的做法:“这蛇羹啊,可是一道非常鲜美的菜肴呢!首先要将蛇宰杀后去皮、头、尾及内脏,煮熟后剥肉成丝,去骨,用熟猪油略炒,烹料酒,下蛇汤,盛瓦钵加姜片,葱条,入蒸笼用中火慢慢蒸,蒸好后再配上鸡肉丝、香菇丝、鳘鱼肚丝、木耳、高汤等同烩煮沸,再撒上些香料就好了!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啊!”

螣蛇一听,这是要吃自己啊!吓得嗷嗷直哭:“青丘九尾狐果真凶残又变态!蛇可杀,不可辱!”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三人,一个是九尾狐,一个是开明兽,都是战斗力极强的神兽。至于另外那个神女,根本看不清真身是什么,只觉灵力十分强大。

螣蛇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看清对方来头就贸然动手,哭得更大声了。

五娘见这一蛇一狐没完没了了,挥了挥手道:“棋妙,莫要戏弄螣蛇了。”五娘方才已注意到,螣蛇的身上似乎有一丝师兄的气息。

“螣蛇,我们不欲打扰你修行,更不会伤害你。方才我环视这洞窟内的壁画和铭文,此处应是我师姐的修行之地。只是,师姐她已去鸿蒙之地沉睡了,到底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五娘问道。

螣蛇一听,止住了哭声,脑子有点懵:“你师姐?莫要诓我,带我来此处的分明是个道长啊!”

五娘心头一震,忙追问道:“那道长现在何处?”

螣蛇耷拉着的蛇头有些失落:“我不知道。其实说起来我甚至没见过道长的真身。当年我在泰戏山脚下觅食,因找不到吃的,差点饿死了。突然大半夜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紧接着那彩虹里的道长说我‘孺子可教’,之后,我便被一道彩虹之光裹挟着,来到了此处……”

螣蛇开始讲述起很多年前自己被那道长带到此处的缘法。

当年,螣蛇本是在空桑山修行。空桑山上无花草树木,气候寒冷,冬夏皆有雪。螣蛇很喜欢这里,但随着修行,螣蛇的身体越来越大,需要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空桑山上因无草木,所以很少有其他的动物生灵。一开始螣蛇常常会溜去北边的泰戏山觅食,但泰戏山有灵兽??,其状如羊,一角一目,目在耳后,每天都在山上叫着自己的名字。??是祥瑞之兽,可以护佑一方百姓五谷丰登。

螣蛇既打不过??,又很烦他成日鸣叫。后来,便常去泰戏山脚下的百姓家偷吃。从一开始的偷吃鸡鸭,逐渐演变到吃猪狗,再到后来他开始忍不住想要尝试着吃人。

那一日傍晚,螣蛇潜伏在村口的草丛中,准备第一次吃人。

首先路过草丛的,是一个妇人,她正沿途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叫孩子赶紧回家吃饭。孩子听见母亲的呼唤,便一蹦一跳过来拉着母亲的手回家了。

螣蛇看到母亲和孩子脸上的笑脸,心中好生羡慕。他是化生于天地间的灵兽,无父无母,从来没有感受过被母亲呼唤着回家吃饭的幸福。

自己没有母亲,怎么能吃别人的母亲呢?

没多久,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路过草丛。老人在草丛中扒拉着,似乎是在找草药。他一边扒拉一边念叨着:“老婆子不小心把手割破了,我得给她寻些白茅根和侧柏叶敷在伤口上才好……”

螣蛇听了这话,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心酸。自己被??揍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哪条蛇给自己找草药医治。这个老人他不忍心吃了。

后来,陆陆续续有很多人经过草丛。他们忙着去种地、打猎、捕鱼……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为了家人,为了自己。

一直到午夜,螣蛇都没有吃任何一个人。他翻身躺在草丛中饿着肚子开始思考他的蛇生。

突然,漆黑的夜空似乎闪现了一道彩虹。

“我一定是饿懵了,大晚上的怎会有彩虹?”螣蛇心中想着。

可是,就在下一瞬,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团七彩神光笼罩着,那光罩内强大的灵力让他瞬间也跟着充满了力量。

彩虹内传来一个道长的声音:“螣蛇,你都快饿死了,方才那么多人,为何都不吃?”

螣蛇想了想,答道:“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我不忍心。”

“螣蛇,你本性良善,孺子可教。今日既与本座相遇,便是你的缘法,且随本座去吧!来日,自有一番新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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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道长把我带来这里后,那束耀眼的彩虹之光便逐渐暗淡了。光芒消失之前,道长给我吃了几粒丹丸,助我开了灵智。他说他的时间不多了,让我留在这里好生修行,顺便帮他等一个人。还说……”螣蛇说着说着,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还说什么了?”五娘情绪激动地问道。

螣蛇甩了甩蛇头,终是想起来了:“他说将来若有一名十分美丽的女子找到此处,告诉她,行者终将穿越时光,化虹归来。”

“行者终将穿越时光,化虹归来……化虹归来……”五娘反复念叨着师兄留下的谶语,内心不禁百感交集。

墨明和棋妙极少见五娘情绪这般大起大落,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是静静地守护在五娘身旁。

而螣蛇见五娘神色似是悲伤中带有希冀,又是如此美丽,心道莫非那道长嘱咐自己在此处等的女子,就是眼前的神女?螣蛇开口问道:“这位神女,敢问你是道长何人?我在此处要等的人便是你吗?”

五娘微微点头:“是!那道长是陆压神君,正是我的师兄。”

螣蛇闻言,甚是开心:“如此,我终是不负道长所托了。对了,道长还留了东西在此处,我去拿给你。”

说罢,螣蛇钻进洞窟深处,捣鼓了一会儿后,头顶着两件宝物出来了,“呐,这是道长消失前留下的宝物。”

五娘一看,一件是钉头七箭书,这是师兄的神兵利器;另一件则是一个鎏金飞鸿球路纹散月令。

五娘轻轻抚摸着散月令,上面的纹饰鎏金,通体镂空,开口处刻有莲瓣,莲瓣化身于一对道侣,天顶盘桓鸿鹄,鸿鹄结对于浩渺云空,天地自然,生生不息。

“这是当年我在昆仑虚炼制的第一件法器,没想到师兄竟还保留着……”五娘小心翼翼地将陆压神君遗留的物品收进了乾坤袋。

师兄乃是上古先灵之气化身,出生于阴阳交感、混沌无极之中,他修行大道千万载,不留三界内不在五行中。当年那场封神大战,师兄不知何故,竟在大战中受了伤化长虹而去,再无踪迹。

自己最初选择带着墨明来人间道收集缘法,原是希望能收集人间道足够的缘法,再借助河图洛书的力量,让时光倒流,以便与师兄相聚。

可是,人间道的七情六欲、身心世事,似乎给了自己另外一种力量,那是一种更为博大与浩瀚的力量。来人间道这么久了,或许一些生命尽头的不逝执念,会在将来某一个彩虹出现的好日子,再次圆满。

“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我们都在无常中追寻着生命的延伸、涅槃。”五娘喃喃道。

墨明和棋妙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地灵龛的的一侧,似隐隐传来一阵诵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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