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好，楚铭斋（1/1）
这个名叫楚铭斋的初中生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有一种十分消极低迷的“丧”气质，周围的人有的故意避开他，似乎越远越好，有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跑过去撞到他也没说对不起。全身上下只有头顶晃动的呆毛可以证明他还活着。
这个人一点也不邋遢，但是也丝毫没有去打扮自己，干净白皙的脸庞，天生的茶色头发没有烫染的痕迹，十分整齐，全身上下也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外套拉着拉链，背着灰色的书包，走在路的一边。
萧盈袖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讨厌他的什么？
的确，一个低调阴郁的人绝对没有活跃阳光的人讨人喜欢，但是也不至于被讨厌才对，毕竟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也做好了自己该做的。
他的周围，有的男生们勾肩搭背并排走在路中间，有的女生们拉着手慢悠悠地走在树下，有的冲向自己的爸妈或是爷爷奶奶，几乎看不到第二个像楚铭斋这样的孤身一人。
他步子很快，路边摊、小卖部，他看都没有看一眼。萧盈袖和乔布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另一栋楼的楼顶。
楚铭斋经过了他们脚下这个小区的门口，好巧不巧，前面的转角处正有几个社会青年在勒索学生，两个男生被逼到了角落，按理来说，这个角度，小区保安应该看得见才对，但是他们却无动于衷地在岗亭内玩着手机，萧盈袖要读取这些普通人的想法简直是轻而易举，她敏锐地察觉到他们是装作没看见，其他的人也是类似，即便有的人有一腔正义感，也会被朋友或是家长拉住，让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又不是在伤害自己。
但是这条路是楚铭斋回家的必经之路，几个不良很快就注意到了楚铭斋。
“哟，这不是楚铭斋吗？大哥上次就是他。”
一个染着金毛，纹着花臂的青年手上拿着点燃的烟十分轻蔑地说道。
“哦，就是你吗？”
染着红毛叼着烟的壮汉说道，他手上戴着指虎。
“唉~我只是路过而已，这次是，上次也是。”
楚铭斋叹了一口气，表示无奈和厌烦，看他那毫无波澜的表情，似乎遇到的是什么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样。
壮汉把烟往地上一扔，打了个手势，几个小弟都走到了他的身边。
金毛一把抓住楚铭斋的衣领。
“上次是你运气好，这次我大哥兄弟都在，你可别想这么容易就逃走。”
说罢，他还往楚铭斋的脸上吐了口烟。
楚铭斋皱了皱眉头，感觉很不舒服。被逼到墙角的两个男生趁机溜走，完全没有要帮楚铭斋的意思。
“今天没有体育课，所以我不是很想出汗。”楚铭斋依旧是一脸冷淡地说道。
“你这小子！”
金毛松手立刻一拳打了上去，楚铭斋躲都没躲，让拳头打在脸上，他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些发红。
萧盈袖刚往前半步，乔布就拦住了她，让她继续看。
“注意看，后面有摄像头，路的斜对面也有一个，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楚铭斋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无神的眼睛看着对方，没有一点点的怯懦。
金毛吐了口痰，拿着烟走向他。
“吃了。”
金毛把点着的半截烟举在他面前。
楚铭斋看着他的眼睛，一句话没说。
“我叫你吃了。”
金毛拿着烟要戳向楚铭斋。
楚铭斋瞬间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并且一膝盖攻击他的某个重要器官。
金毛因为疼痛，瞬间失去平衡。
楚铭斋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楚铭斋抓着金毛拿烟的手，让他用自己的手拿着自己的烟去烫自己的脸，楚铭斋选的位置还极为恐怖，是眼袋下面一点点的位置。
金毛大叫着疼地跪倒在地，楚铭斋松开他的手腕，又抓住他那油兮兮的金毛狠狠摔向地面。
后面几人见状也冲了上来。
“抱歉啊。”
楚铭斋道歉道，但是不见得他有收力。
腹腔、肾脏、咽喉，几乎每一招都是往不致命但却最痛苦的部位打去。
“完全是把他们的生命当成了草芥吧，嘛，人渣不值得同情。”
萧盈袖看得津津有味。
“感觉和他应该很合得来。”
楚铭斋出招杀伐果断，与这些小混混的打架不一样，楚铭斋虽然不想当武道家或是体育生，但是每天都会花一点时间来复习舅舅教他的军体拳和八极拳，系统的训练与乱打一通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但是，楚铭斋是那种完全没有身体天赋的人，因为努力锻炼，所以比起一般人，他的身体素质算是很不错了，武力的话确实十分突出，可是说道体力，他却完全不如那些很厉害的体育生。很反常吧，一般来讲，有出色武力的人，体力应该也十分出色的才对。
虽然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迎上来的小弟们，但是他的体力也快见底了。
楚铭斋面部表情没变，依旧是一脸冷淡，既没有轻蔑，也没有愤怒，可是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了起来。
红毛老大带着指虎的拳头袭来，楚铭斋用手臂格挡，但这个钝器确实有着不俗的杀伤力，接下攻击后，楚铭斋的手臂不自觉地颤抖着。
“明明只是个初中生而已……”
“但问题是你们连初中生都没有打过，所以还是放弃干这一行吧，实在找不到工作，快餐店和一些工厂还是很缺人的，可能是辛苦了一点，但这样赚得钱可比勒索来的钱会有意义的多。”
这番话可能很讽刺，但是楚铭斋却说得无比真诚，并不是在挖苦对方。
“和这样的人讲这种道理？他也是个疯子吧。”萧盈袖笑着吐槽道。
红毛老大朝他脚前的地面吐了一口口水，再次冲了上来，楚铭斋情绪低迷，完全不想打，于是，灵巧地躲过一拳，一脚绊倒鲁莽的他，倒地的瞬间提膝撞向他的下颚，右勾拳打向其面部。
这位大哥已经快不行了，但是还想着继续攻击楚铭斋。
“唉~”
楚铭斋一脚踩向他要撑起身体的手，随后向后一滑，擦破了这个红毛大哥的手皮并取下指虎，捡起来后，看了一眼垃圾桶，把这个金属制品扔到了可回收的那一边。
都这样，这个红毛大哥还不服气，从后边抱住楚铭斋，但是楚铭斋肘击其肋骨使其松手，然后二人各自后退一步，楚铭斋右脚踏出瞄准其心脏给了非常沉重的一拳。楚铭斋打算一口气让他失去战意，侧踢其左腿，使其跌向一旁的水池，楚铭斋抓住他的脑袋按在水里，过来大约一分钟，再把他拎了起来，这样重复了三次，现在这个湿漉漉的红毛已经神志不清了，楚铭斋最后一记垫步侧踢收尾。
“唉~真是的。”
楚铭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这个时候保安出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在小区门口打架斗殴？你是这个学校的是吧……”
楚铭斋完全没有理会这个保安事后啰啰嗦嗦的马后炮。
先前被勒索的那两个男生别说来感谢楚铭斋，早就不见踪影了，周围的人偷偷瞥着这个弄脏衣服、流着汗的男生。
英雄主义然后受到尊敬？想得太美好了。
男生在路边摊前议论着，女生绕道快步离开，家长告诫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靠近那个男生。
萧盈袖差点捏碎了望远镜，她看到的是更为冷漠的人心。
“装什么呢……”
“暴力狂……”
“这种小孩肯定读书很差……”
“这种渣滓赶紧去死……”
“黑吃黑……”
“不良真是可怕，怪不得这个学校普高率这么低……”
“我的跆拳道比他厉害多了……”
这群家伙根本连事情都没看完整，就开始评头论足。在最危险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去帮忙，现在一个个装着高尚，吹嘘自己也学过什么什么武术，说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萧盈袖隐约知道为什么楚铭斋会被所有人讨厌了。
看着楚铭斋背对着下沉的太阳，独自一人走向家的方向，萧盈袖有感而发地说：
“真是个怪人啊……”
“你指他的什么？”
“各个方面，过去我只见过滥用灵力和灵能的，但是从未见过即使是正当防卫还坚持不使用的，说实话作为一个学生，能有那样的体术已经和出色了，可其实这样做并不轻松。”
“他或许有他的坚持吧，就是因为他十分奇怪，所以才需要你去调查一下。其实光比较体术，他或许远不及你，但是他的灵力据圣峻说是非常强大的，兴许能够使用「念伏此岸」。”
“那个不是嗔的灵力吗？”
“所以需要有人来证明一下。”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的那份‘无所谓’，他绝对知道人们在诋毁他，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心境，与其说是所有人孤立了他，倒是更像他孤立了所有人。”
萧盈袖也恰好是这种人，她的疑问来自于一份只能意会无法言说的“自我否定”，因为眼前的这个家伙搞不好就是自己多年来寻找的同类，这是一份喜悦，也是一份不安，此时的她，拼命想证明自己的猜想，但行动必须冷静下来，一步一步走。
如果光是看肉体强度和武道技巧，任何一个警察或是军人都比他强得多，但是可以像刚才那样面对这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仅凭那一点点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所以比起力量，楚铭斋最可怕的是那份诡异的杀心，他好像没有害怕过死亡，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
“我回来了。”
楚铭斋用钥匙打开门，屋内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舅舅又出任务了，只是现在的楚铭斋还不知道端木信的真正身份，只是认为自己这个堪称完美的舅舅是个十分出色的警察。
他把书包放到房间，随后来到了厨房，打开了灯。
他挽起袖子，打开冰箱，取出一个鸡蛋和一个西红柿。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就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
他右手端着碗，左手拿着筷子，看了眼餐桌，但却坐到角落的地面上，背靠墙角，吃起了面条。
房间安静的要命，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已经超过了安静的范畴了，完全是属于寂静了，就是那种会把人逼疯的静谧。但是楚铭斋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他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面条，随后把碗洗了……
千万不要试图挑战孤独，人类对于存在感、对于交流的渴求远超你的想象，因为那是活着的证明。而他已经不在人的范畴了。
“嗯~”
萧盈袖从在路上散步到餐厅吃完饭，一直在思考楚铭斋这个人。
“好奇怪啊，他确实有着超过刽子手般的杀心，但是却又不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他刚出校门时，好多人都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撞到他，而且一声道歉都没有，如果有暴力倾向，那个时候肯定会动手吧。”
“应该是在忍耐吧，毕竟都是学生。”
“不是的，乔布你可能看不到情绪，楚铭斋那个时候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而且到后来遇到那伙流氓，他的内心没有一点愤怒，只是觉得好麻烦，感到有些困扰而已。”
萧盈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如果是有暴力倾向倒是还好理解，毕竟‘杀过人’……虽说那个根本不算他杀的，但是这个一无所知的少年肯定是觉得自己的错，这就像犯罪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心态会有明显的变化吧。”
“仔细想来，最有可能理解他的或许只有你了，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
“也许吧。”
萧盈袖起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差不多了。”
太阳从地平线消失很久了，夜幕之下的是万家灯火。
随后，乔布和萧盈袖二人来到了城东区的某个街道。因为已经是深夜了，这里又远离市区，所以除了几家大排档和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外几乎都是关着门的状态。
两人在目标巷道的斜对面观察着。
“只有发着微光的猫眼呢。呐，乔布，我能去买个甜甜圈吃吗？”
萧盈袖见到对面的便利店居然还卖甜甜圈，肚子又饿了。
“离上次吃饭才过了四个小时吧。唉~你去吧，有钱的吧。”
“嗯。”
萧盈袖晃了晃绿色的五十元钱。
她穿过马路，到了便利店门口。
此时，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了，里面走出的正是楚铭斋。
萧盈袖十分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在心里感叹这样的相逢。
呃……这也太巧了吧，不过，明明他和甜甜圈都在收银的旁边，我却只注意到了甜甜圈，我是该说他的存在感还不如甜甜圈吗？
楚铭斋穿着便装拎着一个自己的灰色购物袋，看状态，应该是失眠了。
萧盈袖假装不认识他，一脚走进便利店，楚铭斋则正好一脚走了出来，两人擦肩而过。
你好啊，楚铭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