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张家晚饭（1/1）

却说孙氏拿着竹棍一路把张大山撵出了村子。村中不少人听到声音出门来瞧，这一瞧，就瞧到了村口，一路上大娘大妈们捧着手，悠悠坠在后面指指点点。

张大山在众人注视下被孙氏赶出村子，回去的一路上骂骂咧咧，内心十分不忿。

在他的心里，自己是张家唯一的男丁，必然是要被所有人千宠百惯的，今日被孙氏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乱打，还被那么多人瞧了热闹，身上的疼是一回事，少年人的脸面也被伤了个干净。

于是，连今日未曾见到面的姐姐张秀秀，也被他在心里给恨上了----如果不是张秀秀不在家，他如何会被个老虔婆那么丢脸地打出来。

他一路走，一路恨恨地想，回到家一定要狠狠得告上一状，让爹娘把今日的账都讨回来。

因着婆罗里村离上河村好长一段距离，张大山被教训了一顿，屁股也疼，走得便慢了一些，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天都黑下来了，他还没到家。

此时，张家夫妻俩正在屋内等张大山回家吃饭，以往张大山喜欢出去玩，但是一到天黑吃饭的点，张大山就会自己回来。

今天，天色已经黑了，张大山还没有回来，二人都猜测，他估计是和谁玩疯了，这才晚了，这种情况也偶有发生。

招娣已经被二人打发出去找张大山了，夫妻两人都坐在院子里等人，院中饭桌已经摆好，桌上用竹篾盖帘罩着今日的饭食，一碗炖的油汪汪的猪肉，一碟子咸菜干，一碗炒小青菜。

如今是夏日，农家人不下地，不年不节的，村里家家户户桌上都少见荤腥，而张家还能有一碗大肉，由此可见张家过得比绝大多数人家的日子都要好了。

招娣在村前村后几个村里小孩常玩的地方打了个转，并没有看见张大山，没找到弟弟，她也不敢回家。就在村口的小路上徘徊。

见到村里人路过，远远地，她就要低下头去，以用来躲避他人的视线和问询。村里人也清楚张家小女儿是个内向的性子，也不会不识趣的上来逗她。

在蚊子将招娣的脸上咬出两个红包的时候，终于，张大山回来了。

张大山向来看不上这个整日里低着头，穿着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四姐。

在村里的同年的孩子里，他常常因为有这么一个姐姐被朋友嘲笑，连她有个那么土的名字，也要害的张大山常常被朋友调侃。

在他的心里，这个年纪和他最近，又最小的姐姐，不过是个可以视而不见的奴仆罢了。

所以他虽然看到了招娣，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自顾自地往家里去。

招娣也不敢与张大山打招呼，在这个家里，她最怕爹爹，其次就是这个弟弟，在家中长期的被压迫与辱骂，让她把自己低到尘埃里，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块石头，不起眼还常被人踢踢打打。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张家，张大山一回来，就被张母殷殷关切，把饭菜端到他手里，碗里的饭菜堆的满满的。

招娣低着头跟在后面，沿着墙根溜进了厨房，灶台里有她的晚饭---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头和小半碗的咸菜疙瘩。

她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对屋外的热闹与好饭菜全不关心。

“娘，张秀呜呜家呜呜，她家那个老婆子，打我了。”张大山扒了一大口带着肥肉的米饭，把嘴塞的满满的，嚼了两三下，不等全咽下去，就迫不及待的告起状来。

“什么!”张老娘的声音充满心疼和惊慌:“大山你被打了，打你哪里了，快给娘看看。”说着就要去扒他身上的衣服。

张大山端着碗连忙躲开，他把筷子挥地虎虎生风，连抽到了张老娘也丝毫无所觉:“娘 你不要弄我衣服，那老虔婆专挑我屁股打，肯定给我打青了。”

张老爹脸色难看，连酒都不喝了，在一旁沉着脸问:“你姐姐呢？竟然也不拦着。”

“那我哪里知道，张秀秀她好像不在家，屋里就一个小丫头和那老太婆。”

张老爹却越发生气起来:“青天白日的，竟然不在家带孩子，听说她请人给那个丫头片子喂奶喝。”

“呀!真的?难道是一家子都出去找活了?不是说女婿快不行了，怕是等着银子救命吧？”

“什么等着银子救命，我看上次就是要来咱家里骗钱，我听说柳家每月要给喂奶的人家四只鸡。那吴家的吃得嘴边都要流油水下来。”

“这怎么行呢？太不会过日子了，再怎么说，也是个丫头片子，喂点菜汤米糊就能活，怎么就要一个月吃掉四只鸡。”

“她一个女人家，不在家带孩子，不知道去赚什么不干净的银子了，要不然哪有钱看病，还给孩子找奶娘。我听说赚那银子的女人是没有奶水的。”

张老娘连忙阻拦道:“呀!可不能乱说，秀秀乖着呢，再也不会的。”

张大山“娘!爹说得没错。那小丫头养的白白胖胖的。他们肯定赚了很多钱。张秀秀太不孝了，得了钱也来看看爹娘。”

张老爹把酒一口闷进胃里，微酸的酒落进胃里，酒意从胃里冲到胸口，紧着又串上喉咙，不一会蔓延到耳后，张老爹的脸一瞬间就通红一片。

这一瞬间，他仿佛王八附身，算盘成精，摇头一算，就已经预测到柳家赚了多少钱，自己又能如何的分上一杯羹:“呵！那家子打的好算盘，张秀秀再怎么也是我张家的女儿，我听说，柳平都被治好了。如今还去了李猎户的狩猎队。想必是花了大价钱。这有钱能通鬼神，连阎王都能看在银子的面上放他一马。不过，这不管说到哪里去，女儿有银子怎么也要接济一下亲爹娘。不能只管婆家。”

张老娘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还在那一个劲得叹没有好好教女儿，竟然养成了她大手大脚的习惯。

于是，咸菜就酒，越喝越有。张家父子两个，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起柳家如何的不做人，商量着要怎么才能从柳家弄来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