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张老娘（1/1）

“女婿呀，是娘啊。”张老娘见柳平出来，几步迎上前去。

她上去就拉着柳平的胳膊，上上下下把柳平打量了一番。良久，一脸激动得说:“平儿，你果真大好了，担心死娘了。听秀秀说你摔了腿，命在旦夕，我日日都睡不好。”

柳平看她眼角泛泪，一张橘子皮似的脸皱成一团。好像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曾经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心的夜夜睡不好一样，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

张老娘仿佛得到了什么支持，立马动情道:“我总是信佛的，菩萨总是仁慈的，她一定是又听到了我的声音，这才让你渡过了难关。如今竟恢复的这样好。”

柳平心想，也不知张老娘这拜的是哪一路的菩萨，婚前听秀秀提过，张老娘十分信奉道家的黎山老母。

只因曾经有个黎山老母坐下的游方道士给她算命，说她必定有生儿子的命，后来也果然生了张大山。因此，张老娘对黎山老母十分信服。

如今听张老娘的口音，她竟还为了自己去拜了菩萨，只不知道为什么不求她最是信服的黎山老母，难不成是怕太灵验了吗？

柳平反手抓住张老娘的胳膊，强硬地把她扶到凳子上。

“不知道爹娘今日来，夏日清闲，地里没啥活。之前家里人忙了一个播种季，累的不轻。因此，大家都愿意在家里多睡一会养养神。这不，我才起得晚了些。”

这就是回应刚刚张老爹的话了。这话第一重意思就是张家不打招大清早的上门，本就失礼，第二重意思就是自己家里没有农活要做，睡个懒觉也正常，最后就是反问张家人不在自己家睡觉，跑别人家来是什么意思了。

张老爹像是没有领会到这些含义，他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我听说你们家给吴家一个月四只鸡。”他也不提柳家请吴家媳妇给大丫喂奶的事情。

“与你有什么关系，那鸡是老娘自己喂的，想送人送人，即使扔粪坑里，也和你没关系。”孙氏最恨张家从自己扒拉东西，张秀秀嫁进来以后，张家总托人来说张老娘病了，不年不节隔三差五的，让她回去看望。

哪一次不从自家拎点东西，那时候柳平身体健壮，常在山上打猎，野兔、山鸡，一月里总要被张家蒙骗去一两只。

然而，张秀秀和柳平从张家回来，却常常是空着肚子回来，有时能拿回张家的一把青菜，那都是张家大发善心了。

这也是孙氏对张秀秀也很不喜欢的一个原因，但是那时候家中尚有盈余，家和万事兴，她只是把不满压在心底罢了。

“亲家母这话就不对了，我女儿给柳家生儿育女，我养她这么大，吃她点孝敬有什么问题。”

“爹!”柳平起来的时候，张秀秀也起了，只是柳今和柳玉两个小娃也醒了，她顾着弄两个孩子，出来就晚了一些。

因着两个孩子她一个人不好抱，也怕乱糟糟地冲撞了他们，便就将两个小孩用被子围在了床上，不让他们轻易爬出来，自己出来看情况。

一出来，张秀秀就看到了自己亲爹和婆婆在吵架。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柳平见张秀秀出来，忙使眼色让人回屋里去。

张秀秀知道丈夫是怕自己面对婆家和娘家，左右为难。其实他并不知道，从自己怀着孕去娘家借钱，不仅一分钱没借到，还被赶出来的时候，她对娘家已经再没有一点念想。

从小到大，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爹是什么人。因此，那次回家去借钱，她特意白日里悄悄上门，在远处一直等到看她爹出门打酒，才进了娘家门。

她娘刚刚见到她的时候，表现的十分亲热，说这么冷的天怎么家来了，她看娘虽然见自己手里没有提东西的眼神有些失望，但是!她没敢深想，只想着娘总比爹要怜惜女儿一些，还是悄悄把家里的事告诉了她。

她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娘一听就跟着她哭，说她怎么怎么命苦，还犹犹豫豫的问她，这要是柳平走了，她的日子得有多苦。

等她说想让娘借些钱给她，悄悄的借一些，日后一定还她。娘却左右推说，一会说家里没有银子，一会又哭张老爹多么混账，知道了必定要打死她，还要哭张大山年幼，以后要娶媳妇要多少多少钱。

以往，娘一哭，张秀秀就心疼，觉得自己娘真是命苦。

但是那天，命悬一线的柳平在家等着银子救命，公婆已经拿出了家中所有积蓄，叔伯家也已经借过，还是不够。老两口为了柳平的事情日日在外面奔波。

实在没有办法了，她才想着来娘家试试。至少，她知道，当初爹从柳家要走的50两彩礼，家中决计是没有花完的。

此时她内心焦急上火，娘的眼泪就像热油泼在了她的心上，把心中焦虑越烧越旺。

正当她赌咒发誓的表明自己一定会还，甚至可以多多的还。张老爹不知为何提前回来，他怒气冲冲的进屋，压根不顾自己怀着孕，揪起她的头发就把自己拖出了门去。

她至今记得，自己娘看到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上来护一护自己，她只是把头低了下去，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那一天，她的心就像那天的天气一般冰凉。

往事一幕幕在心中翻滚，这些事，她羞于和丈夫提起，只自己默默埋在心底，偶尔午夜梦回，还能想起当时的绝望。

张老娘见自己女儿出来，看她眼神不似从前温和，把头埋在衣袖里哭。

孙氏也十分差异张秀秀的态度，要知道以前，面对娘家的事情，总要上赶着去帮忙，如今看张老娘哭的那么伤心，怎么也不去嘘寒问暖了。

张老爹一见张秀秀出来，天然的，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就好像多了一种居高临下，天然掌控一切的态度。

“你个逆女，养你果然是赔钱货。只顾自己在婆家享福，有钱也不孝敬自己的爹娘。”

“这么久了，你宁愿在家里躺着睡大觉，也不回去看看爹娘，你是不想要名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