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引水（1/1）
早食的时候，顾念把这件怪事告诉了大家。
听到消息，早食都是吃得心不在焉的，草草吃过后，都一窝蜂跑到出水口的地方。
就连府医都跑过去凑热闹。
水流了两天，还是保持着这个水量，顾念和大家商量着，引一条竹管到谷门口的地方，让村里的人来接水。
这事没人反对，村里的那口井都快要干枯了，再这样下去，村民也可能要迁走了。
事不宜迟，顾念换了一身衣服就往村长家里跑。
而沈谦则去砍竹子当水管，几人分工明细。
这会，顾念来到村长家里，院子里空荡荡的。
村长家里的两个儿媳都回了娘家，他们那边比村里的情况会好一点，他们村里有几口大井，用水还是没问题了。
她们都带着粮食回去，娘家那边倒没有人说什么闲话。
顾念敲了敲门，第一个冲出来的是钱娟，见到顾念眼睛都亮起来了。
第一句就是问，“是不是工坊要开工了？”
顾念伸手敲了下她的头，“想什么呢，现在拿泥巴糊都没水，开什么工。”
钱娟撇嘴道：“那你来做什么？”
顾念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问，“村长在家吗？”
“在的，在的！”村长从屋里跑了出来，“顾掌柜找我可是有事？”
“村子里的水井快要干了吧，我们引了一条水到山谷门口的地方，你通知村里的人去明天去接，每天上午的时候可以接一次水，一次最多五桶。”
村长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的，还是钱娟拉了下他才回过神来，“顾掌柜你放心，此事我定能安排妥当。”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啊，刚才他们一家子还在想，水井的水干了，他们也要搬走了。
他们都还没商量要去哪，顾掌柜就来给他送来这么大的惊喜。
他送走顾念后，也顾得不什么时辰，拿起铜锣就到村口那棵快干枯的大树下敲了起来，‘砰砰……’
在家闲得发慌的村民，突然听到村口传来敲锣声，纷纷穿上鞋子赶到村口。
他们见到村长，七嘴八舌的问道：“村长，你这是做甚？”
“村长，是不是我们村也要搬走了？”
“村长，这个时候敲锣肯定有大事……”
“村长……”
“村长……”
你一句我一句的，场面乱七八糟，村长更是听得耳朵疼，他用力敲了几下锣‘砰砰……’
“都给我安静！”
上百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村长。
“村长，有事你倒是说啊！”
一个个的都等不及了。
村长也不想和他们卖关子，“刚才顾掌柜通知我，他从山谷里接一条水出来，让大家明天上午到山谷口接水，每户每天只能接五桶水。”
此话一出，顿时沸腾了，众人一扫先前的阴霾。
“太好了，终于有水了……”
这时，缩在一旁的赵大妹出声说话了，对沈家并没有感激，反而埋怨起来，“这沈家也真是的，有水干嘛不早说啊！”
她的话刚落下，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她。
赵大妹还以为自己说很在理，洋洋得意的，“大伙我说得对不对啊！沈家就该让出山谷来！”
与赵大妹离得最近的大刘氏，直接呸了一嘴她，“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来，山谷是人家沈家，凭什么让出来啊！”
有人私心是认同赵大妹的话，可他们不敢说出来，毕竟明天还要去接水用的。
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了沈家。
“什么是沈家的，大伙都是还有记忆的，那个山谷可是村里的荒地。”
村长黑着一张脸，“赵氏你可是说完了？”
“村长，我可没说错。”
村长冷笑，“你大错特错，当初沈家去山谷开荒可是把整个山谷的地契都办下来了，你还以为是荒地。”
赵大妹顿时慌了，嘴里呢喃着，“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沈家穷得租房子的钱都没有，还住在山洞里，怎么会有钱交契税。
村长没和多说，这种人简直丢人现眼，幸好没当着沈家人的面提，不然明天提水的事，可能都没他们家的份。
这个赵大妹还真的是不干人事，上次让倔囤粮，她们家没囤，在那里骂天骂地的。
这次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大妹的两个儿子学精了，他娘在说话时，他们都不敢帮嘴。
在村长喝斥之时，拉了拉赵大妹，小声道：“娘，你少说点吧，你想明天我们提不到水吗？”
赵大妹顿时不敢作声了。
见他不再说话，村长才再次开口说道：“大家可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些没来的，记得要通知他们！”
村长觉得不放心，还是亲自跑了一趟，和两个儿子兵分几路。
家里的竹水管都是顾念规划的，有了经验，这一次引到山谷口的竹管很顺利就完成了
他们从大门一侧凿了一个竹管大的洞，让竹管直接穿过。
第二天天刚亮，山谷口就热闹起来了。
杨伯得到了顾念的吩咐，出来维护秩序。
“大伙都排好队，一会水就出来了！”
众人双手提着水桶，翘首以盼地着着那根竹管。
就希望它下一秒就能出水。
沈九得了顾念的吩咐出来看了一眼，觉得人来得差不多了，就开闸，把流向池塘的水转到竹管里。
水在竹管里流动，发现‘咕噜’的声音。
排在最前面的大刘氏，听到了竹管里发出的声音，立刻大喊了起来，“来了，来了！”手是一点也没慢，把根放天竹管下。
不到一会，水就从竹管里冲了出来。
见到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村长更是喜极而泣，他们终于不用背井离乡了！
这个顾娘子还真的是他们村里的福星啊，自从沈家大郎娶了她之后，村里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大刘氏的三个水桶很快就满了，每一户五桶水，昨天村长就给他们每家每户发了五个牌子，一桶水一个牌子，提一根水收走一个牌子，
下次的会在排队的时候重新发牌子给每一户的代表。
现在他们家还差两桶，先前她儿子提了一桶水回去，丈夫挑了两桶回去，她手里还有两块牌子。
她现在要让出来这个位位置给下一个人，她只能到队伍的末端继续排，除非你们家里能一下子拿出五个桶来，就不用再重新排队了。
顾念的时间算得刚刚好的，一个上午，全村的人都提完水了。
所有人的牌子都收在杨伯这里，明天他们来的排队的时候，杨伯把牌子发下去给他们就行了。
李南是一个人提完五桶水的，他娘年纪大了，不能挑水，妻子刘芸怀了身孕更是不能干这种粗活。
看着清澈无比的五桶水，压在李南身上的那口气终于喘过来了。
“当家的，掌柜家的水真的来得及时啊！”要是村里一点水也打不上了，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特别是她现在还怀着身孕，要是跟随村里搬迁，一路颠簸，她怀着的孩子肯定也保不住了！
沈家又救了他们一次。
刘芸坚起双掌嘴里嘀咕着感谢沈家的话语。
李南的亲娘更是直接朝着沈家的方向磕头。
刘芸因为上次她妹想要换亲事，和娘家断绝了关系，没想到今儿又找上门来。
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堵在门口，脸色不悦，“你来做什么？”
刘佳见刘芸的气色比她还要好上几分，心里嫉妒了。
完全不管她姐姐挺着肚子，就要往里冲。
刘芸生怕她碰到孩子，连忙侧过身体，让她直接冲了进去。
李南听到外面动静，走出来一看，见是刘佳，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了。
他样子都懒得装了，直接搂着刘芸往屋里走去，留下一脸嫉妒的刘佳。
“姐夫！”刘挂追了上去，伸手也想搂着李南另一只胳膊。
李南见她的动作，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刘佳气愤的原地跺了跺脚，“姐夫……”
李南用手挡着，“别，别叫我姐夫，芸儿已经和你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刘佳垂眸，眼神阴狠，转身就离开了！
刘芸没看明白她到底过来是做什么的，“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别管！”和刘芸成亲后，才知道她原来在娘家过的是什么生活，要不是稳婆证实，他都怀疑刘芸不是他们的女儿，哪有这般蹉跎女儿的。
若他们重男轻女，可刘芸的父母只有她和刘佳两个女儿，也谈不上什么重男轻女，怎么两个女儿之间的关别这么大。
“嗯！”
“刚烧好了热水，你可以清洗一下了！”之前没有水，从水井打回来的水，只够每天的吃喝，完全不敢沐浴，如今能从沈家提水回来，他们终于能把身体清洗一下了。
不到半个时辰，每家每户都在烧水沐浴，家里人从的就每天轮着来。
不管人多还是人少，每一户都只能提五桶水，他们也要省着一点来用。
刘大牛只有一个人，一个也能领五桶，他家里留两桶，挑了两桶过去刘家村那边给刘老头，他因为有刘大牛的接济倒没有跟着其他人离开，还留在村子里。
顾念从山谷出来刚好碰到刘大牛挑着空桶回来。
“刘管事，你这是去哪了？”
刘大牛挠了挠头，“给刘老头送两桶水。”
顾念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和刘大牛打完招呼就往那三十亩水田走去。
水田里到今都琮荒着，由于干旱，田里寸草不生，地上干得都可以插进手指了。
一眼望过去都是如此荒凉的景象，顾念看了不由得叹气。
她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老人坐在不远处的田埂，神情落寞，看着干裂的水田依依不舍。
慢慢走了过去，生怕什么惊扰了他，轻声问道：“老人家，怎么坐在这里？”
老人木然回过头，“唉！”他只是叹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远方。
就在顾念以为他不会出声时，他开始说话了，“年纪大了，这一次离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了。”
“老人家是哪个村的？”
老人指着前方不远外的贺家村，“村里的人都走光了，也只有我不愿意离开留到现在，现在儿子也催着要离开了！”
“你们村的人都离开了？”
“嗯，村里的水井前几天就干了，再不走就只能等死了！”
顾念挺能理解他们这些老人的乡情，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想了想对他说道：“明天你到沈家山谷口那里打水吧，你只要去杨伯那里领一个牌子就可以打水了。”
老人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念只是被他周身的那股不舍给感染到了。
说他是老人家，他是真的很老了，头发全白了，弓着背，他与顾念道谢后，就往贺家村的方向走去。
老人走后，顾念坐在原来老人坐的位置，像他刚才那样看着远方。
不知不觉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站起来时，一只脚都有些麻了。
回到家里，小宝没看到她正在闹着不肯喝药。
平时这个小子吃那么苦的药就跟喝水了一样，眉头都不皱的一下的。
大宝喝药时还是抵抗一下，他倒好，还抢着要喝的。
最初顾念还以为是他的味觉出现问题了。
后来从府医那里得知，他这是三月香的影响，味觉暂失，等一岁后会慢慢好起来。
大宝没有被影响多深，味觉还在。
顾念伸手把小宝抱起来，抹去他脸上的皮泪，“小宝这是怎么了？”
小宝趴在她的肩上，并不想理会她，像是在生气。
顾念哭笑不得，问一旁的许三娘，“二婶，小宝这是怎么了？”
平时也没见这小子这么粘她的。
许三娘轻拍了下小宝的屁股，“这段时间你老喂他喝药，这会没看到你，就闹呗！”
许三娘他们看着两个孩子紧紧活泼起来，心里是开心的，最怕的就是他们受到那件事的影响。
顾念哄好孩子睡午觉后，来到书房处理归一楼的账本。
这段时间，受到旱灾的影响，他们归一楼的生意也差了很多。
平时家里做的豆腐都只供归一楼，每次都是沈谦带人送过去，顺便把账本的银子带回来。
自从旱灾开始就是如此。
工坊停工后，在工坊做事的管事都是停薪留职，只等灾情过去了，他们再来复岗。
用了一个多时辰把账本处理好后，伸了个懒腰，沈池这时走了过来。
走时来见到顾念，先是一愣，像是很意外顾念会在这里。
“沈池，你觉得意外我在这里？”
“嗯 ，我以为你带小宝他们去睡觉了，对了，那个顾宁怎么样了？”
沈池踱步到顾念身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还在地牢里，我经过反复测试，他的确对三月香的毒会有反应。”
“那她为何在顾谷主面前不会发作？”
“也会，之前他都不敢在顾谷主面前越过一刻钟，那天他在陪孩子玩，一时高兴忘了时辰。”
“他可信吗？”
“还不知，他对自己都不自信，生怕失控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宁愿在地牢里绑着。”
顾念秀眉微拧，“府医没有办法吗？”
沈池摇头，“他们都没办法，听说只有他们谷内一个师叔对蛊虫的研究，但二十年前府医失踪后就离开龙炎谷了，至今他们也不清楚他是死是活，在何地。”
没想到顾宁这件事陷入了死局，看来给他下蛊的这人放了一条长线，就是不知道这人下一步是何目的了。
“沈池，对你龙炎谷了解吗？”
沈池双手一摊，“不了解，我会接纳他们，全是因为信任府医这个人。”
顾念一噎，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不想细想一下，沈池这条命都在府医的手里，说白一点，他根本没资本来挑三拣四的。
暂时来说，他们的合作的确是有利的，炎阁的人慢慢隐没在大陆各地，不止是周国。
这是顾念曾和沈池提起的，原本他们只是把目光放在大周，后来经过顾念提醒，他们把一部分人调往各国内收集有用的信息。
等炎阁的信息成熟后，就可以靠贩卖信息来赚钱，前提这些都不能对外说，就连赵译都不能说。
他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有一些立场是不同的。
青州府。
楚王扶额，十分无语地看着他的这个弟弟。
但同时也是感激的，他能送到十万斤粮食，那简直是雪中送炭。
安王瘸着脚四处打量着楚王府。
看完后还十分的嫌弃道：“三皇兄，你这府邸也实在寒酸！”
楚王清楚他这个弟弟的性子，也懒得搭理他。
安王见楚王不想理他，也不生气，反倒和赵译聊了起来。
他没从赵译的眼中看到同情，不由得对赵译真心了几分。
“安王，今儿让在下请客，让你吃到一些不一样的，如何？”
他们在京城时，也只是点头之交，这会聊熟后，再加上楚王的这层关系在，就差一点称兄道弟了。
“不一样了？”安王自小就知道与皇位无缘，总爱一些特别的，再加上他的母妃的母家也比较宠着他，每天就是吃吃喝喝。
“嗯，现在带你去，如何？”赵译回过头看向楚王，“姐夫可要一起？”
楚王怕他们我们两人闹出什么事，觉得还跟着比较好，于是点了点头，“一起吧！”
他清楚赵译说的是什么地方，也只有归一楼能吸引到安王了。
他们几人坐着上赵译的马车。
原本安王还想坐自己的马车 ，可在见到赵译的马车后，觉得赵译的马车十分符合他的审美，屈尊上了他的马车。
上马车后，还不忘夸赞一番，“此马车的装饰好啊，就是比本王的还差一点。”
“在下的马车自然无法与安王的相比。”他只是无官职的官家子弟怎么可能与王爷的马车相比较。
他只是喜欢这些华丽的装装饰才装上去的，规格自是比不上皇家子弟的规格。
楚王对于他们两人的审美不敢苟同，闭着眼小憩。
马车咕噜地在往走着，他们就相隔两条街，大约两刻钟就到了归一楼。
赵四看到赵译的座驾，连忙出来迎接，可当看到楚王从里面出来时，愣了一下，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赵公子，今儿是带着王爷来用餐？”
赵译走到赵四的面前，小声地提点了几句，把安王的身份点明。
赵四感激看了赵译一眼，果然还是老东家照顾他啊。
“两位王爷，里面请！”
当他看到安王瘸着腿之时，内心虽然惊讶，但面上不显，脸上的笑容未减半分。
朝里喊了声，“小罗，把三楼的一号包间打开。”
小罗一听这客人要坐三楼一号包间的，就知道身份不简单，一点也敢怠慢，手脚利落地到三楼找开包间。
赵四领着他们三人往三楼走去。
刚走进归一楼时，安王就被在大堂用餐的饭菜吸引到了。
只是简单的瞥一眼，他就看到这个酒楼的菜式果然是他从未见过的。
进入包间后，赵四拿来三本菜单。
安王去外面用餐，从未需要自己点餐的，这还是第一次，他见楚王翻开菜本，他有样学样。
瞬间就被菜单给吸引了，手指着几样菜，“本王要这些。”
楚王瞥了眼安王点的菜，他再添上几个菜。
赵译今儿主打就是作陪的，更何况他们点的菜也够吃了，可不能浪费了。
顾念的一些做法也渐渐影响到了他，回府吃饭也不会让厨房煮太多的菜了。
等菜上齐后，安王根本就没空说话，筷子夹得飞起，待肚子吃饱了，才依依不舍停下筷子。
“真没想到，你们青州府还有这等酒楼，也不知这东家能否把这归一楼开到本王的封地。”
楚王放松地往椅背一靠，“你可以问子思，这归一楼是他和别人合伙开的。”
安王一脸惊喜看向赵译，“如何，店铺本王送你一个绝佳位置。”
赵译苦着一张脸，“安王，并非在下不想啊，只是这归一楼也并非我能做主，在下也只是一个拿分工的小股东罢了。”
“哦，还有这种事？那你快快让归一楼的东家出来。”
“顾掌柜他不在青州府，在青莲镇！”远着呢。
听到青莲镇这个名字，他眉头一皱。
这不是旱灾最严重的地方吗？既然旱灾如此严重了，怎么没搬来青州府，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