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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节 谈判(1/1)

第七章节 谈判

七月份的时候,天气异常炎热。

我一个人去新项目上把设备价格报给纪总。纪总认为我的报价太高,让我把价格再压低一些。按照甲方对设备技术参数的要求,我报的价格已经近乎出厂价,不能再低了。

纪总不以为然,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悄声对我说:“你虽然是甲方介绍来的供应商,但我们是EPC项目总包方,EPC你知道吧,我们总包方说了算。所以你回去把价格再核算一下。另外设备不需要太好的,能正常运行就行。甲方提供的技术参数仅供参考,验收的时候还不是我们总包方说了算。”

我一时语塞,心里直犯嘀咕,同时也充满了疑惑。降低设备质量,偷梁换柱,万一让甲方知道了,岂不连工程款都拿不到。我觉得与纪总谈下去,不仅挣不上钱,也会把公司名声毁了。甲方对设备品质一定会有要求,不然工程预算岂不是虚设。我没有办法答应纪总的要求,只能说回去再考虑考虑。

从纪总办公室出来,我给朱总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把与纪总商谈的情况汇报给他。朱总经理说,因为这个项目是EPC总承包项目,我们只能与总包方签合同,甲方不便过多干预。挂了朱总经理的电话,我预感到朱总经理似乎权力有限,并不能做总包方的主,他也许只是挂项目经理的名而已。我觉得与纪总再商谈下去肯定没有结果。我想起了武从生,他是甲方的上级主管单位领导,神通广大,让他出面给说句话,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晚上的时候,我和别彩云在徐文静的餐厅里见到了武从生,他比一个多月前瘦了很多。武从生见到我们并不热情,似乎心事重重。别彩云上前与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应付一下,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徐文静在一旁给他宽心,说什么明升暗降也并非什么坏事。我才知道,武从生面对企业机构改革被调整到总公司下属公司当经理。他有些想不开,他知道离开总公司的权力中心对他意味着什么。他还年轻,还没有到退休的年龄,他正年富力强,还想有一番作为。

别彩云端起酒杯,走到武从生身旁,宽慰他道:“武哥是见过世面的人,总公司是权力中心,正处在机构改革的风口浪尖,稍不留神就会被卷进权利争斗的漩涡里,小妹倒是觉得武哥到下属公司任职未必是件坏事。”

武从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别彩云,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他疑惑地问:“听你这么说,难道还是一件好事?”

别彩云继续说:“当然是好事。中国有句古话,坐在高山观虎斗,坐在桥头观水流。暂时置身事外也许是对武哥的保护。等机构改革尘埃落定,总公司的人事都定下来了,事态明朗了,武哥再审时度势,奋力一击,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改革就是改变现状,革旧迎新。旧秩序不破,新的秩序不立。重新洗牌,权力再分配。武哥年富力强,凭能力,没有理由不被上级领导重用啊。”

武从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纹,别彩云的一番开导让他幡然醒悟。他端起酒杯说:“彩云妹子的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我是当局者迷,你是旁观者清啊。不管妹子分析的对否,我的心情都好多了。谢谢彩云妹子。”

徐文静也端起酒杯对我说:“彭工在道观里修练过,也给武哥宽宽心呗!”

我端起酒杯对武从生说:“吉人自有天相。武总的名字,按照道教《三命通会》书里的注解:从者,众也;众者,万物也,万物丛生,生机勃勃。道家《道德经》里讲,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即为而不争。古代圣人和王者以不争的处世态度,反倒赢得了民心。所以天下没有人能与之抗争。武总目前的状态看似无为,实则为了以后无所不为做铺垫。我们大家就静待武总的好消息吧!”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武从生就端着酒杯冲我举起,大笑道:“知我者,彭工也!感谢大家的劝慰与开导,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这两天把我郁闷坏了。今天我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干杯!”

大家举起酒杯,陪着武从生一起喝干了杯中酒。

酒至酣畅淋漓,大家都跟随着武从生的情绪越加兴奋。别彩云乘机提到了新项目。武从生听我说项目进展并不顺利,便掏出电话,直接打给了朱总经理的上级领导,新项目总指挥长袁富强。

虽然武从生酒喝多了,但思维极其清晰。他在电话里说:“袁总指挥,我今天喝酒了,但没有喝醉,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让我的好哥们明天去项目上找你,他姓彭,叫彭彩云。好了,我不说了,明天他去找你,见面细说。拜拜!”

别彩云在一旁正要提醒武从生把姓名报错了,被徐文静使眼色制止了。

武从生挂了电话,把袁富强指挥长的电话用短信发给我,然后端起酒杯,拉着徐文静和别彩云喝酒。我因为有一年多没沾酒了,所以喝了几杯就有些头晕。武从生也不劝我。

武从生耻笑我说:“巾帼不让须眉,你一个老爷们还不如两个女人酒量大。你别喝了,我让她们喝。来,干杯!”

三个人推杯换盏,好不开心,

我在一旁看着武从生喝到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别彩云和徐文静也都醉意朦胧,互相称兄道弟,还要再喝,被我给制止了。别彩云说我小气,喝酒不利索。徐文静说我不近女色,是个真男人。两个人最终也都没有逃脱喝醉的结局,抱着卫生间里的马桶几乎快把胃吐出来了。我让领班倒了几杯蜂蜜水给三人灌下,和服务员一起,把他们搀扶到二楼的包厢里休息。

安顿好他们,我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听着卫生间里时不时传来阵阵呕吐声,想起了工地上的往事。我曾经也像今天这个样子,日日喝酒,不醉不归。我又想起了前妻钟小燕骂我喝醉时的话,杜康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净把人喝醉。我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沉思,不知不觉就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天亮时,保安把我摇醒。我从沙发上爬起来上到二楼包间,发现武从生早已不见身影,只看见别彩云和徐文静还在包房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保安告诉我,武从生半夜就被人接走了。

我开车到了公司,接上周大良,和他一起直奔新项目指挥部。我之前以为项目经理说了算,中间又冒出个指挥部,一时半会没有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武从生昨晚喝酒时给的电话号码一直记在我的脑子里。

到了项目指挥部大门口,我给袁富强指挥长打电话。

袁指挥长在办公室接待了我。三十出头的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干瘦的身板给人以精明能干的印象,白净的国字脸上架着一副无框近视镜,上身穿白色短袖衬衫,下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一尘不染,整个人透着儒雅和干练。我打着武从生的旗号,自报家门。

袁指挥长见了我,知道了我的来意,直截了当地说:“昨晚,武总给我在电话里说了,你回去先给我报个价。我让总工把设计院的图纸发给你,你也提个量,然后下来再说。我们加个微信吧。”

我和袁指挥长加了微信。

袁指挥长笑着问我:“我还以为彭彩云是个女人,你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我羞赧一笑,赶紧解释道:“武总昨晚在酒桌上,把我的姓和合伙人的名字混淆了。我叫彭稼轩,我的合伙人叫别彩云。”

袁指挥长笑了笑,没再说啥。我接着把与总包方安装负责人纪总接触的事情经过告诉他。

袁指挥长说:“我们对设备技术有要求,有预算,这个项目是政府重点项目,不能有半点闪失,我们指挥部必须把好关,争创古城杯优质工程项目。”

袁指挥长说完,拉开门,把成本部经理叫进办公室。

“彭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出家了吗?”一个高个子青年推门进来,见到我愣住了,惊呼道。

我站起身,也诧异地看着他说:“梁经理,是你吗,你怎么长高了。你不是在市属公司吗?”

梁经理指着我,对袁指挥长说:“一年前,我和彭工在一个工地干过。那时,我干甲方,他干安装分包,听说他后来出家了。我们认识。”

袁指挥长见我们认识,便对梁经理说:“既然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你把暖通图发给彭工,让他先提个量,报个价,最好把设备和安装分开报。”

我把设备资料从文件袋里掏出来给袁指挥长了一份,然后跟着梁经理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咋跑到这个项目了,真能折腾。”我掏出一根烟递给梁经理,欣喜地问他。

梁经理说:“以前的公司效益不好,今年刚应聘到这家公司,没多久就被派到这个项目上了,主要负责成本核算。”

“工资待遇咋样?应该不错吧?”

“比原先的公司好些,至少能按时发放工资。”

“那就好,人往高处走,人挪活,我就佩服你的闯劲。”

“哪里呀,我和你彭工比起来差远了,你不是出家了,怎么又回来干老本行了?喝水。”梁经理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把一瓶矿泉水打开递给我。

我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给梁经理。梁经理听了也很无奈,对我的遭遇报以同情和怜悯。他说我命苦,我说我逍遥自在。他说,一婚是命,二婚是运,三婚就不要再想了,风水要信,好的风水要靠前世培养,今世巩固,来世享受。我笑,听他讲了在道观穆白道长重复过的话。

梁经理讲完,突然问我:“你和别彩云啥关系,怎么会纠缠到一起,她可是坐过牢的人。”

我说:“说来话长,今生有缘再见,也是上辈子修行的结果。我上辈子和你肯定有不解之缘。你是我的兄弟。”

梁经理听了大笑,估计走廊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儿,让袁指挥长听到了不好。要避嫌。”

梁经理问我:“你的关系网还挺广,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说:“一个老朋友和梁指挥长是兄弟,听说我找活干,就介绍我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你,我们真是有缘啊!”

梁经理起身,又给我泡了一杯热茶,然后加了微信,把图纸发给我。我从提包里抽出一条烟放在他的桌子上。梁经理不收,我硬塞进了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我问他吴曦的情况。他说还在原公司的商务部工作。

梁经理起身把门关上,悄声对我说:“我们公司的人事比较复杂,以后来办事,就装作我们之前不认识。我有事会私下里联系你。你给袁指挥长也不要提我俩以前的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我点头表示知道。

从梁经理办公室出来,我看见袁指挥长正在会客,就站在门口冲他摆了摆手告辞。

周大良站在院子里正在打电话,我去见袁指挥长的时候,他就在打电话,好像是为了一个项目供货的事。他看见我,很快挂了电话。我把项目指挥部让报价的事告诉他,让他尽快与工厂联系,给一个合理的价格。十万平的项目算是一个大项目,我一路上都兴奋不已。周大良也觉得机会千载难逢,他屈指一算,不含安装,设备价值也超过两百万。他一路上给工厂打电话,报备项目名称。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别彩云还没有消息,打她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我意识到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不敢马虎,赶紧电话联系梅监理,让他尽快通知秦西庆来公司一趟,图纸提量需要专业技术人员参与,否则很容易出现偏差。如果提量不准确,报价也就不准,对后期的投标工作很不利。梅监理让我直接联系秦西庆,我说还有重要的好消息告诉他,他才答应和秦西庆一起过来。

一个小时后,梅监理和秦西庆赶到了公司。梅监理一进门就问我是不是给他儿子介绍女朋友的事有眉目了。我说,没有那么快,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他有些沮丧,说我净拿他开涮。我把在新项目上遇见梁经理的事告诉他。他惊喜过望,问我要了梁经理的新电话,就直接拨打过去。

我把图纸传到电脑上,让秦西庆帮忙提工程量。

秦西庆打开图纸惊呼:“彭总这次逮到了一条大鱼,十万平米,厉害!”

坐在一旁的周大良,眯缝着双眼,笑着说:“我和彭总刚从项目上回来,彭总要发财了。”

秦西庆抬眼看了一眼周大良,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周大良说:“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秦西庆赶紧说:“我这个人眼拙,看人不准,可能认错了。”

我坐在秦西庆旁边和他一起看图纸,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项。秦西庆非常谦恭地把我的意见记在纸上。

梅监理打完电话,他已经和梁经理约了时间,要一起聚聚。

中午的时候,别彩云回来了。她问我:“昨晚上酒醒何处。”

我说:“在大厅睡了一宿。”

别彩云说:“你不够意思,把我和徐文静扔在包厢里也不管。”

我说:“你俩搂抱在一起耍酒疯,没人能管的了。”

别彩云瞪我了一眼,看见梅监理在场,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办公室。

秦西庆把工程量清单报给我,我发给工长尤俊达,让他再核一遍,确认无误后发给周大良。周大良拿到设备清单,很快就把设备报价做出来了。我在周大良的报价基础上又加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梅监理和秦西庆见没别的事,就先走了。我留他俩一起吃午饭,梅监理说改天把梁经理叫上一起再吃。

下午上班的时候,我拿着报价单去新项目指挥部找梁经理。

梁经理看了我的报价,撇撇嘴说:“你的设备价格没有优势,太高了,远远超出我们的工程预算。你回去再算算,不然没有竞争力。我们至少要找七家企业做对比。目前已经有六家企业把设备都拉过来了,你抓紧时间吧。”

梁经理在大庭广众之下装作和我不认识,一本正经地把我打发了。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公司,让周大良与厂家协商,再报一次价格,否则有可能被淘汰。

周大良拿着报价单,眼珠子飘忽不定,若有所思。问我:“价格不是甲方说了算吗,他们连这个权利都没有吗?”

我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做业务不是头一次吧,甲方是说了算,那也得符合成本要求吧。询价是每家公司都不能省略的环节。你赶紧与工厂联系,要想做这个项目,就给个合理的价格。”

周大良无奈地起身,走到大门口打电话,似乎在回避我听电话,他的背影充满了一种神秘感,对我来说非常不踏实。

周大良打完电话,进来对我说:“工厂的意思是在原价基础上再下浮十个点,这是最终报价。”

我拿起桌子上的计算器敲了敲,把报价单上的报价又改了一遍,重新打印出来。我想在下班前把报价单报给梁经理。

我赶到项目上的时候,梁经理正准备下班,看见我愣住了。

我把报价单拿给他看,梁经理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还是高,这个价格肯定不行。”他看到我身后的周大良,警惕地问我:“他是谁?”

我说是厂家的业务经理。

梁经理对周大良说:“你赶紧回去和工厂商量一下,给个合理的价格。不然成本预算过不去。你们要想做我们这个项目,就要拿出诚意。”

梁经理说完,打开电脑,回身对周大良说:“你先在门口等一下,我和彭工说两句话。”

周大良知趣地出去了,把门关好。

梁经理拿过一张纸片,在上面写了两行数字,悄声说:“这是我们的成本价,你回去算算,能不能做给个话,我也不愿意让你大热天的来回跑,我也只能说这些。”

我谢过梁经理,想晚上请他一起吃顿饭,被他拒绝了。他说要回家陪吴曦,还有两岁大的儿子。我不好再说啥,便和周大良一起回到公司。

周大良问我:“谈的结果如何?”

我说:“没啥结果,你都听到了,甲方让我们回去重新报价,这个价格成本核算过不去。”

周大良沉默。

我说:“你赶紧联系厂家,重新再报一次价格。”

周大良问我:“价格再让多少?”

我说:“甲方没说,也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你把项目上的情况如实告诉工厂,重新核价。”

周大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他一直想知道甲方是否给我透露了底价。我肯定不能告诉他,这是商业机密,不该他知道。

别彩云早已经回到了公司。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样子。她一直在等我的消息,但似乎还没有清醒。

我问她:“昨晚为啥要喝那么多的酒。”

别彩云说:“不喝没办法,你在现场,武总高兴,我不陪着他喝,他也不会喝。如果没有昨晚的那场酒,新项目也就没有今天的进展。目前,武总的公司正在搞机构改革,他都自身难保,在他清醒的时候怎么会冒险给我们介绍袁富强。所以,我觉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让他在不太清醒的时候把袁指挥长介绍给我们。我估计,武总现在正后悔呢。”

我觉得别彩云说的有道理,不再埋怨她。

别彩云说:“武总喝酒的时候总盯着我看,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说:“男人嘛,酒后乱性,很正常。”

别彩云说:“你喝酒了,为何还很清醒。”

我说:“有些人为醉而喝酒,有些人为喝酒才醉,性质不一样。武总和徐文静的关系不清不楚。为了你,他是故意要喝醉的。白玫瑰,红玫瑰,他都想要,这是男人的本性。”

别彩云说:“你和他的想法一样吗?”

我说:“有时候一样,有时候不一样。比如面对美女的时候,不能人见人爱。面对美酒的时候,不能毫无节制。好色是男人的本性,老祖宗都总结说,食色,性也。所以对于武总的见异思迁,我们应该表示理解。”

别彩云说:“你在道观里的时候,难道真的能做到清心寡欲吗?”

我说:“有时候能做到,有时候做不到。做到的时候是因为自己清虚,做不到的时候是因为自己混实。正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修行。修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和光同尘。把自己融入到虚无的世界里,像一朵云烟,无声无息。”

别彩云不解,轻声说:“你说的太玄了,我觉得人应该享受生活,随心所欲,而不应该把自己束缚起来。就像昨晚的酒局,喝酒就是为了喝醉,我可不想太清醒。我喜欢自由,顺应本性。”

我说:“随心所欲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在现实生活里,能做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人可以说已经修道成仙了。脱离世俗枉为人,清新寡欲活神仙。我修道一年,觉得做神仙太难,做人还是比较真实。既然来到了凡间,就老老实实做人好了。做个真人。”

别彩云笑着说:“这才是顿悟,返璞归真才不枉此生。真人一定是吃喝玩乐享受生活的人。”

我说:“道家说的真人是不近女色,不痴心妄想,不利欲熏心,不……。”

别彩云说:“彭哥,你再别给我传道了,让我顿悟好吧。我才不想做什么真人,我只想发财致富。”

我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你现在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不要在公司再露面了。明天带着你的真容来上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后还是远离酒色,亲近财气比较好。”

别彩云神秘地看着我,悄声说:“昨晚徐文静喝酒的时候,给我透露了一个秘密。她说武总正在追求她,让她做他的情人。她问我怎么办?”

我说:“只要武总舍得给她花钱,也没有啥。”

别彩云继续说:“徐文静还问我说,如果她拒绝了武总的美意,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我没有回答她,回来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给她出个主意。”

我说:“徐文静是单身,她是不是有其他想法,想套你的话。”

别彩云说:“应该不会吧,她是我的闺蜜。我俩无话不说,不过这个武总到底是不是她的表哥,我没问她。”

我说:“肯定不是她的表哥,要不然怎么会提出要做情人呢。至于表哥不表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他能给我们的生意牵线搭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把今天去新项目上对接的前后经过说给别彩云。别彩云听说梁经理在这个项目上负责成本核算,而且还把成本预算价格透露给我,自然欣喜不已,表示一定要请梁经理和吴曦两口子一起吃顿饭。梁经理的媳妇吴曦和她以前打过交道,人很不错。别彩云借给项目上的资金能够安全收回,与吴曦还有很大关系。

第二天,早晨。

我刚到公司,看见周大良和秦西庆有说有笑地进了公司。我纳闷他俩怎么会突然打得火热。

周大良见我,顿时一愣,赶紧解释说:“我在楼下碰见了秦工,一聊,没想到我俩还是同乡,真是太巧了。”

秦西庆说:“反正我待在家里也没事,干脆过来跟着彭总去工地上转转,我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彭总是个干事业的人,我愿意跟着彭总干。”

我笑了笑说:“在公司没有效益前,我可请不起你,工资低。”

秦西庆说:“不给工资,我也愿意。”

我想到新项目下来的设计优化、提量变更都需要一个技术过硬的人来协助,便不再多说什么。

周大良说:“彭总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我们都不要工资。”

我说:“不要工资,我更不敢用。我需要的是能够与我同舟共济,能靠得住的人。”

秦西庆笑嘻嘻着说:“绝对能靠得住,我就想跟着彭总干一番事业。”

正说话间,别彩云进门,看见秦西庆在,立刻愣住了,疑惑地看着我。

我解释说:“秦工来公司帮忙,看看我们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事情,他接下来陪我们一起跑项目,中午管顿饭就行。”

别彩云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纹,与秦西庆打了声招呼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时,梁经理打来电话,让我拉一台设备到指挥部,说是领导要测评各家设备优劣。我立刻答应他,叫上周大良和秦西庆一起,从库房里抬了一台设备装上车,迅速向指挥部驶去。

半个小时后,我们赶到项目指挥部。

梁经理见到我,惊讶地说:“你们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这么快就把设备送过来。把设备先放到样品展示间吧,我通知领导,看啥时候测评。”

周大良和秦西庆把设备抬到展示间,那里已经摆放了几台其他品牌的通风设备。我上前仔细看了看,有几个品牌都没有见过。

周大良对品牌的了解比我多,冲我神秘地笑了一笑,低声说:“测评之前,要不要提前和梁经理沟通一下,以免测评结果对我们不利。”

我说不用,我们按照甲方的要求办就行了。其实我心里都清楚,这里摆放的设备都是关系户提供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去找了梁经理。

梁工把我拉到僻静处,见四下无人,悄声说:“你要对你的产品有信心。我不是把底价都透露给你了吗?你还担心什么。这几个品牌都是关系户介绍来的,下来就看关系的软硬了,你不是找的袁指挥长吗?你还担心啥?”

梁经理的话暂时打消了我的顾虑,但我的心里还是没底,万一对方的关系比我还硬呢?我回到展示间,把设备按照梁经理的意思摆到了最醒目的位置。周大良把设备的检修口打开,这样可以看到设备的核心部件。果然,袁指挥长带着几位部门负责人率先走到我们的设备前,他仔细询问我们设备的技术情况。周大良把工厂的规模做了详细介绍。秦西庆从技术层面把设备介绍了一番,听得袁指挥长和部门负责人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袁指挥长装作不认识我,认真地问我:“设备的技术和厂家的实力都不错,不知道价格如何?”

我赶紧上前解释说:“价格方面,我们的产品具有高、中、低三种价格,可以根据项目的技术参数要求和成本预算价格专门订制,生产出符合贵方需求的产品。我们工厂具有独立的检测实验室,是国家认证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具有很强的权威性。”

袁指挥长听了我的介绍,满意地点了点头,严肃地对梁经理说:“这个设备基本上满足我们项目的设计要求,如果价格能满足成本预算,我看可以考虑。”

其他几位部门负责人见袁指挥长表态,纷纷表示赞同。

梁经理说:“我把几家的参数做了对比,彭总提供的设备在做工和专业测试结果上比其他品牌都略胜一筹。”

袁指挥长笑着说:“既然大家都认可这个设备,其他的设备我们就不看了。让成本部把价格尽快核实,然后做个样板间出来,再找一家装修单位一起碰碰。这事就这么定了。梁经理具体负责样板间施工的对接。”

众人跟随袁指挥长散去。

我跟着梁经理进了他的办公室,把两条华子烟塞进了他的抽屉。梁经理抬头看着我正要推辞,我冲他摆摆手,转身出了办公室。

初战告捷,设备测评出乎预料的顺利。按照梁经理的要求,我们把设备留在了展示间封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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