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煎熬与狼狈（1/1）

壬弈在奶茶店里坐了快半个小时的时候，谭汜南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壬弈告诉了他自己的位置，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她忙对着手机整理了一下本就规整的头发，想着今晚比平日里还要低的温度，给谭汜南买了一杯热饮，提在手中就冲了出去。

外面的风依旧刮得厉害，壬弈觉得这似乎不太像是一个可以正常在外面散步的天气。

前几天她约谭汜南，对方都忙的抽不开身，也就今天有机会了，如果再不言明心意，她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的见面机会了。

壬弈思考待会儿要不要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今天这风刮得这么邪乎，她可不想第二天拖着感冒上火车。

站在空旷的马路边上，壬弈冷得双手紧紧握住给谭汜南买的奶茶，以此来寻求一点温暖。

好在谭汜南来得很快，喇叭声在她身后响起，她转身看过去，并不是谭汜南以前经常开的那辆车。

壬弈正疑惑，副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谭汜南的头靠在头枕上，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壬弈一眼，让她上车。

壬弈以为谭汜南是太累了，她看不到驾驶座上的坐的是谁，只能快步走过去上车。

走到后座门口，壬弈正准备伸手去拉车门，然后立马被自动打开的车门给吓了一跳，差点被车门给推开。

她略显窘态，提着奶茶的手紧了紧，然后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结果同样的事她还能经历第二次，壬弈伸手想去关门的时候门又自己回来了，她尴尬地收回手，看着谭汜南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些举动，她才假装无事发生，系好安全带之后往前面看过去。

饶是她不懂车，也能一眼就看出这辆车的价值绝不是她能够想象得到的，因此也更加拘谨起来。

壬弈偷偷往驾驶座上看了一眼，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仅是侧脸就已经能看出她的螓首蛾眉。

壬弈正好奇前面两人的关系，前面的女生突然道：“是你？”说罢扭头看向壬弈，似乎是在确认。

也是这一眼，壬弈直接呆愣住了。

壬弈如坠冰窟，而谭汜南听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不要说——不要说！壬弈在心里无用地呐喊，但别人并没有把这件事遮过去的义务，欧阳婧霏如实道：“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见过，跟我朋友有点摩擦。”

谭汜南算不上十分的清醒，他只模模糊糊、毫无逻辑地想到，为什么感觉壬弈变了。

而壬弈不知道谭汜南听到这话会怎么想，她只是感受着心脏跳脱所产生的巨大的紧张感，以及欧阳婧霏嘴下留情的庆幸。

她不懂为何京城能这么小，就这么巧地还能再碰上。

上次见到欧阳婧霏，壬弈就知道自己与她们之间所与生俱来的鸿沟，这次见，壬弈只觉得这道鸿沟似乎并不是她曾经所想到过的那样的广度。

所以谭汜南呢？谭汜南心里把她，会不会也当做......

“去哪里？”欧阳婧霏并没有揪着之前遇见壬弈的事细说，而是询问现在开往哪里。

她只是碰巧在这边处理事情，就顺便把喝了酒的谭汜南给载走，但谭汜南说要来这边接一个朋友，现在见到壬弈，欧阳婧霏心里马上就猜到了壬弈的身份。

聂绥安说的来京城找谭汜南的救命恩人，怕就是这个人了。

欧阳婧霏自诩不是一个轻易给人打标签的人，但是上次的事，加上曾经他们几个讨论过关于壬弈来京城的事，她很难对壬弈有好的印象。

但她也知道，谭汜南在意这个人，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对上次的事添油加醋，她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能轻描淡写揭一下。

“这么晚了，先把你送回去？”谭汜南问。

壬弈闻言连忙说：“我有事和你讲......”

壬弈的话显然没有说完，她不知道谭汜南和欧阳婧霏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她猜想，这段时间谭汜南明显对她稍显淡漠，会不会是因为谈恋爱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现在就已经输了，丝毫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此前的一切建设都直接被夷为平地。

“不然去‘风间月’？”欧阳婧霏问。

谭汜南“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按了按眼睛，“今天麻烦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欧阳婧霏闻言抿嘴笑了起来，佯装嗔怒：“真把我当司机了是吧，我下次向璟哥告状，你这人真的越来越烦了。”

“行，对不起大小姐，不这么说了。”

两人的相处十分融洽，壬弈乖乖坐在后面看手机，手上的奶茶现下也递不出去，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人，看来暖手已然成为它的主要使命了。

车里很暖和，壬弈在这适宜的温度下差点就要犯起瞌睡，然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壬弈此前说的是“散步”，但这天气使然，现在只能面对面说说话了。

欧阳婧霏跟在他们后面，谭汜南轻车熟路地带着壬弈进了电梯，旁边的工作人员刷卡让他们上了三楼。

壬弈打算说的话当然是比较私密的，她坐在欧阳婧霏的旁边，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比较合适。

如果这真的是谭汜南的女朋友，那她肯定会立马逃跑。

她看了看谭汜南，后者端正地坐在她们对面，神色如常，只是视线并没有放在她们这边，而是一直盯着面前的茶台。

欧阳婧霏略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这可能不太方便，见状道：“我出去等你们吧，你们在这里面聊。”

壬弈自然不好意思让欧阳婧霏出去等，毕竟她们二人完全是陌生人，这样属实是不太合适，她轻轻把手搭在欧阳婧霏的手臂上，然后对谭汜南说：“不然我们出去说吧......很快，很快就好。”

欧阳婧霏刚准备说谭汜南喝多了酒，可能不太舒服，喝了酒的本人就自己站起来了，虽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壬弈立刻跟了出去。

走廊出去就是一方人工造的小池塘，但整个空间都是密闭的，还开着暖气，因此也并不会觉得寒冷。

谭汜南走过去直接靠在假山上，丝毫不在意今天这一身干净的衣服。

壬弈感受着手上提着的这杯奶茶的重量，只暗道自己没脑子，刚刚头脑一热居然也给顺出来了。

“你要说什么？”谭汜南问，壬弈这才察觉到他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二人之间距离慢慢拉近，壬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你刚才喝了很多酒吗？”

谭汜南摇了摇头，“一点点。”

“噢......”壬弈站在谭汜南的旁边，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大高个，见他不说话，才终于把从上车就困扰她到现在的问题问了出来，“里面的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她问这个问题没有想像曾经那样，总是笑着，或是不与谭汜南对上目光，而是一副坚定的样子，像是要把谭汜南给看个穿。

目光灼人，谭汜南神色复杂地看向这目光的来源。

壬弈看不懂谭汜南眼睛里的情绪，但是她却敏感地意识到，好像谭汜南并没有很轻松。

今天晚上谭汜南的话一直都不多，应该说，这几天他们之间都很少有交流，她似乎真的让谭汜南不高兴了。

意识到这点后，壬弈马上把头转回去，不敢去看谭汜南，然后飞快给刚才的话补充：“我就是问一下，没......”

“壬弈。”谭汜南不太礼貌地打断她。

“啊？”壬弈被他这生硬的话打断得不知所措，她听到旁边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谭汜南稍稍起了点身，只肩膀还微微靠着。

谭汜南又不说话了，壬弈等着他的下文，结果等到的只有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见他沉默，壬弈想那里面的就应该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在心里把提前打好的腹稿又努力梳理了一下，不断地调整自己细微却紊乱的呼吸。

她伸手扯了扯旁边谭汜南的衣袖，谭汜南看着她。

壬弈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其实我这个寒假，过来京城就是想——”

“壬弈你这样——”

壬弈刚做好的心理工作，又被这人不礼貌地摧毁。

她被谭汜南这一反常态的举动给弄得忍俊不禁，好笑地看着谭汜南，却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情绪。正准备假装斥他两句，谭汜南这回却把话给补全了。

她听到，“真的挺讨人厌的。”

什么？说她吗？

壬弈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里的笑意却已然消失了。

壬弈在此时这种十分惨淡的场景下，竟还能在心里跟自己开玩笑。她想，这句话居然已经成为她生活中的常客了，怎么又来叨扰她。

“所以，你也讨厌我是吧。”壬弈并没有撤下自己那难看的笑，任由它留在脸上。

今天的天气是真应景啊！壬弈觉得自己身上八成是带点什么东西，怎么回回都是这样。到达她的情绪最高点，然后“啪”一下。

好像是消失了。

“不是。”谭汜南这么说。

壬弈手中的奶茶现在是有点拿不住了，她本来还想着走的时候给谭汜南，毕竟本来也就是给他买的，现如今竟成了两难的一个东西。

壬弈觉得自己好像又可恨又可怜，她满腔的喜欢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真的被掐灭了。

她好像没有想过，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她该怎么办，以至于现在她完全像一座石像，动弹不得了。

该说什么？要现在就走吗？壬弈思考着这种让她无地自容的场景她该怎么处理。

“那你......那什么，对不起啊，我给你造成困扰了？额，之前我给你的东西，那你扔了吧，我记得那个小猫，就车上，你挂上去了的？你别留......不要留着，扔了吧——”

她口不择言，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脑子根本转不过来，说了才觉得自己好像显得很愚笨。

谭汜南怔怔地看着壬弈，壬弈看他眼神似乎又变了个味，谭汜南张嘴准备说什么，壬弈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在还没听到谭汜南要说什么的时候，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