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便当我是她（1/1）

看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眼前，苏凝缓缓闭上双眸。

"苏凝。"

"苏凝……"

心跳自水中搅起波澜，意识残存间熟悉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这是消亡的最后一步，很快就会在惊叫中醒来，这是她花了百年时间才找出的破绽。

"三……"

"二……"

"一……"

睁眼瞬间一束强光照进了幽暗的深海，那个模糊的身影自光明而来。

"师父，我好像找到他了。"

发中簪花愈发的红，飘落的花瓣落在指尖惊起颤栗。模糊中，眼泪落入心间融了百年冰雪，淡淡的铃兰花香疯狂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肆虐，没有章法，没有布局。苏凝早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也不想分清，前所未有的心安让她依恋，不舍。

这一刻，寻不来的身世和记不起的回忆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她是谁，苏凝？清玥？亦或是灵界山上一只没人要的小狐狸。

迷雾散开终于看到了黑暗的尽头，是容寂。没有惊讶，没有兴奋，好像这一切都发生的顺其自然，理所应当。

“你还好吗？”苏凝上前。

听到声音容寂缓缓回身，待看清来人时眼眶瞬间浮上湿意，“你找到我了”，他三步并两步的扑了过来一把将苏凝搂入怀中。

苏凝轻声回着：“是啊，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心跳声和着沉重的呼吸在胸腔上下起伏，此时已分不清那心跳声是从何传来。

“清玥……”，颤抖着的声音落入心间燃起一把大火，急促的呼吸散在耳边浮起热气，宽大的手掌缓缓落在腰间反复磋磨，温热的舌尖悄悄抵上耳垂，湿湿漉漉。

“容寂，别……”，不争气的狐尾一拥而出，纯白之上尽染淡粉。察觉到异样，苏凝惊喘着推开容寂，软趴趴的身子随即似水般瘫软倒地，她看着眼前人，大口呼吸着：“别靠近。”

容寂怔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比不上温烨，为什么你总要推开我，他欺你，骗你，伤你，可你还是爱他。”

“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

声音越来越小，愤怒却掺着爱意猛的钻进苏凝身体，“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住重复这句话，全身酥酥麻麻的被什么击中，酸涩自心中升腾，脑海里也有个声音不断叫嚣。

这一刻，苏凝竟似着了魔般自顾自的低语着：“若她不肯回头，你便追上去与她一道。”

黑暗化作点点星辰融入眼中，苏凝知道她在月老庙中求了千遍万遍的东西此刻就装在那颗心中。

“容寂，你便当我是她。”

小心翼翼的声音落入黑暗砸出巨响，耳膜轰鸣中一句‘你不是’刺穿心脏。

原来心痛是这般滋味。

混沌的目光逐渐清澈，痛入骨髓的感觉自心底传遍全身，原来这幻境便是为自己造出的牢笼。

风声入耳，荒野恢复如常。在长久沉默中，容寂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淡漠："苏凝，我……"

"别说"，苏凝隐去狼狈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就当是做了一场荒唐梦，那些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她从不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看着天边晕起的红霞，也只没心没肺的站起身掸去衣裙上的杂草。

"对不起"，声音交叠冷淡极了。苏凝怔了一下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吃醋？是嫉妒？是不可思议？她说不清，只是突然想证实一下，"对不起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爱上了你。"

苏凝死死盯着容寂眼睛，只片刻笑意就在脸上绽开。因为她在容寂眼中看到了占有，看到了克制，看到了明明知道却又无法自拔的痛苦。

既如此，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想着，苏凝挥动胳膊说道："容寂，你知道的，既无心便无情，任你这颗心如何翻云覆雨宣泄爱意，于我而言也不过是狼妖的把戏，转身即忘。"

"况且，我不会傻到与一死人去争。"

"你究竟在镜中看到了什么！"容寂抿着嘴，纤长的手指狠狠掐着苏凝脖颈。世人都传魔尊容寂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想着，苏凝抬手松去束缚，"上天之命不可窥，想来该是我说对不起，我既寻不来魔尊心爱之人，还妄想借她之名招摇撞骗，实属不该。"

太阳冲破黑暗从东方升起，金光铺满大地，冷意褪去，容寂沉下声音说道："走吧。"

苏凝笑着："那就走吧。"

日光将影子拉长，蹦蹦跳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荒野之中。

分得清吗？答案自然是不。她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回眸，都足以让容寂失去理智。可真的是她吗？答案依旧是不。她的气息如此陌生，温度如此冰冷。相比清玥，她更像个承载灵魂的躯壳，等待着完成她的使命。

看着远处渐显的城楼，苏凝回身不满道："容寂，你走快些，将我饿死了就没人帮你寻心上人了。"

"嗯。"

答着，熙熙攘攘的声音钻进耳朵，那些不愉快都随着笑脸被抛之脑后。

……

禹城以躬耕为主，小城小地，城里人大多熟面孔，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自然引起不少瞩目。街边晒太阳的妇人聚在一起，热闹的讨论着刚进城的二人。

一年轻女子上下打量，最终得出结论："看穿着似是富贵人家。"

老妇人咂咂嘴："不像。"

更夫拿着锣鼓，也加入讨论："我看那个男人倒像是个穷凶恶极的亡命徒。"

"阿叔，他们不会是通缉犯吧。"小孩瞪大眼睛，惊恐问着。

"喂，小孩，你看我长的像通缉犯？"苏凝快步走到跟前摆出鬼脸吓唬。突然，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未长全的乳牙都全数露了出来。

苏凝无辜的望着身边大人，摆出一副我可什么都没做的表情。

更夫将小孩护到身后，随后礼貌拱手问道："姑娘到此处，是为寻人还是落脚。"

"落脚。"

更夫警觉的看容寂一眼，"他与你一道的？"

苏凝故作惊恐道："大哥万不可乱说，我可不认识此番凶神恶煞的人。"

看苏凝认真，更夫凑近指着远处小声说道："若为落脚，朝前走百米后有个云裳楼，不过那云裳楼可不是正经人去的地儿。"

听出话中鄙夷，苏凝探头看了看，确有个云裳楼孤立在城中，与一旁建筑甚是违和，像是在田里建了个风月场所般。

"谢谢大哥提醒，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说着，二人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一齐朝云裳楼走去。

如更夫所说，还未走到门口就迎出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她们擦脂抹粉穿着暴露，越过苏凝朝容寂而去。

"大爷，进来玩啊。"女子堆着笑容，将手绢扫过容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