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将计就计就计（上）（1/1）
在明雪那边推动“新ETO”组织建立相对顺利甚至超出预期时，大壮这边的计划推进却有些多灾多难。
新《三体》游戏编剧和创意总监在那些三体历史和社会学资料被破解公开出来后立马提报告要求延期大改剧本，让计划发售日起码延期八个月。
虽然会耽搁大量时间，但因为本来大壮就对游戏的制作周期有预期，因此也就表现得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这还算好，在大壮放出有关可控核聚变的资料后，网络上甚至学界突然就出现了一种阴谋论，鼓吹大壮的一切资料都是造假，是精心编织的谎言，本质是利用三体技术这个无法证伪的情报，在已经快要取得突破的可控核聚变技术中进行技术拉踩，打压学术异己。
这样的阴谋论从危机之初开始就屡见不鲜，大壮本无意理睬，结果在最近两次的PDC面壁者听证会上，英美法日几国代表居然正式把这个问题搬上了台面。
“是的，我承认，我和旁边这位柯颖一起虚构出了一套完整的陌生语系，并且独力在三体危机后为外星侵略者们构建了一套想象出来的历史和文化，为的是靠我本科生的履历去传递给各位一套和现有核聚变科技完全不同的思路。”于是大壮如此回答。
“我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柯颖在翻译完后擅自加上了一句。大壮想这算不算把人带坏了。
看见几位代表面露愠色，大壮很欣慰至少他们还有智商去理解大壮的阴阳怪气。
“面壁者陈大壮，我们至今无法证明或证伪你的三体情报来源，所以你最好认真解释一下！”美国代表脸色很难看，他已经被大壮好几次在这种场合呛声，厉声质问。
“我已经证伪了，这些都是假的，核聚变技术原理也是我瞎猫撞上死耗子恰巧蒙对的，这一切都是我真实战略意图的掩饰。”大壮面无表情地摊摊手，又用出了面壁者才能用的无赖手段。
于是这次听证会又被大壮糊弄了过去，双方再一次不欢而散。
“恭喜我们的面壁者把潜在合作伙伴又推开一小步。”会议结束，在大壮住处旁听了全流程的章泽权挖苦道。
“我承认有问题，但不是我的问题。”大壮觉得这次对他的刁难有些过头了，但他没想出来原因。
“当然不是你的，问题是你没有去化解这个问题。”章泽权指出，他提醒大壮：“想想看，找你茬那几个代表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你想说他们还在搞冷战思维东西方对抗？”大壮想了一下，又自己否定：“那怎么没见继续刁难雷迪亚兹？可能性应该不大。”
章泽权也否定：“首先就该排除意识形态争执，在生存问题前这类体制问题根本排不上号，现在全球都基本进入管制状态了，但是你看平时那些逼逼赖赖的NGO还掀得起什么浪吗？”
“那是凭什么？按理来说”大壮更不解了。
“真傻还是假傻啊壮子？”章泽权得意洋洋地嘲讽大壮的思路：“你动了人家蛋糕，他们能不急？”
“可我这些资料可是全部向全球公开，而且作为大国有研发资源积累的情况下，这些发达国家应该是受益者啊？”大壮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想到这一点又把这种可能性排除了。
“谁跟你说是国家层面了，可控核聚变后影响最大的卖油海湾国家不也老实砸钱跟进准备转型嘛？但是你这次选可控核聚变，那可是真的有某些大佬砸钱搞出大半了呀。”泽权冷笑着指出大壮的盲区。
确实，在三体世界线里，可控核聚变、常温超导材料、纳米材料和宏原子等科技比大壮原来所在的世界科技发展落地更快，可控核聚变在危机之初年已经有了商业化苗头，已经有能源巨头在自己掏钱砸实验性反应堆了。
而大壮直接从三体人那里掏出了成熟的技术和实践结果，基本宣布目前在建的那些实验性反应堆都是原始而徒劳的，等于让这一项投资彻底破产，把这些巨头基本拉回和国家部门甚至其他新兴小企业的同一起跑线上。
“唉，资本。”大壮理解了。
在目前的趋势下，资本巨鳄们看到了未来重科技轻生活的发展轨迹，想要尽早借着本身体量布局各种高新产业，加强和政府合作，继续确保往后的垄断优势，但大壮这类对全球无条件无专利下放高科技的行为明显是在抹杀这些寡头的未来利润。
所以以美日英法这类国家为首的，幕后商业寡头参与度极高的国家，至少在PDC这类会议上，对大壮的行为明显表现出了抗拒。
“这算是他们在卖绞死自己的绳子吗？”杨子轩捧着一本《资本论》，在被大壮和泽权说政治素养不达标后，杨子轩也不好意思整天待游戏室了，买了几本“政治启蒙”读物装模做样地开始补习。
“不算。”大壮制止了群主的生搬硬套和现学现卖，然后他又想到什么，说：“倒也说不定可以算。”
“嗯？”章泽权没懂大壮在想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所以只是闷哼以示发问。
于是大壮解释了下他的想法：“既然他们现在想栽赃我们，那么我们就让他们栽赃，然后再以受害者的身份以舆论博取同情，顺便当做护身符，以后他们针对我的什么事都会在舆论场上首先被怀疑是不是栽赃。”
“...壮子你这是竞选过美国议员吗，这种损招一套一套的？”章泽权有些无语：“不过我还是建议谨慎一点，想想PDC从哪儿拉来的钱，现在各国财政都在收紧，给的会费仅够运转。PDC就是卖了好多主导工程的承包权才够你们这些面壁者霍霍的。”
大壮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可堪一试：“但是现在这种局势反而会让我觉得过于被动了，我现在还挺怕神经病枪手的，虽然有智子在帮忙监视，但是就像泽权你担心过的，真有人想着怎么不计代价除掉我，那我也躲不开。”
“所以这么干之后每一个潜在嫌疑人都首先会考虑事情败露后增加的风险，降低他们直接针对你的意图。”章泽权理解这一点，但是他也看到了最大的问题：“但是在被栽赃，扮演受害者的过程中你该怎么自保？智子能提供情报援助，但不是安全援助。”
“所以我们得有一个能很快很迅速地将舆论反转的渠道。”大壮提出解决方案。
“这个我知道，靠明雪是吧？”杨子轩抢答。
“算你对一半吧。”大壮肯定了杨子轩的设想：“我们和明雪那头因为完全靠智子交流，因此地球上不会有人怀疑我们之间有关联，所以雪雪传播出去的信息对他人而言可信度会很高，当然，是靠ETO‘被迫’泄露出去的那种方式。”
“这就是你之前硬要人家找来个和维基揭秘有关系的美国佬的原因？”章泽权回想起之前他不理解的点名招揽斯诺登的操作，怀疑大壮早就想这么干了。
大壮确实是想用斯诺登中转一下传递信息，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但是既然泽权都这么想了，大壮就任凭他在脑子里给自己加戏了。
随后他们又敲定了一些计划细节，大壮还决定再刺激一下那些跨国集团，下次准备直接给和粮食安全生物科技相关的技术。
由于担心大家会怀疑三体人为何要研究地球作物的育种，他们还特意让三体人加上了“智能计算机预测地球科技爆发的可能推演”这么个文件台头，也就顺便为后续给地球人量身定制的科技树找好了借口。
虽然无耕地农业和基因工程进行改良育种都早在20世纪有了雏形，但要达到三体人知识库里那种高效且廉价的效果，人类还需要再在能源和生物化学领域继续进步一段时间才行。
所以这一次，大壮认为这一项科技下放基本又是除了破坏四大粮商ABCD的长期技术垄断外暂时看不到成果的行为。
顺带手，大壮拜托智子和明雪把他住处的一些驻守人员底细也摸了一遍，果然有四分之一直接或间接供职于某些大企业或者某些国家的安全部门。
最离谱的是查到有一个中年老哥，是在确定常驻大壮身边后才被策反的，一份情报敢卖给不同国家的领事馆四次，一饭四吃，可谓兼职楷模。
不过还好大壮一开始就对几个最重要的秘密讳莫如深，所以基本可以断定他们除了对大壮每天习惯早上8-10点拉屎以外，了解的情报并不比八卦记者多多少。
所以大壮也乐得留这些人在身边，不打破这类平衡才是最好的伪装。
接下来大壮要干的又只是等待，PDC和各国国家实验室，特别是中国印度伊朗等这类未到发达国家但又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国家研究机构很快就产出了按照三体技术培育出的改良作物原体，先后发表论文，证明其各项属性和计划量产后的投入产出比都相对于现代农业生产有质的进步。
从《科学》到《自然》，这些顶级学术期刊很快就都援引了这么一个数据：如果不考虑量产化时间和基建成本，简单将这类作物铺满当前全球耕地，年产出可以满足每年140亿人的粮食所需，还旱涝保收，管理成本更低。
消息一出，本来危机之后一片向好的ABCD市值蒸发超百亿，但全世界，特别是粮食靠进口的小国民众却一片欢呼叫好。
当然不和谐音也是有的，比如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就在一片叫好声中短暂于社交平台发文“担忧由此技术带来的尚不明确的生命健康隐患”，然后在网民嘲讽和粮食进口国指责声中匆匆删除，又由发言人出面切割澄清。
大壮窝在北京小窝里，一边看新闻一边看一旁智子挖出来的FAO官员收受某粮企贿赂的黑料，觉得颇有一种戏剧性的荒诞意味。
明天，最迟后天，这件事就会由明雪交给斯诺登，而斯诺登会继续用“留在中情局内网的后门”这个理由向阿桑奇传递消息。
而即使已经开始怀疑斯诺登情报来源的可靠性，阿桑奇对真相的执拗依旧会让他在维基揭秘上放出这个消息。
这是大壮和大部分人都想看到的，至于谁不想看到，大壮可不在乎。
果然，随着维基揭秘上的曝光，四大粮商在舆论上彻底失守，甚至一些博眼球的政府和政党开始主动要求和它们切割，以致短暂兴起了小范围的抵制潮。
不过毕竟家大业大，ABCD也称不上伤筋动骨，只是肉眼可见的以后过的拮据了。
然后是意料之中的水军抹黑洗地，从“理性谨慎看待前沿科技”到“地球人不吃外星米”，“警惕面壁者反人类勾结三体人用生物武器”，一众通稿和公知言论在网民狂热的“粮食自由时代到来”的浪潮中被当做小丑围观。
甚至这种盲目的乐观情绪需要政府在各种渠道反复强调这些技术还需要好几年迭代改进才能落地，节约粮食和稳定粮价配给主食依旧是现在的主流政策。
这次新科技突破的狂热下，学界反而对大壮他们随口加的“智能计算机预测地球科技爆发的可能推演”这个噱头有了担忧：人类的超级计算机连模拟个气候预报都要死要活，至今为止人类基因族谱的测序研究都没有完全结束，而三体人进行的粗略推演就能精确到推动人类生物科技大跃进的程度，这是何等差距？
这正是大壮想要的，在逐渐下放科技的同时，人类社会必须对三体文明保持警惕和清醒的认知，而且这份警惕最好被刻在人类社会的基础最深处永不动摇，毕竟在宇宙尺度，三体文明也不过是幼儿罢了。
转眼又是一次面壁者听证会，听证会的频率一次又一次被加快，几乎成了国际当权者对大壮这个越来越难以控制的面壁者的专属声讨会，其他三个按部就班的面壁者和已经接近被遗弃的罗辑都已在流程中受重视程度越来越小。
大壮决定这次亲自出席联合国参加，因为正好，智子传回了某些寡头已经气急败坏，准备对他动手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