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塞拉女王（1/1）
餐馆很大，从屋内往外可以看到放射状通向四面八方的小路，巷口外面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
餐馆门里的大厅摆了数十张斑驳的铁餐桌，四周有花纹繁复的廊柱，拱形的石质表面已因油烟熏染变得黝黑了。
楼上相较楼下就显得华丽许多，门窗一字敞开，井井有条摆放堂内的桌椅擦得乌油锃亮，可见的范围有大盆茂盛的植物和缤纷艳丽的名贵花卉。
赵杰明回头看自己走出来的门，平平无奇的坐落在楼上一个包间的北面，再回到包间去拉动把手时，门却纹丝不动。
看来是个单向的。
来到一楼大厅的赵杰明有些手足无措，他现在并不想吃东西，索性直接去找女巫吧。
但是在店内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菲欧斯大道11号是个什么地方。
“我想吃丸答，我想吃丸答。”
店门外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犟着脖子扯着一个男人的衣角嘴中不断叨念着。
她的语气中带着央求，搭配上瘦小的身材，看起来像是挂在杂耍卖艺人身下乞食的小猴子。
这个中年男子被她拉扯着站立不动，男人的衣角被扯得紧绷，使得本就衣着朴素的他看起来有些拘谨。
看起来似乎是小孩贪嘴家长不给的常见桥段。
不过这男子却没有大声斥责生拉硬拽回家，反而是一脸怜爱和愧疚的苦楚表情。
赵杰明走了过去，与中年男人相互点头致意后，两人一起看向小女孩，然后再对视同时报以默契的微笑。
“真是个小馋猫。”
“是啊，他奶奶把她惯坏了。”
“你是他父亲？”
“是的。”
此时的小女孩背对赵杰明，两手扔拽住他父亲的衣角，双脚分别踩在他的父亲的左右脚上，身体保持向后仰倒45度，脖子仰得更狠似乎下一秒头顶就要紧贴地面了。
她口中仍默念着“我想吃丸答”，但是这个高难度的下腰动作使得她的话听起来含混不清，最后演变成一堆含混不清的音节。
现在的氛围有些尴尬，赵杰明发现小女孩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目光也在偷偷地打量自己。
他感觉小女孩此刻这张倒立的脸有些滑稽可爱。
“请问你知道菲欧斯大道11号怎么走吗？”
父亲赶紧将小孩拉回怀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发现这件有些破旧的粗麻衣服已经无法将扯大的衣角复原，他回答时神情有些窘迫。
“哦哦，这个地方我知道，离这里大概一小时路程，你可以从绘里街走到。。。”
“对不起，我对这里不是很熟，你可以等会可以带我过去吗，我可以付你报酬。”
“没问题，不过先生这些小忙不需要付钱。”
“我可以邀请你们一起吃个便饭吗？正好我有一点饿了。”
“当然，先生。”
“三个丸答够吗？”赵杰明笑着询问小女孩。
这小孩却害羞的钻进父亲的肩膀下面。
嘴上说不要，其实是最难办的。因为给多给少这个度自己很难衡量，最后往往给多。
最怕的是，双方来回推托客气，最后对方假装盛情难却，不情愿地说出一个“天价”，这时候自己就只能咬着牙吃这个哑巴亏了。
一小时的路程，赵杰明暂时不知道应该付给男子多少钱作为报酬。
除去家里搜出的一千五百多琅令，加上欧里给的4500琅令，现在自己手上有六千多，这些钱有多大的效用现在完全是个未知数。
借着吃饭的机会，他也正好能够了解机械核心这边的物价情况。
他让饭店上了三道特色菜，外加三个丸答，一共花费了15琅令。
“先生，丸答算我们送的，就不收你钱了。”
赵杰明微笑向这位胖嘟嘟的老板娘表示感谢。
现在赵杰明的心情比较愉悦，一方面他发觉自己的六千琅令其实有着不小的购买力。
另一方面，他感到机械核心的普通人其实都有着一颗热心肠，他之前还将大额的纸币藏在了衣服夹缝之中，掏小额纸币的时候都要左顾右盼，现在看来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些菜都上的比较快，口感软烂，味道寡淡，似乎是由同一种肉类制成不同形式的预制菜一样。
而形状类似葱油饼的丸答，吃起来则是又干又腥又塞牙。
“这个丸答是用什么做的？”赵杰明咬一口之后一边痛苦咀嚼一边询问。
”哦，这是用茸子做的东西。”
“茸子？”
男子指了指身后的一排铁架。
赵杰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铁架上挂着一排相同的肉类，他们体型就是正常的禽类形状，长着像鹅一样的长颈，但是它身上却是蛇一样的花纹鳞片，头上挂着鸡冠一样的红色肉囊。
真是奇怪的生物，赵杰明暗自感叹。
“不光是丸答，机械核心几乎所有的菜都是用它制作的。”
又干又柴，吃起来有微弱的肉类脂香，不过赵杰明反复咀嚼数十下后感到一种奇妙的回甘。
“他们做菜时会腌制处理一下嘛？”
“你是指？”
“除了剁碎炖煮之外，有添加其他东西调味吗？”
“没有。”
从这里的经历来看很多地方和自己原本居住的世界十分相似，但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不存在任何的饮食文化。
赵杰明内心煎熬味同嚼蜡，但是看着对面小女孩一边吃着一边有节奏地前后摆动摇头晃脑，也只能机械地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赵杰明从餐盘中发现一个绿色的胶囊状物体。
“这是幸运签。”
“那我来看看今天的运势。”
赵杰明笑着说完，双手一扭打开了这颗“胶囊”。
“赛拉女王是谁？”
“是神，”小孩嘴里塞满了食物还在嘟囔，“...说..好..”
“嚼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男子看着小孩昂起的头和鼓囊囊的嘴，顺手取下女孩嘴角沾着的头发。
“这个塞拉似乎是九大神之一，我曾经搬运过她的雕像。”
食物虽然不能让人满意，但是赵杰明还是在席间谈话问出了不少这里的信息。
首先是机械核心取名的由来，相传机械之神钢德鲁在圣战中殒命，为防止其复活，众敌对势力将其身体各部位分别埋葬在世界不同角落，而他的心脏据说就是埋在德卡莱山脉之中。
克奇族自称为机械之神的后裔，在经过近百年的迁徙后，在德卡莱山脚下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命名为机械之心。
机械核心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发展出极其先进的科技，也形成了严密的社会结构。
首先是克奇族的首领阶层，他们控制着全国的经济和发展命脉，大概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三左右。
然后是以杜姆族为主的国家暴力机器，他们组成的十二编队负责管理治安和相关的惩戒执行，但是国家的未来之路是由一个名叫未来之母的规划和决定。
“哪些决定？”
“这我就不知道了。”
当赵杰明询问男子是否知道暮里局时，他表示一无所知。
“看起来你应该在这里生活很久了。”
“有几年了，我也是刚刚从神祗塔回来。”
赵杰明听到这就想起那个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
“你之前在那工作吗？”
“是的，如你所见，机械核心其实留给普通人的工作并不多，除去不赚钱的服务行业。”
“我们普通人想要赚钱，就是修建大型建筑和猎杀灰眼，原本我家小孩就是他的奶奶带大，我每月寄钱回来，但是他的奶奶最近病逝，所以我不得不请假回家几天。”
赵杰明正想问灰眼是什么，但是他似乎明白了，就没再开口。
“他的母亲呢？”
“两年前就不辞而别了。”男子说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最近我在附近找工作，但是实在是有些困难，眼看请假的时间也快结束了，所以想着将她暂时寄养在她舅妈家，我继续回去工作。”
“不能将她带在身边吗？”
“神祇塔还是过于凶险，现在我也在纠结这件事。”
气氛似乎变得却有些沉重，赵杰明不再搭话。
的确，科技可以改变生活，但是将普通人从繁重的机械化生产中解脱出来后，也蚕食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吃完饭，他们走出饭馆，外面阳光有些刺眼，不过小女孩似乎兴致很高地踩着他爸爸的影子。
“你叫什么名字？”赵杰明眯着眼问小孩。
“艾娜，你呢？”
“嗯，好名字，我叫塞斯。”
“嗯，你也是好名字。”小女孩学学着赵杰明的样子眯着眼睛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赵杰明被她滑稽的动作逗笑了。
“艾娜女王，请问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在哪？”
赵杰明微微屈膝，右手置于胸前。
“我想听听亨特统帅的意见。”艾娜眼巴巴地望向父亲。
“女王陛下，我想应该是那个方向。”男子用手指着东边说道。
“嗯。”艾娜颔首，嘴唇紧闭微微上翘，似乎在思考着机械核心的未来。
忽然她目视前方，继而一只稚嫩的手笔直又坚定地指向前方。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