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鲸落归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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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隐在下海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她净顾着和相柳较劲，完全忘了自己没有潜海自由泳的本事。
她瞳孔放大，满目皆是恐惧，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渐渐有些失力，可身体求生本能却让她持续在海中挣扎，原本还在她周身环绕的鱼群顿时四下散开。
叶隐此刻满心皆剩恐惧完全忘了自己会法术一回事。
小夭和相柳下海后便看到此番场景，小夭刚想游过去便被相柳拦住，他不以为意的说道：“是她自己非要跟来的，可没人逼她，现在你管她做什么？”
小夭道：“那是你母亲！你不管她？还不让我管，她淹死了怎么办。”
相柳：“……”
她不是！
相柳犹如深井般的眼眸透露出寒光，若不是只有这一种身份不会让小夭误会，他早就……
他深呼出一口气，将还在前方濒死自救乱扑腾的叶隐裹进一颗水球中。
一瞬间新鲜的空气涌入叶隐鼻腔，让她一下子懈了劲，直接在水球中平躺下来。
这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甚是不好受……
小夭在确认叶隐无碍之后，便任由相柳将她拉走，她邀请叶隐单纯就是想让她欣赏欣赏这海底的美景，可心里却还是期盼着能和相柳单独相处的。
相柳表情这才恢复成他一贯清冷的样子，带着小夭漫无目的的在水下闲逛。
海底之下如梦如幻，绚丽夺目，却又有些清冷安静，空寂幽森。偌大的珊瑚礁色彩缤纷，四周全是簇拥的鱼群，漩涡中的水流化作浩瀚星空，珊瑚为缀，鱼群共舞。
两人不急不徐的在这梦幻海境中潜行，走到哪里觉得景色怡人，便会驻足观赏，共同感受这无尽深海的宏伟。
——轰！
海底之下本是一片幽深空寂，却在乍然之间海水翻涌，涛涛水浪自海际滚滚而至，激浪汹涌，锦鳞入水，鱼群飞窜，顷刻间天翻地覆，海枯石烂。
小夭慌乱之间抓住了相柳的手臂，指尖泛白，面露惊慌的盯着不远处正向他们席卷而来的巨浪。
相柳在小夭手臂抓上来的一瞬间便能感受到她的体温隔着衣物向自己传递。
纵使滚滚巨浪正向他们席卷而来，可相柳的时间却如同停滞一般，他就静静的望着小夭的侧脸，感受着伴随海水轻触到他脸颊的发丝。
相柳含情脉脉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小夭，轻声出口：“抓紧我，别松手。”，说罢他的手指轻轻靠近小夭的掌心，顺着她的指缝滑入，试图给她带去些安慰。
小夭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手竟和相柳的十指相扣后，忍不住红了脸。
她知道相柳是为了安慰自己，可她还是没来由的低下头去，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可如此一来，感官便会无限放大，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本想虚握的手，顷刻间又被攥紧。
“别怕，我在。”相柳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本是极其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在小夭耳朵里掀起滚滚热浪，一股暖流划过小夭心间。
也正是因这一句话使得她内心渐渐归于平静，淡然自若的看着席卷而来的狂狼。
此刻她全然将自己曾经暗下的“从今往后头靠自己，不再依赖的别人。”的誓言抛之脑后。
一个向来以依赖自己为习惯的人，让她突然对着别人敞开心扉，卸下伪装，将生命尽数托付于人，定然是十分困难的。可她偏偏在面对相柳时生不出半分担忧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相柳定会护她周全，定不会抛弃她……而自己在他面前，也永远可以完全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
如果说面对别人的小夭是一个将自己嫩肉尽数保护在坚硬蚌壳里的坚不可摧的海蚌。
那面对相柳时，她便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脆弱最柔软的嫩肉毫不避讳的显露在他的面前。
和他在一起，除了安心，便是安心。
“想什么呢？”相柳望着面前怔愣着却满脸笑意的小夭开口询问“吓傻了？”。
“啊”小夭回过神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一个庞然大物。
“相柳！”小夭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相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抬眸间眸光骤然紧缩，眉宇不觉紧凑。
他盯着那庞然大物，极力掩饰神色中的暗淡才沉声道：“鲸。”
“鲸？”小夭重复了一遍,眉眼间不禁染上惊喜的说道：“传闻鲸体型庞大，是这世间最古老聪明之物，颇通灵性，而且还寓意着再生，自由，志向远大，勇往直前，独一无二！”
小夭想了想：“相柳，你不觉得同你有些像吗？”
相柳没有回答，只是眉眼染上些许伤感，静静望着那伴随着海水涌动，用尽最后力气跃出海面的鲸鱼身上。
“相柳！快看！后面有一大群。”小夭有些兴奋的指着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的鲸群。
“后面两头应当是一对吧！”小夭指着游在最后，一直相伴于一处的两头。
相柳眸色阴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依旧没有回话。
小夭见相柳迟迟不理自己，正想再问些什么就发现刚刚那头跃出海面的鲸身体竟然沉沉的砸向海面，整个身体在海中缓缓沉了下去，震耳欲聋过后便是死寂般的沉静。
那鲸落入海面后便直直冲着他们二人砸去，相柳拉紧住小夭的手，优雅的身姿向侧面一闪，巨大的落鲸堪堪蹭过他的银丝，从两人身侧沉沉下坠。
“这……这是？”小夭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脚下的落鲸。
相柳终于开口回应道：“鲸落。”
“鲸！……”落。
小夭原本心中的欢喜霎时间被震撼代替，她想起了曾经翻阅过的关于鲸落的记载。
人间最美，莫过鲸落。
鲸落于海，星辰于洼。
鲸落十里，万物复生。
……
相柳轻声道：“鲸落之后，其愿化身孤岛，生于海，归于海，长于海，隐于海。”
愿化身孤岛，生于海，归于海，长于海，隐于海……小夭默默在心里重复着。
独自孤寂，暗自治愈。
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