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儿时过往（叁）（1/1）
“言重了，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帮你的忙，是天经地义。”
“多谢，你伤了腿脚还未好全，我却还麻烦你，实在不应该，但家母病情严重，已是耽搁不得了。”
“无妨，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再说我与你虽相识不久，但话语投机，实感相见恨晚，所以在我心中，早已当贺公子是好友知己，这忙我是肯定要帮的。”裴酌背起医药箱，便要随他走。
贺临冬却在这时，犹豫在了原地。
“怎么了？”
“......我就不去了，外头的侍从会带你去，去了就说是瞧见外头的皇榜来的，莫说是我让你去的。”
“为何？那不是你母亲吗？”裴酌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一瞬有了三两种猜想。
“我也当裴公子为知己朋友，只是缘由实在难以启齿，还望见谅。”
裴酌听得并未多问，只应下他的话，“理解，我会按照贺公子的意思来办。”
“叫我璟川吧，虽然还未弱冠，父亲并未给我取表字，但按我的意思，我的表字，还得自己取才作数。”
“清之，璟川以后可这样喊我。”
贺临冬听得对他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激。
裴酌是第一个，能明白、看懂他的人，在这年纪能遇到这样的贵人，是他的福气。
“家母的病情，还多劳烦清之费心了。”
“客气。”
裴酌应下后，随门外的扶风一起去了安王府。
贺辰彦听闻又一大夫揭皇榜而来，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可当他看见，来的是个年轻公子，将燃起的希望霎时被浇灭。
先前来的几个学了半生医术，也还是无法将安王妃医好，就凭这青瓜蛋子，能成什么事儿？
贺辰彦在心中默默鄙夷时，俨然是忘了，自己才是那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人。
“大夫，我母妃她是何病症？”
先前来大夫，贺辰彦一开口都是问大夫开方子，而这回，他都觉得对方，可能连安王妃所得是何病症都说不出。
“消渴症，此症没有痊愈的可能，我只能调理，控制病情。”
贺辰彦听他言语简洁地说明病因，心中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哪怕无法痊愈，也得尽力医治。
父王还未得胜归来，母妃也无法安息。
“大夫若能治好母妃，你要什么都行。”贺辰彦为了让裴酌尽心，忙出言许诺好处。
“我刚说的，这病没法治好，我只能调理缓解。”
“你治不好？”
“是。”裴酌说着点了点头，面容间也满是无奈。
“......弄了半天，还是庸医。”贺辰彦瞥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人将他弄出去。
裴酌见得也没有气恼，只当他是年纪小听不懂人话。
“我这样与你解释，这世间有许多不可治愈的病症，这消渴症是其中之一。”
“不仅是我无能为力，你叫再多大夫来也是一样，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控制病情，减轻病人的痛苦。”
贺辰彦听得并不苟同，随即出言反驳，“胡说，我听说医仙能治好天花，你却治不好这个叫什么消渴症的，就是你医术不精。”
“我就说你这样的，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大夫，还敢揭皇榜来王府骗钱，好大的胆子。”
裴酌听得并无惶恐，只镇定解释道：“天花虽凶险，但有治愈的可能，消渴症没有，病症之间怎么能混为一谈？”
“别说没用的，你就说你能不能治。”
“治不好，但能控制，只要每日按时服药，依王妃当下的情况，最少有三年可活，若好好坚持，平日饮食作息良好，或许能更久。”
贺辰彦听得猛抬头看向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当真？”
这几日来的大夫皆束手无策不说，还断言安王妃至多活不过三日。
可没想到，这看着最不靠谱的人，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真，只要遵照医嘱。”裴酌应下得肯定，看着便知不是逗孩子玩儿的。
“那个，大夫哥哥，我就是一孩子，不太会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母妃病重，这家中也没个拿主意说话的人，我一时着急迁怒于人，实在是我的不是。”
裴酌见他忽改了口，心想皇家人都是个人精，这么一会儿就变了态度。
“不会，按照这方子服药，一日三次，皆在饭前服用。”
“现在我先替王妃施针，让她好受一些。”裴酌说着从医药箱内将银针拿出，这针还未刺下去，贺辰彦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是作甚？”贺辰彦看着细长的银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针灸，能够帮助治疗，小公子不必担心。”
贺辰彦听得点了点头，随即将双眼给蒙上了。
随着施针完毕，贺辰彦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见得安王妃眉目之间，稍舒展了些。
“母妃，母妃您怎么样了？”贺辰彦跪在床边，紧握安王妃的手。
似是他这一松开，就再也留不住母妃了。
“......好多了，阿彦不哭......不哭......”安王妃说得本要抬手轻抚他的脸，可手却在要抬起时无力垂落，“好孩子，你不用担心，母妃没事的。”
“母妃......孩儿知道，知道您会没事的......”
“阿冬呢？他还是不肯回来吗？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放下......”安王妃努力抬起眼皮环顾四周，可就是没瞧见她所希望看见的人。
“......我入宫时听人说，皇叔派哥哥外出查案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但母妃您不必担心，这个大夫哥哥说您还能活好久的。”
“咱不差那么些时间，等哥哥办好事回来，一定会来看您的。”
贺辰彦担心安王妃伤心，便随口替贺临冬胡诌了个去处。
编个谎糊弄过去，总好过说实话。
“你心意好我是知道的，至于你哥哥......他是根本不想回来。”
“罢了，他既能在皇宫里站稳脚跟，就让他待着好了，我也不去耽误他的好前程。”
安王妃似是说累了般，双眸缓缓轻闭，贺辰彦本要替贺临冬好言几句，可瞧见安王妃要睡了，便也闭上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