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儿时过往（伍）（1/1）
贺临冬说办完事回来，已是五日过后，贺辰彦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大事，能比自己家还重要。
“你怎么才回来？这个家你还想不想要了？”贺辰彦言语中满是怪罪，怨他将别的事，看得比家人还重。
“母妃身体如何了？”
“你还知道问母妃？想知道自己看去。”
贺临冬见他犯了毛病，也不再出言询问，反正他想要知道安王妃的情况，也不必只通过他一人。
“大夫，王妃情况如何了？”贺临冬一开口，便与裴酌装作不相识。
“无性命之忧。”
“大夫哥哥别告诉他，就该让他担惊受怕。”贺辰彦话语中带有不满，对他迟迟才归颇有意见。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胡闹？”
“我胡闹？究竟是谁不辨是非，竟不顾家里，当起旁人的刽子手？”从贺辰彦话中可知，贺临冬不在的这几日，他曾派过人去宫里打听。
“随便你怎么想。”他平淡地留下一句话，便自顾自转身往灵堂的方向走。
若换做从前，贺临冬定要将他揍一顿解解气。
但现在不同，因许久才见上一面，让他觉得不必事事计较。
“你去哪？”贺辰彦先是质问，后见他去的是灵堂的方向，便也迈步跟上，想看看他的态度。
灵堂内摆放着花梨木雕刻的棺椁，观之奢华无比。
逝者安详地躺在棺内，面容含笑，叫人看不出他临死前，正经受着战争的痛苦。
可看着他鬓边生出的银丝白发，就知这战争的三年，他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明日下葬。”贺临冬在瞧过以后，只留下短短一句话，便要转身离开。
贺辰彦见他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气不过往他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到底有没有心？攀上高枝，就不认父王了？你何不直接喊皇叔当爹？”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贺临冬低头瞪向他，但并不曾对他动手。
“你比狼还狠心，凭你这般作为，有何脸面说父王母妃待你不公？”
贺临冬听得双手攥拳，心中不断地在平息着怒火，“你比猪还蠢，父王母妃多关照一二，我也无话可说。”
他撂下一句话后，还是选择了离开，从他的面容上，一点也看不出分毫痛失亲人的悲伤。
“吩咐下去，安王明日下葬，须得瞒着王妃。”
“这......”扶风听得吩咐皆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应下他的话。
“怎么了？”
“公子，王妃还没能见过王爷最后一面，若隐瞒下葬，日后可如何与王妃交代？且此事传出，朝中定会有臣子说您不孝。”
“有何好交代的，仗打十几二十年也属常事。”贺临冬此言，明摆已私自决定，要瞒安王妃一辈子。
在他看来，安王妃已是自顾不暇，能舒心几日便舒心几日，不必去知道着多余的事。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也得继续过日子。
“可......”
“按我说的做，否则从王府被抬出去的，不止安王一人。”
扶风听得再没有疑问，忙点头应下他的话，“是是。”
“对了公子，今日回宫吗？”扶风本正要依他的意思出去吩咐众人，就在要打开门时，忽想起问了一嘴。
“明日父王出殡......不回，你待会儿顺带去宫里知会声。”
扶风听得在心中默默替他捏了把冷汗，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屋内寂静空荡，只余下贺临冬一人在此苦思。
随着这五日间的种种，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心中的急切不安则更甚。
三日后，他就得依旨出征，继续着，这还未有结果的战争。
他不害怕就此再无归路，只担心这本就零散的家，会变得愈加破碎......
“哥你出来，你躲着算什么意思？”
“父王不能这样草草下葬，母妃还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贺辰彦见他不出声，又加大力道敲门，直等到将贺临冬闹烦，怒意满面地推开门时，他才知道害怕。
“现下府中人心惶惶，你还在此吵吵嚷嚷，真是担不得半点当家的责任。”
“......我，我才多大，我本来也当不得家，这本来是该你来担着的，你就知逃跑，如此，你有何颜面数落我？”
贺辰彦抬起头与他对视，并言说他不仅不顾家，还要推卸责任。
“你怎么担不得？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永远躲在人后。”他说话时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他实在无法想象，他离开以后，这个家该怎么办。
“从现在起，安王府和母妃都是你的责任，你要负责看顾好。”
“待明日父王送入陵寝，我不会再踏入安王府一步，也不再沾染这里的任何事，你只能依靠自己。”
贺临冬字字句句，犹如利刃般刺入贺辰彦的心，他从未想过，他的哥哥会如此痛恨这个家。
甚至都不愿再踏入。
“你什么意思？听不明白。”贺辰彦一脸茫然，有意装傻充愣。
“意思是，这个家，与我再无干系。”贺临冬话语直接，不给他留下任何听不懂的机会。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做好你该做的事，我怎样，都轮不到你来管。”他说得拉着贺辰彦的手，就将他往门边带，欲要将他给赶出去。
就在两兄弟争论不休时，扶风已办好事回来了。
因扶风只奉贺临冬为主子，便忙帮着贺临冬将这撒泼的小儿给拉开，手法粗鲁随意，根本没有将他当贵人来看。
“公子，你有没有事？”扶风搀住贺临冬，面上满是担忧。
“他能有什么事？”
贺辰彦话语中带有嘲讽，不解这两人演的是哪门子主仆情深的大戏。
“小公子也该懂些事了，你这般胡闹，怎么对得起已故的安王？”
“呵，这话该对我哥说，好好问问他，他的所作所为，可对得起父王？”
贺辰彦语调轻佻，觉得扶风所言好笑极了。
这什么时候还有了，同情恶人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