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云崖清茶与一场约定（1/1）

晚歌山，云崖外，一张石桌，一炉热水，五盏清茶。

这是十二月底的午后，风和日丽，雪已漫山。

阳光落下，洒在悬崖外的云海上。这片云海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浓淡相间，层次分明。远处的山峰被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不似人间。

云崖之外，云海翻腾，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波涛如聚。金色的阳光在云海间挥洒，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犹如无数颗璀璨的钻石镶嵌在白色的绸缎上。这些光斑随着云海的流动而闪烁，让人陶醉在这如梦如幻的景象中。

山头的层林，枝头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挂，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与周围的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寒风吹过，松枝摇曳，冰挂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如同天籁之音，令人清静神怡。

偶有，飞禽展翅于林间巨木之上，惊起满树的落雪如瀑，若一朵山野中，乍现的白色火花，转瞬即逝。

野火，寒叶，寒原，文月和文正，五人就坐在这云崖之上，喝茶交谈。

十五日前，野火从智者森林里走出来，将一片树叶交到五纵智武士手里，晚歌研究院的钟声响起。

那悠扬回荡的钟声，是为了追忆逝去的先贤，也是人类对自然和宇宙无尽探索的召唤。

向晚歌在六个月内，落下了无数的树叶，有她跟野火的别离之情，也有整个智武者森林过去万年的思考，和不断演算出来的各种所得。

野火最后交上去的只是一份结语，是三万多智者之树的共同的心愿。

在那张树叶，枯黄的叶脉里，写着这样一段话，“天地不仁，暗能涌动如潮。物竞天择，万载之间，人族暗默。列子说：万物“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谓之生”。“人”，立于天地，唯有自求，求思，求解，求存，求内心之火，以明末世！在正与反，明与暗的双重世界之间，晶石是连接之节点，阵盘是激发之介质，然所有能量皆可基于此二者，存储，转发和激发，或电，或磁，或光，或火，或细胞之力，吾等称之为“小一统理论”。前之论述已经交于众人，望实验之。愿我族人，不惧暗能，善用其利，与山河同寿，逐日月共辉！”

寒叶是巫者，她的体质虽然强于普通人，但却赶不上真正的武士，她紧了紧羽毛披风，倒上一杯热水，握在手里，“接下来，你准备干嘛？”，明亮的双眼，注视着野火。

野火接过文月递过来的热茶，热气淼淼，被山风轻轻地吹散，看着云海反问到，“晚歌送来的，那些理论和知识有用吗？”

寒叶还没来的及回答，寒原就抢着说道，“有用，太有用了，三十六个阵盘和八个能量转换器，我们已经实验了三分之一，全部有效！这真是奇迹啊！哈哈，我们发达了”，他不知不觉就开始学着野火说话方式，笑的嘴巴都歪了。

“能生产粮食，或者制造武器吗？”，野火的半生都生活在末世里，做过搜索队战士的他，唯二感兴趣的就是吃的和杀敌的东西。饥饿，杀死的人类，可能比尸鬼干的还要多。他始终记得，饥饿时的痛苦和那个饿死也不吃种子的老者。

“第一天的会议，就提到了生命第一阵盘，那是促进植物生长的阵盘，利用晶石的能量激发植物的生命力”，寒叶回答道，旋即又盯着野火，“我记得你第一天参加会议了！”

野火的脸有些发烫，他实在不能说，这东西我听不懂，所以找周公同志聊天去了。他连忙说道，“我没注意到。。。”

实际上，野火听了两天，结果他真的听不懂，半梦半醒的过了两天。他开会睡觉那是一绝，可以一边睡觉，还能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牛逼啊！

第三天以后，他叫上五纵的战士，坐飞艇去前线转悠，一直到昨天晚上才回来。

寒叶知道这个野路子，在开会的时候是个什么德性，也没有再纠缠他，继续问道，“野火，接下来你准备干啥？回天黎城，还是继续呆在这里，混吃等死！”

所有人都呆住了，巫者大人这么牛逼的吗？敢说前首领大人，混吃等死？！也不知道说啥！场面有些凉。

野火也不恼怒，将茶水一饮而尽，说道，“都说技术男，能把聊天把话题聊死 ，我看，巫女大人不但能把天聊死，还能把我怼死当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故作深沉地看着云海，“我也不知道去哪？青石管的不错啊，奴隶联邦都打下来了，歌舞升平，天下无事。我看，我就退休吧！在这里做个研究人员，也不错！”

“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说道。

寒叶的嘴巴就像一片刀子，“你做研究员？那你刻个阵盘出来！”

文正这时也说话了，他小声的嘟囔道，“青石大人已经第四封邮件，催您回去了！”

寒原也不怎么待见野火，在旁边补刀子，“你真要这么干，那就是浪费粮食！现在粮食可不多啊。”

野火被这群人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在心里捣鼓，你们懂个屁！好歹老子也是读过三本的男人，高考你们考过吗？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你们学过吗？呃，讲的是啥来着？虽然，老子也不太记得了！

他转过身来，又一屁股坐下，开始耍赖，“累了，反正老子想休息一段时间，就呆在这里，哪也不去！”

寒叶继续开炮，开大炮轰他，把他的心都轰碎，“你是不是，想守在晚歌身边？老死五纵，埋在这个山上！”

野火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确实很累，也确实想待在晚歌的身边。

文月踢了踢寒叶的脚，她不想野先生太难受。

寒叶没有再刺激野火，开口说道，“老族长病了，你昨夜才回，今日去看看他吧！”

野火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端着那只没茶水的石杯，在发愣！

寒原看大家都没说话，说道，“野火，纵队现在八十五座城，一百八十万人口，要做的事情很多，缺不得你。”

野火点了点头，他知道，从他醒来以后，所有的信息都有收到，现在纵队确实事情很多，三纵以北有尸鬼大潮之灾，五纵以南有尸狼入侵之货，四纵的大地正在慢慢枯萎。老百姓很多都还饿着肚皮，很多地方还是刀耕火种，生产力极其低下。更不要说，卧榻之旁还有一个偌大的圣兽蛮林，随时都会爆发灾兽之灾。纵队看起来，地跨千里，人过百万，可内外交困，依然是危机重重。

他挑了挑眉毛，他想起了两个人，“叶清玄和星影在干嘛？”

文月回答道，“根据最新的通报，叶将军在镇北城，防御尸鬼；星将军现在驻军最南部的南荒城，防御灾兽。”

“老棍子那个死鬼，现在归谁管？”，野火。

文月说道，“南荒城战役一结束，棍子叔就请假了。大家估计，他正在来这里的路上！有人看到他上了去含光城的飞艇。”

野火的眉毛挑高八度，“他来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野火无语了，一个统兵大将，正事不做，到处乱跑，真是瞎搞！他也没想过，最近，他自己又做了什么正事？

文正突然想起什么，他说道，“四纵张汉将军，让你去含光城看看，他说有一些好消息要当面告诉您，并带您去看看！”

野火“哦”了一声，他嘟囔着，什么好消息不能说？还一定要老子飞过去看，难不成，你张老汉，七十岁大婚，要收红包不成？人，越老，越作啊！

他现在，其实真想混进晚歌山研究所。这样一来，每天可以去看看晚歌；另外，他真的想把晚歌他们的研究继续下去，好歹他也有一个特殊视觉，算力晶石的阵法就是他画出来的，虽然他刻不出来，怎么说也能倚靠特殊能力，混个研究所的位置。

这世间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打破了头，想做老大；有些人，却觉得做老大好烦啊！谁愿意做，谁做，老子不想干。野火，从来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战士，管几十个人打战，没问题。管上百万人吃饭，他头大，屁股痒，凳子不舒服。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也都在暗暗通气，决不能让这个逼，留在这里！在这里呆久了，这个逼，绝对废了！

可就是没有一个好办法，能让这家伙自动自觉的走出去。谁也没想到，这玩意还是个痴情的种子。也没想到，晚歌还真就是这个种子的地，直接把他就埋了，拎着头发也拔不出来。

夜里，野火去看了老族长，老人家确实病了，体温很高，人显得没有精神，昏昏欲睡。族长不是武士，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的身体日渐衰老，每况越下。

野火坐在老家伙床边，给他擦了擦汗，接过五纵送来的汤药，喂他喝了一些。然后，就守着老人，坐在床前，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是活了一万年的先人，不喜欢骗小辈，说些你会好的，万寿无疆的屁话！

但看着老人家脸上的皱纹，不尽有些感伤。也不知过了多久，老族长醒了。野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烫了，他笑着说，“老家伙，你的烧退了！”

“那是，还要托首领大人的福，老家伙确实觉得好多了。”，老人家也笑了，他看到野火好起来，真的很开心。

“想吃点什么？”，野火帮他掖了掖被子。

“不用，老家伙不饿！”，老族长努力想坐起来，野火忙扶起他。

“我叫文正和文月来，给您看看”，野火转身正要出门。

老族长却一把抓住了他，“不用，老汉是医者，医武士可以白骨生肌，却无法医治老朽”

“你老是老了一点，却不朽”，野火笑着开了一个玩笑，但他知道老家伙真的老了，在进房间之后，他已经用特殊视野看过，老人的血管和内脏都已经衰老。

老族长抓着野火的手，说道，“如果，我走了，医武士拜托你了，要照顾好那群孩子，他们将永远都是你的臂膀”

野火有些生气，“老家伙，你这是上演托孤的戏码？你给我好好的活着”

老东西很精明，他知道野火心里有医氏，他眯着狐狸眼，喘息着笑道，“我退休了，已经走过四纵和五纵，下次要去九纵看看，看看野先生的故乡。”

野火拍着他的背说，“好！一言为定”，只是他的眼睛里有一丝伤心，老人家的身体很瘦，很弱，扶着让他心痛。

这个老人，真的就像他的长辈，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付出。

这一夜，他们回忆着过去，说着那些往昔的笑话，想起那些没能走出来的医氏族人，满是唏嘘。

又说道，这些年，有多少孩子出生，又有多少新的医武士成人，老人家开心的紧，他高兴的说，他是三代以来做的最好的族长。

野火突然想起了，极北森林中那个不知名部落的洞穴，他把这个故事分享给了老人。老人听完，说想去看一看，野火答应了。

野火和老族长商量，先去一次四纵，看看张老汉是不是结婚，然后就去那个洞穴看看那个族群的故事，这是他们约定的旅行，一个男人和一个老者的旅行。

接近黎明，老人才再次睡下，睡前还叮嘱野火一定要安排好飞艇，出发的时候来叫他。

窗外，下了一阵冬雨，寒意日深。

野火没有休息，他知道老人将走到人生的尽头，他要完成这次的诺言。

晨曦中，他再次走入智者的森林，抚摸着晚歌的容颜，久久不语。。。

野火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飞艇在这一日的傍晚准备好。

寒叶和寒原被他留下，他知道每多一个智武士，智者森林留下的阵盘图纸就早一天全面问世，这是无比重要的事情。

这一次，陪着他和老族长的是文月和文正，另外还有三十名武士和一百五十名普通战士，共三条飞艇。

就在野火他们的飞艇，离开地面的那一刻。

一个络腮胡子和一条机械狗，一个扛着棒子，一个摇着尾巴，老神在在的离开一条进港的货运飞艇，摇摇晃晃的走进夜幕中，那华灯初上的晚歌城。。。

人生总是在奔赴，有的相聚，有的。。。只是再一次错过。。。

两个小时后，晚歌城内的一个客房里，老棍子的骂声，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十三，你说啥？。。。野路子，你个王八蛋，老子一千里过来找你玩，你居然跑了，你等着。。。”